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付完賈張氏婆媳，回到家里，易中海坐在餐桌前點了支煙，就開始發起了呆。
指間的香煙慢慢燃燒著，一縷輕煙緩緩飄起，然後又隨風散去。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易中海始終呆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直到香煙燃燒殆盡灼傷了手指，易中海才從火辣的痛覺中驚醒過來。
一大媽見自己老伴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也是非常難過，深深嘆了一口氣，自責道︰
「唉老易，都是我拖累了你，要是我能給你生個一兒半女，咱家也不至于把希望寄托給別人，又落得如今這個尷尬的境地」說完，一大媽悄然轉身抹了一把眼淚。
這些年來，因為沒有孩子，他們兩口子把絕大部分的希望都放在了賈東旭身上，在他身上投入了大量的時間、精力、情感和資源。
如今眼看著賈東旭成長起來了，他們老兩口晚年也有了一定的保障。
可眨眼間的功夫一切願望都化成了泡影，這讓她如何不難受，不自責。
易中海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安慰道︰「唉別想那些了，人有旦夕禍福，有些事情咱也控制不了，咱現在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間，我會再想辦法的，放心吧。」
「可是咱現在還能找誰？老易，要不要不咱還是去居委會收養一個孩子吧？」一大媽提議道。
她說的是那些進城逃荒暫時安置在居委會大院的一些孤寡孩童。
最近這兩年因為饑荒逃荒進城的人不少，好些人帶著孩子進城尋生路，結果沒捱過去，留下了孩子撒手人寰。
這些沒了父母的孩子目前統一都安置在街道和居委會的安置院里，有不少是乖巧听話惹人憐愛的。
一大媽不用上班，在家經常和街坊鄰居們走動，很多消息都清楚，也去看過，她太渴望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了，所以隱隱有幾分心動。
易中海聞言，目光閃爍了一下，也頗為意動。
不過當一想到劉海中和閆阜貴他們兩家的孩子後，他又冷靜了下來。
劉海中和閆阜貴他們兩家的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是個什麼樣的品行他非常了解。
尤其是老劉家老大劉光齊，可以說是受盡了家里萬般寵愛。
結果就是這麼一個受寵听話的孩子，卻是在結婚後沒多久就帶著媳婦兒提桶跑路了，臨走了還給家里搜刮一空。
這給了他非常大的震撼。
老劉家連親生的兒子都能這樣，易中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孩子教好，也不敢肯定自己收養的孩子以後會不會孝順他。
收養一個孩子成本又高，風險又大，他著實不敢拿自己老兩口的後半生去賭。
賭贏了沒事，賭輸了那可真的就是晚景淒涼了。
易中海思慮過後，最終還是搖頭拒絕了︰「收養還是算了，風險太大，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一大媽自然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本來還想勸幾句的，不過一想收養的不確定性確實是太大，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最終無奈，一大媽只能嘆了一口︰「可是咱現在還有什麼選擇？」
易中海沒有說話，沉默著呆坐在那兒。
片刻後，只見他雙眸精光一閃，好像想起了什麼，轉頭朝一大媽問道︰「老伴兒，你說傻柱怎麼樣？你之前不是一直意屬傻柱嗎？」
易中海剛剛腦海里翻遍了自己的人際網，院里年輕的一輩也就傻柱和李衛國比較合適。
不過李衛國已經有了師父，而且前途無量，他感覺自己把握不住，所以放棄了。
倒是傻柱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早些年他也打下過一些基礎。
像傻柱這樣的，好好再培養引導一番，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一大媽一怔，接著又搖了搖頭︰「以前或許還行，但是現在不好說了」
「哦？為什麼？」
一大媽解釋道︰「閑著沒事的時候我也和老太太聊過，老太太說傻柱結了婚就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媳婦兒可是個聰明的姑娘。」
易中海沉默了。
以往他培養引導傻柱的方式不過就是小恩小惠再加上道德束縛，這點小伎倆對傻柱這個傻大粗好使，但對傻柱媳婦兒彭飛燕，那可就不一定管用了，那姑娘精明著呢。
想要傻柱給他們兩口子養老，光引導傻柱不行，還得彭飛燕點頭。
一大媽見他沉默，轉念一想，給他出了個主意︰
「老易，要不咱去問問老太太吧？老太太人老成精，看人看事都準，指不定她有什麼好主意呢？」
「而且我們接了居委會的任務，負責給老太太養老送終，老太太也承諾過會幫我們，不會讓我們沒了著落，想來她能給我們一些指點。」
易中海听她這麼一說，覺得有道理，人老經驗多，問問老太太的主意也好。
「好，我這就去找老太太問問。」
如今賈東旭已經沒了，易中海非常的迷茫，沒有安全感，心里空落落的，索性也不想等了，隨即找來了一件雨衣，冒著瓢泊大雨便往後院走去。
一大媽見易中海披上雨衣急匆匆地就走了，一咬牙，找來了一頂草帽，也冒著雨快步跟了過去。
屋外的滂沱大雨一直未見停歇，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後罩房，老太太家。
老太太此刻正靠在煤油燈旁借著昏暗的燈光縫補衣服。
忽然易中海夫婦冒著大雨敲門進來，老太太還以為又出了什麼大事呢，結果听他們夫妻倆把事情一說，倒是有幾分無奈和感慨。
人到五十知天命，所求不過是後半生安穩，賈東旭忽然沒了，他們兩口子失了方寸她倒也理解。
老太太沉吟了片刻，給他支招道︰「中海啊，你如果想找個合適的養老對象，柱子這孩子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我也不反對。」
「不過你選柱子的話，最好還是先去問問衛國的意思。」
「為什麼，老太太？」
老太太解釋道︰「害還能為什麼，衛國那孩子不喜歡摻和院里的麻煩事，你選了柱子，間接的就影響到了他。」
「傻柱相親的那天，衛國就逮到了去搗亂的許大茂，你不會以為衛國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吧？」
「他只是不想點破你而已！」
說罷，老太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怪他平白做了件蠢事。
听老太太提起這個，饒是易中海城府深，也不禁紅了臉，攛掇別人去攪和小輩的相親還被人看破，確實是丟人。
「那老太太，這事兒該怎麼問啊？」易中海尷尬地笑了笑，趕緊轉移話題。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道︰「還能怎麼問，當然是開誠布公地問了，想要得到什麼，總得付出些什麼不是？」
「呃這」
易中海猶豫了，老太太的建議是中肯不錯，但是卻不是他想要的。
他一個長輩跑去問小輩可不可以給他養老送終，總感覺像是上桿子的買賣，缺了幾分真心實意。
如果再談及付出和回報，那就更像是明碼標價做買賣了，這不是他想要的。
「這老太太，那我先考慮一下吧。」
「唉好吧，你們先考慮考慮，如果想好了就去說，沒想好就最好不要做什麼小動作。」
「呃是」
易中海夫婦很快就走了，看著遠去的兩人，老太太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隨後又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