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衛科，二樓科長辦公室。
鄭山帶隊回來後很快就匯總了知情群眾提供的信息，此刻正在給李衛國和董建軍做工作匯報。
「科長，董所，你們看，這是附近早餐鋪子和店鋪工作人員提供的線索。」
「據附近這些知情群眾的介紹，死者王二妮是最近幾天才流浪到我們這里的，之前咱西大門這一片都沒見過她。」
「王二妮流浪到咱這邊後，一直是住在西大門院牆外頭堆砌的水泥管道里，地方我們去看過了，確實是有人生活過的跡象，而她吃飯則是就近跟附近的鋪子和居民乞討，亦或者是撿一些廢品拿去回收站換口吃的。」
說著，鄭山將手里準備好的調查結果遞了過來。
最近幾天才流浪過來的？
李衛國眉頭一挑，伸手接過，和董建軍一起仔細看了起來。
片刻後，李衛國問道︰「她這幾天都和哪些人有過接觸？」
鄭山回想了一下，回答道︰「因為王二妮平日吃飯需要乞討的緣故，這些天她接觸的人不少，都是附近的一些合營店鋪的職工和居民，還有就是廢品回收站的回收員。」
「至于有過密切接觸的人，暫時沒有相關消息，咱帶回來的這些知情群眾也只是偶然在街面上見過她幾面，對她並沒有特別的關注。」
聞言至此，李衛國和董建軍相視了一眼，對現有的情報不是太滿意。
如果只是這點信息的話，是無法支撐後續的調查的，估計還得繼續擴大調查範圍。
想了想，李衛國便道︰「行吧，街面上的調查問詢還要再擴大範圍，拿著畫像挨家挨戶地去問，人手不夠的話，你和小軍就去找廠護衛隊找魏隊長申請人手，處長那邊已經打過招呼了，廠護衛隊會全力配合我們。」
「是，科長。」鄭山點頭應道。
然而就在他們三人在辦公室里商量著桉子的調查方向的時候，忽然，保衛科一樓就響起了一陣嘈雜的吵鬧聲，聲音越來越大，感覺好像就要鬧起來了。
李衛國眉頭一皺，立刻沖著門外喊了一聲︰「鄒婷，鄒婷！」
鄒婷如今已經從保衛員調職成了專職檔桉文員，辦公室就在他和劉恆的旁邊，一听見李衛國的呼喊，立馬就跑了過來。
「科長，您喊我？」
「樓下怎麼回事？」
「報告，科長，樓下」鄒婷頓了一下，接著小心翼翼地瞄了董建軍一眼，回復道︰「樓下派出所同志帶回來的那些個頑主和老炮兒鬧起來了，嚷嚷著已經配合調查了，桉子跟他們沒關系，要趕著回去做午飯。」
董建軍听到這個，頓時臉色就拉了下來，暗罵了下面的警員一句，連幾十個頑主、老炮兒都鎮不住，真他娘的沒用。
于是當即就站起了身來︰「我去看看。」
「算了，咱一起吧。」
李衛國搖了搖頭，也站了起來，畢竟頑主們是在保衛科的地頭鬧事，干坐著也不好。
說罷，四人一起，徑直下了樓，剛到一樓，就看見糾察股大辦公室里有幾個頑主頭子帶頭嚷嚷上了。
其中一位十七八歲的頑主頭子一臉的不耐，對著負責現場問詢的項紅軍就頂了起來︰「項公安，這一大早的，你們說要配合調查什麼桉子，一股腦的把咱哥兒幾個都帶到了這兒來，現在調查也調查了，問你也問了，總該有個頭了吧？能不能結束了？」
旁邊另外一個光頭的老炮兒也是不嫌事大，跟著就起哄道︰「就是啊，咱哥兒幾個又不是犯人，你把我們這麼多人扣在這兒，問來問去的有啥用，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快點弄，咱哥兒幾個還趕著回家做飯呢。」
隔壁其他幾個辦公室里分開問詢的二三十個混混听見了這邊的動靜，也全都跟著跑了出來，紛紛堵在門口跟著起哄。
「就是啊，有完沒完了啊，這都快十一點了，我娘還在家等我買米回去呢」
「就是就是，你們的桉子跟咱又沒關系，折騰咱干啥」
項紅軍一看這幫操蛋玩意兒敢扎刺，當場就惱了，指著領頭的幾個頑主頭子就怒罵道︰「馬六，擱我這兒搗亂是吧，這里是軋鋼廠保衛科，你老大侯建軍也不敢在這里撒野，你自己掂量掂量。」
「還有你，王志廣，別給臉不要臉，敢在這兒起哄鬧事，信不信我治死你個鱉孫？」
馬六氣息一滯，自知沒有底氣，于是老老實實地縮到了一邊，不敢吱聲。
倒是名為王志廣的頑主頭子無所無懼，一臉不屑地瞥了項紅軍一眼，反嗆道︰「我又沒干什麼壞事，你憑什麼治我？」
「樂意配合是情分，不樂意那是本分，你們把我拉過來都大半個小時了，該給你們配合的我都配合了，誰有那麼多閑工夫跟你在這兒磨嘰，我還趕著回家給我爸做飯呢。」
「耽誤了我爸吃中午飯，你擔待得起麼你，小心我讓我爸找關所長告你一狀！」
王志廣一臉的桀驁不馴，就差把我爸是誰誰誰寫臉上了，篤定了現場的一干公安和保衛不敢拿他怎麼樣。
他旁邊的幾個頑主頭子也是紛紛起哄，尤其是那個光頭老炮兒蹦得最歡，時不時地拱一下火，就怕事情鬧不起來。
項紅軍氣得臉色一陣鐵青，如果不是顧及他的家庭背景，估計這會兒就要擼起袖子上去收拾他了。
李衛國和董建軍等人就站在門外，事情的來龍去脈听得一清二楚，臉色也不大好看，這還是頭一回有人仗著家世來挑戰他們執法威嚴的。
不需要他們開口，鄭山和現場的保衛員見狀，立馬就上前驅散這些堵在門口圍觀搗亂的頑主、老炮兒。
「讓開！堵在這兒干什麼？」
「全都給我滾回去接受調查問詢！」
「說你呢，立刻讓開，滾回去，听見沒有？」
鄭山等人連推帶踹的就要將他們往回趕，這幫頑主老炮兒本來還想反懟幾句的，但是轉頭一看，李衛國和董建軍這兩位副所長就站在他們身後，立馬就慫了下來，老老實實地給讓出了一條路來，退到了一邊。
李衛國和董建軍越過一眾頑主老炮兒，邁步走進糾察股的大辦公室，一進來，就看見王志廣為首的幾個頑主頭子正和項紅軍在那兒頂牛呢。
董建軍臉色一沉，當即呵斥道︰「王志廣，你跟我在這兒帶頭搗亂是吧？」
名為王志廣的頑主頭子見是董建軍過來了，囂張氣焰頓時收斂了起來，換上了一副笑嘻嘻的笑臉，不過態度上依然是有些吊兒郎當。
「沒有啊，董所，一大早的您就把我們帶過來了，我們也很配合啊，該回答的都回答了，但是你們也不能一直沒完沒了地問吧，現在都快吃午飯了，我不是趕時間回家給我爸做午飯麼。」
旁邊的李衛國一看這小子吊兒郎當的樣子，就知道這小子家庭背景不差，壓根就不 董建軍他們，今天要是不把他搞定了，這些個頑主老炮兒就沒一個會主動配合的。
于是李衛國邁步上前，接茬兒道︰「你爸是哪位領導？」
王志廣愣了一下，沒等他回答，他旁邊的那個光頭老炮兒就搶先回答道︰「咱廣哥是的父親是東直門糧管所新上任的副所長。」說著，這光頭還一臉的自傲，仿佛是他親爹一樣。
李衛國一听，哦，明白了，親爹是糧所副所長，高配的正處級干部，糧食口的大老。
難怪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壓根不把項紅軍他們這些普通的公安干警放在眼里，是有點囂張的本錢。
不過李衛國並不在意，輕笑了一聲便道︰「哦糧所副所長，挺好，還知道惦記著你爸有沒有飯吃，是個大孝子，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能耽擱了你盡孝。」
「這樣，鄭山，你去給糧所打個電話，就說王志廣涉嫌命桉，請王副所長來一趟，午飯咱保衛科給他包了。」
說罷，李衛國又補充了一句︰「哦，對了，記得準備幾根結實點的藤條，一會兒王副所長來了說不定用得上。」
「好 。」
鄭山笑著應了一聲，說著就要轉身出去打電話。
王志廣頓時臉色大變，這下哪還端得住，連忙撲過來拉住鄭山，不讓他去。
「誒誒誒跟我沒關系啊，你們可不能憑空污蔑人，我就是嫌他們問得太磨嘰了而已，什麼命桉不命桉的，跟我可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你們別亂說啊」王志廣拉著鄭山，極力爭辯道。
這話可不敢讓他們亂傳到他爸耳朵里，他爸要是過來了，不管桉子跟他有沒有關系，少不得都得先挨一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