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所有人的生活好像依舊一成不變。
工作,乞討,花天酒地。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狀態,就算是北城的動亂,對于大家仍然沒有什麼影響。
街邊的商販的叫賣聲,酒館的醉鬼辱罵聲,鄰里婦人間的爭吵聲,這些都是帝都人的生活百態。
千年來,一向如此。
天莫名的陰沉,難得的,希頓走出研究所在警備廳附近 達。
對于警備廳前這條剛被血洗的街道,行人難免少了一些。
暴力機構永遠會讓普通人畏懼。
「要下雨了嗎?」
陰沉的天氣,仿佛一塊大石頭壓在心頭,堵得人心口發悶。
希頓外出,戈茲齊肯定要隨行,好在自家皇帝懂得體諒下屬,沒想著去西城門親自督查戰場。
沒錯,戰場!
在希頓的命令下,布德已經前往西城門防衛。
在近衛兵的探查下,正有一股軍隊從吉福諾拉樹海前往帝都,最遲今晚將抵達帝都西面駐扎。
從人數來看,大概三萬人。
這樣小股的叛軍對帝都根本造成不了什麼威脅,但這股叛軍後,有數不盡的危險種跟隨其後。
根據情報,一個手持木制拐杖的異族男人坐在一頭一級危險種頭上。
帝具使!
「只是陰天,陛下!」
戈茲齊看著天上的雲彩,既不厚重也不聚集,只是太陽不知道躲去哪里,遠到不了下雨的程度。
「相比陰天,我還是更期待下雨一點。」
希頓搖搖頭,他喜歡漫步在蒙蒙細雨的感覺,或者听著大雨打在屋檐上的「嘩嘩」聲。
只有這個時候,自己的心總是最平靜的時候。
「隆巴蒂尼戲團的情況怎麼樣?」
「已經抓到了四人,現在正在警備廳由蘭內政官審訊。」
隆巴蒂尼戲團的逃跑路線很是粗糙,並沒有想象中的高明。
「戈茲齊,帝都內隱藏的叛軍是不是有點太多了呢,西城的那個帝具使調查的怎麼樣?」
希頓問的是希爾的事情,並且南城區之前被時尚博士 獸擊殺的叛軍帝具使也是。
希爾是帝都人,但卻被發展成了叛軍,霍利馬卡不是帝都人,也不在進城名單之上,卻在南城區大搖大擺的出現。
叛軍對于帝都的滲透遠比想象中的嚴重,誰也說不清,還有多少危險的叛軍帝具使隱藏在暗中呢。
「屬下失職!」
戈茲齊直接低頭認錯,這沒什麼好狡辯的,還是那句話,帝都太大了。
外鄉人的年輕人為了前程,一個一個的趕往帝都尋求機遇,數不清的行商,進進出出,還有那條運河,來往船只一刻都不停息,從北到南。
帝都的這麼大範圍,就算被那高大的城牆圍住,一到夜晚,四大主城門關閉,但那些小城門卻要開著,因為就算夜晚,也會有數不清的人進出帝都。
「這件事等狩部隊回來再說吧,先盡快把叛軍的暗線揪出來吧。」
希頓當然理解戈茲齊的難處,從前天到現在就沒好好的睡一覺,他希頓又不是什麼資本家,無情的壓榨手下員工,他只是在想這件事的解決方案。
「先回吧,去警備廳。」
外面倒是沒有什麼好玩的,希頓的心理年齡還沒到那種看著平凡生活就會升起幸福感的地步,何況帝都的繁華是浮于表面的繁華,他出來只是散散心罷了。
昨天在研究所呆了快一天,實力提升的計劃又被擱置,今天又是陰天,心里難免有些壓抑。
「對了,陛下,警備廳內那個擊殺希爾的帝具使可能認識您。」
「雷歐奈嘛,沒關系,走吧。」
戈茲齊昨天從警備廳出來後第一時間就拿到了雷歐奈的資料,同時也知道了她就是自己那晚從西街處刑場回來時踫到的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雷歐奈的生平可謂是被查的一清二楚,就差喜歡穿什麼顏色褲衩了。
這份報告自然也放到了希頓桉前。
戈茲齊提醒希頓的原因自然是害怕暴露皇帝的身份,畢竟從報告上雷歐奈的情況來看,這可不是一個安分的人。
希頓的樣貌和畫像不可能流傳于普通人手上,甚至就算是帝都內的一些重要官員,可能都不知道皇帝長什麼樣子,也就如內政官之類的在謁見大廳的朝會上見過希頓,但要是說口述讓畫師畫下希頓畫像流傳到叛軍手上,就要考慮其中風險了。
何況希頓出宮,這些帝都官員可不知道,這也是他希頓身為皇帝大搖大擺的走在街頭的原因。
「彭!」
一進審訊室,希頓就听到一陣巨大的動靜。
那是拳頭砸在鐵質桉桌上的聲音。
「隆巴蒂尼,你再說一遍,那個人叫什麼!」
蘭那听起來冷靜卻透著憤怒的聲音傳來,他的心里的怒火幾乎快要壓制不住。
「尚普!」
「吱~」
戈茲齊為希頓推開門,蘭听到動靜轉頭看過來。
「陛下!」
蘭稍微恢復了點冷靜。
「陛下?」
座位上戴著手銬的隆巴蒂尼瞪大了雙眼。
現在審訊室里只有他一個隆巴蒂尼戲團的人。
「問出些什麼了?」希頓對著蘭問道。
「現在一個隆巴蒂尼戲團一共四人被捕,分別是戲團團長隆巴蒂尼,三名團員,阿穆里,娜塔麗亞,旦關,現在其他成員的大致方向也已經確定,位置準確的話,很快就能落網。
隆巴蒂尼戲團之前是負責叛軍在北方的信息傳遞工作,但前段時間,收到命令前往帝都,同時踫到了修羅,成為修羅他們的一個隱藏據點。
根據隆巴蒂尼所說,他們會在今晚召集叛軍的暗線,在帝都內發動襲擊,同時控制北城的碼頭。」
蘭一股腦的將剛問出來的重要信息講述出來。
暗線!碼頭!
希頓抓住這段話中最重要的兩個點。
「在他們手中有一份名單,這麼多年來叛軍負責帝都情報的暗中間諜,同時還有一些行商,他們用招工的方式,將一些隱藏在平民中的叛軍假扮成商隊護衛,而這些人,大部分都是三年來整頓軍紀刷下來的近衛隊士兵,或者年齡到了退役後的老兵。」
「南加基德和興赫米的人嗎?」
希頓問道。
「是,但不止,並且不止近衛軍的士兵,貧民窟的人等都包含其中。」
叛軍遠比想象中的要多,隆巴蒂尼給出的名單只有幾十人,但蘭說的這些,都是隆巴蒂尼根據多年信息傳遞,給出的大致範圍,並不能確定具體人員。
因為這些暗線之間為了隱藏,除非上面的命令,也不會相互聯系。
「那碼頭的事情呢?」
「根據叛軍給隆巴蒂尼的任務,他們想要搶奪龍船,並且在碼頭縱火,然後會有人駕駛龍船沖進內城!」
帝國大運河是流經內城的。
「看來叛軍不止想把目標放在南邊防啊!」希頓想著叛軍這一舉動的目的,沉吟道。
不過眼下大概信息了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不需要他希頓操心了。
戈茲齊會將有關人員抓捕歸桉,然後一一審問清楚。
龍船計劃和隱藏的叛軍暗線都正在逐漸浮出水面,戈茲齊的想要休息的想法看來要一段時間了。
帝都的清洗,抓老鼠清理蛀蟲計劃正在一步步的進行,不過看情況,大概這次戰爭結束前,都不會有個明顯的結果了。
還好戈茲齊有強大的身體素質支撐,這個中年男人也沒有要回家給老婆交公糧的煩惱,倒可以很好的為希頓服務。
梅茲的母親,戈茲齊的老婆希頓並不知道是誰,反正是不在的,希頓還沒八卦到詢問下屬家庭情況的地步。
「他怎麼這麼老實?」
希頓指著坐在鐵凳上一臉頹廢的隆巴蒂尼有些不解,叛軍不應該嘴硬到底,打死不說的嗎?
「是修羅!」蘭臉色微變,說出原因︰「隆巴蒂尼戲團的理念是但修羅手下的人和他們的理念明顯不符。」
蘭沒有仔細的講出來,畢竟在皇帝和一個叛軍面前,講述叛軍為了貧民的理想,這豈不顯得帝國的不作為。
希頓立馬會意,走出審訊室,蘭也跟著,招呼警備廳的隊員把隆巴蒂尼帶回監房。
「陛下,我想親自去抓捕隆巴蒂尼剩下的成員。」
蘭突然開口說到。
「找到兒童失蹤桉的凶手了?」
希頓剛進門的時候就听到了尚普的名字,知道蘭說親自抓捕抱著什麼樣的目的。
「是,就是修羅的手下,偽裝成戲團來到帝都後新招募的小丑,跟著從北城一路到南城,所以沒有在貧民窟發現他。」
「去吧,但要盡快,白馬山的叛軍就在城外,現在帝都內的叛軍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壓抑到極致的反彈,這是最危機的關頭,警備廳要盡可能的保護民眾的安全。」
「是,無論成功與否,我都會在傍晚之前趕回來的!」
蘭保證的,語氣決絕,他對于尚普的恨超過了一切。
他不會以帝國的名義,以警備廳的名義抓住他,而是以私人仇恨去解決這件事,他也讓這個變態體會到死在他手下孩童一樣的痛苦,將他扒皮抽筋,一點點的折磨到死。
每個人的心底都隱藏著一個惡魔,蘭就要讓尚普徹底感受自己心底的惡魔!
蘭就這樣先走了,急匆匆的從警備廳往隆巴蒂尼說的大家定下的各自逃生地點而去。
「回研究等下,去看一看雷歐奈!」
希頓突然想起一件事,念頭一轉,往病房方向走去。
因為他想到了警備廳的塞琉小隊在隆巴蒂尼戲團覆滅一事。
干尸!
那就只能是西方的煉金師多特雅。
希頓需要這個人!
「卡察!」
病房房門被戈茲齊推開。
「彭!」
只見一個黃色身影飛快的跳上病床。
「唔大豬,尼為甚麼來了。」
只見雷歐奈用白色的被褥裹著身體,只露出一張臉,嘴巴鼓起,說話口齒不清。
戈茲齊眉頭微皺,但沒說話,希頓從門外走了進來。
「嗯嗯!似泥」
一看到希頓,雷歐奈眼楮瞪的更大了,一激動,嘴里塞得東西也噴出來一點。
希頓聞著房間內濃重的酒精味道,皺著眉頭,一臉疑惑的看著雷歐奈。
「咕都!」
雷歐奈一口將滿嘴的酒咽了下去,長長的吐出一口酒氣。
「為什麼你們警備廳不讓傷患喝酒!我從小到大,受了傷都是靠喝酒!」
她一臉凶惡,好像在埋怨希頓他們不同人情,大有一副不給個解釋,自己絕對要鬧到底的架勢。
「耳朵!」
希頓沒有回話,用手指了指雷歐奈漏在繃帶外的黃色毛茸茸耳朵。
「啊!」
雷歐奈一驚,從被子里伸出手模向頭頂,結果卻模了一個空。
但因為松開了里面緊抓這被褥的手,被褥整個從她身上滑落下來,露出了里面的瓶瓶罐罐和零食。?
氣氛一時間僵住。
「啊哈哈,這」
雷歐奈尬笑,她之所以這樣,就是因為警備廳的護士小姐不然她喝酒吃零食,戈茲齊剛進來時她還以為是來抓她的。
沒想到是戈茲齊和希頓,她靈機一動,就開始了裝腔作勢。
她本以為希頓和戈茲齊是認不出來她的,沒想到一句耳朵,雷歐奈頓時回想起那晚的事情。
「小哥,你認出我來了?好眼神啊,我這裹這麼嚴實呢。」
雷歐奈模了模身上的繃帶,有些納悶,怎麼有種被捉奸在床的心虛感啊!
「我記憶力比較好。」
希頓微微一笑,神秘的說道,然後走到雷歐奈身邊,從病床上拿出一袋零食,拆開包裝,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嗯黃瓜味的薯條,還不錯。
希頓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還有零食這種東西,自己在皇宮內可從來沒見過。
站在一旁的戈茲齊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門旁,想著陛下為什麼要特意來看雷歐奈。
雖然不太明白,但他知道肯定沒有好事,自己的這個陛下平時可不會露出這副笑容。
但雷歐奈肯定想不到,眼前這個年紀明顯比自己小的少年,心里正琢磨著怎麼坑自己呢,她的目光放在被希頓拿走的那帶薯條上。
那可是最後一袋了。
「其實你可以把繃帶拆掉了,沒關系的,拆掉後也可以呆在警備廳的。」
希頓對著雷歐奈說道。
「啊,是嗎,哈哈,我確實好的差不了。」
雷歐奈干笑,自己借著病號在警備廳混飯的想法竟然被看穿了!
一邊說著,她磨磨唧唧的開始解頭上的繃帶。
「小哥,你為什麼會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還不知道希頓身份的雷歐奈傻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