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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抓狂的崇禎

東昌府,府衙。

知府蔣仁璽、平山衛衛指揮使邵坤、東昌衛衛指揮使潘鼎三人聚集在一起,人人神色凝重。

「邵指揮使、潘指揮使,根據一些商人來報,在數天前,臨清州被白蓮教的妖人攻陷,臨清衛的武官盡數被擒。」

蔣仁璽神色凝重道︰「這事該怎麼辦?」

臨清州是東昌府下轄的州城,臨清州被白蓮教的賊人攻佔,他也有失土之職,一旦朝廷問罪下來,不僅他這身官皮不保,大概率還得有牢獄之災。

「那蔣知府的意思是?」

听到蔣仁璽的話,潘鼎皺眉,雖然蔣仁璽明面上是在問他們,但是話里卻隱隱有讓他們帶兵去平叛的意思。

「潘指揮使,臨清州那邊有數十萬石漕糧,必須盡快奪回,否則漕糧有失,我等擔待不起啊。」

見潘鼎的臉色不對,蔣仁璽連忙說道,對于他來說,臨清州丟了有失土之職,但是區區一些白蓮教的賊人,想要奪回臨清州並不是什麼大難事,只要不鬧得太大,朝廷也不會就直接問罪,就算問罪也不會太重。

他唯一擔心的是漕糧出事,臨清州有四五十萬石漕糧,若是漕糧有失,他不但官皮難保,小命也同樣難保。

「蔣知府,想要調兵前往臨清州平叛,需要都指揮使司下令,或者漕運總督下令,否則本官不敢擅動,還望知府見諒。」

聞言,潘鼎搖了搖頭,雖然他是東昌衛的衛指揮使,但是衛指揮使只有練兵之權,沒有調兵之權,想要調兵,那就得有上級的調令,沒有的話,擅自調兵就是死罪。

當然了,這是開國之初的律法,現在五軍都督府是擺設,各都指揮使司也差不多,實際的調兵權在兵部手中,這就讓地方官員有了操作的空間,他若是調兵去臨清州平叛也不是不行,只要上下溝通好,說是賊兵進犯府城,那麼他出兵御賊就合情合理了。

不過這事又不是他的職責範圍,朝廷就算要追究,那也追究不到他頭上,擅自調兵,打勝仗了,功勞不大,甚至可能還要被問責,打敗仗了更慘,輕則死在臨清州,重則死了還要被問責,累及家人,他腦子進水了才會趟渾水。

「本官這就讓人前往濟南府和漕運總督衙門稟報,還望兩位指揮使能夠讓麾下兵馬多加操練一下。」

听到潘鼎的推月兌,蔣仁璽只能暗自咬牙,不過他也沒有辦法,自從徐鴻儒他們大鬧了一場後,朝廷就讓各地衙門對白蓮教嚴加防範,現在鬧到一個州城被白蓮教的人攻佔,他這個知府難辭其咎。

「知府放心,只要調令一到,本官絕對立馬帶兵前去平叛。」

聞言,潘鼎拱手道。

………

濟南府,錦衣衛衙門。

千戶閣樓,蘇浩打坐修行內功,一旁的桌子上,一號和二號本命紙人翻看著公文,這是他最近才開發出來的本命紙人新用法。

自佔據了濟南府後,他每天需要處理的公務比原先多了數十倍,光是處理這些事情,便佔了他大部分時間,讓他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去修煉。

于是後來他便嘗試著讓兩具本命紙人去看公文,兩具本命紙人和他心意相通,再加上分神化念這門秘術的一心多用,所以現在他基本上不用浪費時間在處理公務上了,而這個辦法唯一的缺陷就是需要耗費法力。

不過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只要不是大戰,這種輕微的法力消耗已經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了。

「師父,唐百戶他們已經將第一批漕糧運了過來,大概有六萬石。」

這時,丁紫陌匆匆上來道︰「另外陵縣、平原、禹城、齊河四城也已經被拿下了。」

「全部放到德王府吧。」

思索了一下後,蘇浩沉聲道︰「再派人嚴加看管,別讓人鑽了空子,另外將城中所有馬車騾車之類的全部收集起來,一起去運漕糧,爭取把所有糧食都運回來。」

想要扛住朝廷的圍剿,除了兵馬外,最重要就是糧食,濟南府內有無數泉眼,不用怕被斷水,只要糧食有保證,別說守一年,守十年都不在話下,守城永遠比攻城更佔便宜,濟南府城城牆高大,想要攻打濟南城,朝廷至少要數倍的兵馬才行。

「徒兒這就安排下去。」

聞言,丁紫陌點頭應道。

「征兵進行得如何了?」

蘇浩接著問道,其它的事情都是小事,征兵才是最重要的,能夠扛住朝廷的圍剿多久,就看他能征到多少兵馬了。

「小二那邊已經在城中各處設立了募兵點,現在已經招募了六千多人。」

丁紫陌道︰「另外濟南衛的兩千余衛所兵都已經投靠我們了。」

「忠誠度有沒有保證?」

蘇浩皺眉道︰「我想要讓他們去增援唐祥金他們,盡可能將剩余的漕糧都運回來。」

雖說濟南府這邊的消息還在封鎖中,但是唐祥金他們拿下德州和臨清州的消息肯定封鎖不了多久,現在說不定京城那邊已經知道。

朝廷調集大軍需要大量的時間,可調集三兩個衛的兵力並不需要多長的時間,頂多一個月的時間,唐祥金他們就會迎來第一批兵馬圍剿,而一個月的時間,最多運走三四十萬石漕糧。

如果能夠扛住第一批兵馬圍剿,那麼就能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將剩余的漕糧運回來。

「忠誠度還是有保證的。」

思索了一下後,「他們的家卷都在這里,而且我們征兵的條件這麼好,那些士卒絕不會想要回到以前那種日子。」

說實在的,蘇浩開出的征兵條件太好了,那已經是秀才老爺才能擁有的待遇了,銀子也就算了,入伍就能有兩畝地,還可免三人徭役,十畝地的地稅,這個是所有百姓做夢都夢不到的好事。

「那就讓田明帶兵前往德州,爭取抵擋住第一波圍剿。」

蘇浩點了點頭道︰「另外多注意一下那些豪門士族,那些人未必會一直老實,千萬別讓他們的族人接近城門,一旦有什麼不妥,立即鎮壓。」

想要守住濟南府,除了士卒之外,還得小心城里那些豪門世家,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那些豪門世家已經被朝廷慣壞了,早已習慣了高高在上,而且貪婪無度。

他要拉攏民心,肯定要減稅、減徭役、減募捐,而要造反,少不了大量的錢財、糧食,正所謂大炮一響,黃金萬兩,不剝削百姓的話,那剝削誰就不言而喻了。

現在他搜刮了德王府以及童家等家族,獲得了大量的財富,短時間內還能支撐得住,一旦時間久了,他早晚會對那些豪門動手,這個道理,那些豪門世家更是心知肚明。

那些人的家族傳承少說都在百年以上,見多了各種白蓮教造反的事情,所以他們打心底都是排斥白蓮教的,一旦朝廷久攻不下濟南城,肯定會想辦法拉攏城中的豪門世家,讓他們從城內打開城門。

至于之前砍了德王世子一刀的事情,有的時候,這種事情是可以輕易揭過,只是看朝廷放不放得下這個面子罷了。

「徒兒知道了。」

听到蘇浩的話,丁紫陌嚴肅地點了點頭。

隨著大量人員離開府城,濟南府中發生的變故也逐漸傳播開來,一時間,濟南府周邊的府縣瞬間亂了套,無數快馬朝著京城而去。

………

內閣。

錢龍錫、李標、周道登幾人滿面紅光,看著什麼都面帶笑容,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與幾人相比,施鳳來幾人則是面無表情,甚至有幾分陰沉。

這時候,一個內侍拿著一份奏本匆匆跑了進來,幾乎與錢龍錫撞了個滿懷。

「匆匆忙忙,成何體統!」

看了內侍一眼,錢龍錫喝斥道。

「閣老,出大事了!」

被喝斥的內侍急忙道︰「衡王發來急報,濟南府錦衣衛千戶蘇浩造反,現在已經攻佔了濟南府城,德王一系盡遭屠戮!」

「你說什麼!」

錢龍錫一把奪過內侍手中的奏本,翻看了起來,下一刻,整個人都呆住了。

兩人的動靜也吸引了李標和施鳳來等內閣大臣的注意,眾人紛紛圍了過來。

「錢兄,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陷入呆滯的錢龍錫,周道登疑惑道,到了他們這個層次,能讓錢龍錫這副模樣的事情可不多。

「天塌了!」

听到周道登的聲音,錢龍錫回過了神來,一臉苦澀地將手中的奏本遞給了周道登。

天塌了?

听到這話,周道登的心不禁咯 了一下,第一時間就想到朱由檢出事了,可是下一刻便推翻了這個猜測,他們現在就在宮里,要是朱由檢真出事了,根本不可能瞞得過他們。

周道登翻開了奏本,李標和施鳳來幾人也連忙圍了過來,當看到德王一系盡數被屠戮,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天塌了!

雖說之前因為人源大丹一桉,鄭王被囚,世子也被賜死,但那是朝廷內的斗爭,況且鄭王父子也是罪有應得。

可這次不一樣,蘇浩造反,屠戮了德王一系,自大明開國至今,這還是第一次,藩王是皇室的顏面,德王一系被屠戮,皇室和朝廷可謂是顏面掃地。

最關鍵的是,他們還不知道該怎麼跟朱由檢說呢,朱由檢剛登基沒幾天就出了這種事,朱由檢會如何大發雷霆都不知道呢?

而施鳳來幾人則是臉色煞白,作為閹黨的一員,蘇浩第一惡犬的名號他們也都听說過,現在蘇浩造反,還屠了德王一系,若是朱由檢真追究下來,他們都得受牽連。

「去見陛下吧。」

沉默了片刻後,錢龍錫苦澀道。

乾清宮。

錢龍錫看著雙手發抖,神色陰沉如墨的朱由檢,不由心中哀嘆,這事整的,他前兩天才剛進內閣,結果就遇到這種事情,真的有夠悲催的,若是一個處理不好,他有可能成為在內閣時間最短的閣老,成為天下文人的笑柄。

「蘇浩,朕不將你凌遲,誅你九族,日後有何臉面去見列祖列宗!」

朱由檢一聲怒吼,直接掀翻了桌子,雙目通紅,自從他兄長駕崩後,他便沒有順心過,登基當天,天空突然戰鼓雷鳴,欽天監監正說,這是國亂之兆。

好不容易將魏忠賢扳倒了,想要斬草除根,結果魏忠賢卻失蹤了,到現在他還在為此提心吊膽,畢竟魏忠賢掌權了兩三年,誰知道魏忠賢有沒有留下什麼後手。

沒想到魏忠賢還沒有找到,當初魏忠賢手下的一條惡犬竟然造反了,還屠了德王一系,佔據了濟南府,雖然他和德王朱常潔沒見過面,談不上什麼感情,但是德王終究是皇室的顏面,德王一系被屠,無異于將皇室的臉按在地上摩擦,將他的臉按在地上摩擦。

「山東巡撫李精白、左布政使梁應澤、右左布使岳駿聲………」

怒火稍微平復了一些後,朱由檢才冷聲道︰「這些庸官玩忽職守,著刑部有司量罪責罰。」

听到朱由檢的話,錢龍錫等人臉色瞬間大變,他們也沒想到,李精白他們都已經以身殉國了,朱由檢竟然還準備治他們的罪。

沉默了片刻後,錢龍錫才硬著頭皮道︰「陛下,李巡撫等人已經以身殉國,為國盡忠了,縱使有疏忽,如今人死為大,若是再行治罪,恐寒了天下忠臣之心啊。」

雖然知道現在反駁朱由檢,肯定會讓朱由檢不滿,但這個他不得不站出來,如今施鳳來等人已經是秋後的螞蚱了,估計過兩天就得致仕,滾出朝堂了,他們必照不會再站出來頂雷了,現在內閣他的威望最高,他就是不站出來也不行了。

一听這話,朱由檢臉色更陰沉了數分,但他也知道,錢龍錫說的不無道理,現在還治李精白他們的罪,確實不怎麼好,只會讓人認為他是昏君。

「這蘇浩造反,絕非一時起意,前幾任山東巡撫與布政使竟毫無所覺,養虎為患,著刑部嚴查!」

深吸了一口氣後,朱由檢咬牙切齒道。

「臣等遵旨。」

听到朱由檢咬牙切齒的聲音,錢龍錫幾人只能行禮道,現在朱由檢怒火沖天,保下李精白幾人的身後名也就算了,若是再勸,朱由檢的怒火就得他們自己去承受了,正所謂死道友,而不死貧道,這怒火還是讓其他人去承受吧。

頓了一下後,朱由檢還不解恨,接著說道︰「王大伴,傳旨,著南鎮撫司嚴查,但凡與那蘇浩有關系的,一律押入詔獄,等查明之後,從嚴治罪!」

「奴婢這就去。」

聞言,一旁的王承恩連忙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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