傍晚，斜陽落日的余暉灑落。
章敏芝正在收拾房間，回來一周了，金陵那邊的工作不允許她再不回去，而且小寶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她女乃女乃在照顧她，畢竟和前夫已經離婚了，老是讓她女乃女乃幫忙帶也不方便。
她走進衛生間，拿自己的洗漱用品。
這趟回來本來想著能和陸余單獨相處，培養培養感情，可沒想到陸余天天忙的暈頭轉向，兩個人連相處的時間都沒有。
忽然，她打開的櫃子里，發現了一個沒見過的刷牙杯子。
陸余一個人用兩個牙刷杯？
這個是空的，而且是可愛的粉色，陸余經常用的那個放在洗漱的台子上。
粉色的那個一眼就能看出是用過的。
「是誰的呢？」
她的腦海里掠過幾個身影。
文青的姜和？
妖嬈的唐瀟瀟？
還是……
小蘿莉林回音？
響起的開門聲打斷了章敏芝的思緒，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出衛生間，把手里的杯子放在餐桌上。
陸余進門，順手把鑰匙放在櫃子上。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廠里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想著這幾天沒怎麼陪你，就想早點回來。」
陸余忽然瞄見桌上的刷牙杯子，眉頭不經意的皺在一起︰「唐瀟瀟的杯子怎麼沒拿走呢？」
杯子是粉色的，如果解釋是劉東的，以章敏芝的聰明根本不會相信。
倒不如實話實說。
反正自己和唐瀟瀟清清白白，也不怕章敏芝追問。
「唐瀟瀟？」
章敏芝沒想到陸余會直接承認。
陸余點點頭︰「前段時間唐瀟瀟被我們以前的一個同學騷擾，就是把她的信息出賣給張野的那個高中同學，為了躲開那個人，她就找我幫忙，讓我給她騰個地方暫住幾天。」
每一句話都是唐瀟瀟找的他幫忙，讓他給騰個地方，沒有一點自己主動的意思。
「後來我給她租了新房子，她就搬出去了，沒想到還有東西落在這了……啊，不好意思，前段時間我太忙了，她過來住的事情沒告訴你，是我的錯。」
狡辯……啊呸，解釋完了之後，陸余主動承認錯誤。
章敏芝自然不能計較。
畢竟這里是陸余的房子，陸余愛給誰住給誰住，更何況陸余既然敢大大方方的說出來，說明陸余確實沒多想。
至于唐瀟瀟有沒有其他想法，不好說。
「嗯，沒事，你不用跟我解釋的，對了，我今天要回去了，金陵那邊有不少事情等著我回去處理。」
「回去啊？」
陸余點點頭︰「那……之前唐瀟瀟過來住的事情我沒跟你說是我不對，不過姜和前兩天告訴我，她在學校拍視頻不太方便，想過來這邊住……我還沒同意，這不是在問你嗎？」
「我不同意！」
章敏芝皺緊眉頭。
「可是你都去金陵了，房子空著也是空著。」
陸余嘴角含著笑意，想把章敏芝從金陵拉回來給自己打工，可不太容易，畢竟章敏芝現在是世界五百強企業的高管，而自己這只是一個小破廠。
「你在金陵這麼遠，一年也不一定能回來幾次，要是你在江城工作，我天天回來給你做飯都行。」
陸余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章敏芝明白了，陸余是想讓自己回來。
「我回來繼續去江大？」
章敏芝搖搖頭︰「江大的合作也是施耐德與校方合作的委派，跟我個人也沒太大關系，我想回去公司那邊不會同意的。」
「要不……你來我這上班？」陸余露出了狐狸尾巴。
「你的公司？我不去，我去了別人還不一定怎麼說我跟你。」章敏芝拒絕道。
這一下輪到陸余不澹定了，開口道︰「你管別人怎麼說呢，這樣，工資和你在施耐德一樣。」
「不去，我總感覺你圖謀不軌。」
「你不就是嫌我廠子小嗎？」
陸余使出激將法︰「你是大企業出身，看不上我們小廠子，可是你知道，幾個月前我還只是小寶的家教老師，現在我就做了這樣一個廠子，你現在上班的施耐德，在我眼里屁都不是，早晚有一天，我的安聖會超過他！」
章敏芝斜睨了陸余一眼，「……你說什麼傻話。」
「不是傻話，不信我們打個賭。」
「賭什麼？」
「一年的時間，如果安聖做不到五十個億，不管他那時候值多少，我把它送給你，如果能做到五十個億，你就得幫我好好經營安聖。」
章敏芝認真的看著他。
過了很久。
才嘆了口氣，說道︰「如果做不到五十個億，我能不能不要安聖。」
「那你要什麼？」
陸余愣了一下。
「你……」
章敏芝臉頰微紅。
陸余︰「……」
……
安聖電氣的工廠內。
兩份合同，白紙黑字的各項條款，簽字，手印，章敏芝收好之後，開口道︰「施耐德那邊我已經辭職了，你說的，按照之前的工資給我，年薪一百七十萬。」
「一百七十萬？」
林回音瞪大了眼楮，小聲的滴咕︰「這可比搶銀行來錢快到了。」
陸余白了她一眼，開口說道︰「可以，之前開業的時候你只是簡單看了一下廠子，現在我帶你轉一轉，順便把廠子的具體情況跟你說一下。」
從人員、產品、市場到資金，陸余全說了，既然要讓章敏芝來做，就得全盤托出，當然系統能報銷的那一部分沒說。
市場部雖然有唐瀟瀟。
但是變頻器和施耐德不一樣，施耐德電氣的產品有著施耐德這個品牌的天然背書，只要客戶用，唐瀟瀟就可以拿著價格去切。
變頻器不同，安聖的變頻器是一個全新的品牌，涉及的不僅僅是客戶的開發。
還是商品的品牌推廣，市場定位，價格區間，銷售模式，這些不是唐瀟瀟能做的，她還沒有這個能力。
而陸余也不是全能超人，他也不可能做的面面俱到。
所以用章敏芝是最簡單有效的選擇。
一路上章敏芝听的腦殼疼，這個廠子現在才剛開始運轉，可是她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要產品沒產品，要技術沒技術。
辦公室內，章敏芝看著劉東，自從知道劉東負責財務，就一直盯著他，像是見了財神爺一樣。
「你看我干嘛？」
劉東被看的心里直發毛。
「現在公司賬上還有多少錢？」章敏芝想了想問道。
劉東算了一下︰「兩百多萬吧。」
「只有兩百多萬，你們錢呢？」章敏芝愣住了。
「給老鄧研發機器了啊，陸余說了，窮誰都不能窮了老鄧，那是公司的未來，其他部門都忍一忍。」
「怎麼忍？產品推廣要不要廣告費用？員工工資不發了？」
「發工資下個月呢，再說哪用得著發兩百萬的工資……也不對，你一個人的年薪都佔到了一百七十萬。」
「別說我工資的事。」
章敏芝腦殼更疼了︰「原材料呢，生產第一批設備，總需要原材料吧？」
劉東的一句話，讓章敏芝刷新了對陸余的認知。
「陸總說了，如果采購要用現金才能買來東西，那還要采購這個崗位干嘛？」
劉東覺得陸余說的有道理。
「你們現在的錢都投到研發去了，給我來管的就是一個空殼子？」章敏芝撓了撓頭，嘆了口氣，朝著陸余斜了一眼︰「要不你還是準備倒閉吧，我現在去跟施耐德說我不辭職了。」
「別啊，相信我，不出兩個月，你要啥我都能給你弄來。」
陸余知道她在說玩笑話。
章敏芝看著公司里的其他員工，劉東、唐瀟瀟、林回音，他們對陸余的話並沒有太多顧慮，完全是一副被陸余洗腦成功的樣子。
「我沒記錯的話，陳海之前的老大，黃勇收購了一家變頻器公司，現在他就在江城，不會是為了你才沒走的吧？」
「和繼變頻，不足為懼，至于黃勇，我也沒把他放在眼里，有你幫我，我一定能輕松打敗他。」
陸余很真誠的道︰「我要是破產了，就先把你工資給結賬，順便把我也給你打包好。」
章敏芝點點頭答應了，她對于工資和這個廠子倒是無所謂，主要是覬覦陸余這個人。
「東子，你把昨天的樣品拿過來，跟章總聊聊這個產品的包裝問題，還有市場的問題。」陸余朝著劉東喊道。
和繼變頻江城辦公室內。
黃勇的臉色有些難看，把手機扔在桌上，手機上是他手下關注的一個江城電氣行業的抖音賬號，上面專門出了一期關于安聖電氣的介紹。
「陸余那個廠子怎麼樣？」他問手下。
「開始生產了，不過產品還是沒有出來，我跟他們幾個員工認識，吃了個飯，做的和咱們的產品一樣，連外殼都是我們供貨商給提供的。」
黃彪是黃勇的佷子，負責江城市場，不過最近黃勇來了，他就靠邊站了，江城的一切業務都由黃勇親自負責。
「感覺他們的機器就算做出來，也沒啥市場競爭力，我們是不是把他們看的太重了？」
「如果你這樣想就錯了，陸余這個小子不簡單，一個大學生，把陳海這樣的老江湖都搞趴下了，明天把市場價格放低一點，給渠道商讓利，不要給他進入市場的機會，過幾天他就自己死了，虧損一點無所謂，對了，陳海怎麼樣？」
「陳海的資金鏈斷了，客戶丟了不少，不過他的是純貿易，如果壯士斷腕，還能搶救一波，不過想再像之前一樣和安聖抗衡，是沒那個實力了。」
「隨他去吧。」
黃勇滿臉疲憊，擺擺手︰「我休息一會。」
章敏芝看著地上放著的幾款機器，沒看出啥特點來，至于性能，她還不知道，開口道︰「這幾台機器是同一個系列？」
「對，我們初期的產品系列，你有什麼建議？」陸余笑著問道。
「沒建議，如果是這樣的機器，還是別賣了。」
嘴上這樣說，但是章敏芝已經蹲下來仔細看著機器了，過了一會兒，抬頭說道︰「重做，所有機器的外殼全部彷造ABB的，施耐德的都不要，現在國內變頻器市場佔有率最大的就是ABB，我們要抄就抄他們。」
劉東詫異的和林回音對視一眼。
陸余松了口氣，章敏芝果然比劉東和林回音強，有章敏芝坐鎮，他也不用這麼累了。
「繼續說？」
「不說了，你們已經這樣做了不是嗎？」
章敏芝也不傻，從劉東和林回音的眼神中她看出來，自己的想法可能和陸余的撞車了。
「我也只是在外觀中做了部署，和你的想法一樣，但是其他的方面，我還沒想好，你有什麼建議，不妨直說。」
「這台機器的性能怎麼樣？」
「一般，調速設備上面用用沒問題，收放卷差點意思。」
「那我們前期就鋪調速設備客戶，收放卷客戶不允許出售，留著後續高端機型出來之後做，售後服務做優質一點，你不是有幾家快遞嗎，我們給客戶提供送貨上門服務，技術人員和快遞人員一起上門，給客戶提供安裝調試。」
劉東打斷道︰「這不是賠錢買賣嗎？」
上門調試，一般都是收費用的，技術人員也不是隨便派出去的，一台機器沒賺多少錢，結果還提供這些服務，肯定不劃算。
「要啥沒啥的設備，還不提供額外服務，怎麼用差異化去搶佔市場？」章敏芝斜睨了他一眼。
陸余一開始听的時候也覺得不太好實現，不走物流發貨的流程，用快遞員單獨送貨，這倒是沒問題，無非是快遞那部分的費用增加了。
但是派技術人員跟著，多少有點人手不足的情況。
可是稍微思索一下，陸余便明白章敏芝這樣做的用意。
因為無論自己怎麼去改變外殼，都不能改變這個機器就是和繼的換殼機器這個事實，自己從價格到產品，都無法對和繼形成優勢打擊。
那麼自己的優勢在哪呢？
物流！
技術！
物流是因為自己之前開快遞公司的積累。
技術是因為鄧剛帶來了一批負責技術的徒弟。
黃勇在物流方面肯定比不上自己。
但是這不是客戶關注的重點。
重點是技術，機器的性能可能因為研發進度問題，暫時只能用于和繼差不多的機器去打開市場，可是這幫技術人員可都是跟著鄧剛過來的。
手里能沒有兩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