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話也說完了,我也該走了。」白彥景站起身來道。
韓靖微微一愣︰「你要去哪?」
白彥景笑道︰「天下之大,老頭子我向來喜歡到處走走,光憋在一處,豈不浪費大好時光。」
韓靖一下子便明白過來,白彥景是要同自己分道揚鑣,其目的不言而喻,是怕拖累了他。
「爺爺,我……」
白彥景抬手止住他下面的話語︰「韓小子,不用瞎想,就算沒出這個事情,爺爺我也打算去雲游四海。
青國七十二郡,一郡三百城,阜陽不過是其中最微末的城池之一,你千萬不要因為一個小小的歐陽北修,就小覷天下高手,我問你,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韓靖略作思索道︰「阜陽隸屬于楓翼郡,我殺了歐陽北修,就等于打了楓翼郡的太守的臉面,他縱使再怎麼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恨不得把我除之後快,再加上捕風司衛,楓翼郡我是不能待了。
我打算一邊修煉,一邊趕路去錦都郡,那里江湖勢力眾多,等我擺月兌了追蹤,無論是在那里修煉還是起勢,都比別的地方要容易。」
「不錯,思路挺清晰,不過,捕風司衛的追蹤可不是那麼容易擺月兌的,你小子務必要處處小心。」白彥景囑咐道。
韓靖笑道︰「我會照顧好自己,受到我的牽連,您老人家也要注意。」
白彥景直言道︰「放心,他們的主要目標是你,你小子才是樹大招風,對付我一個老人家,他們不會花費太多心力。」
「這倒也是。」韓靖苦笑道,「那日後我若是尋到好吃的,該如何找您老人家呢?」
「這個容易,三年,三年之後,我們還在此地相見。」白彥景說著,順手把烤架上剩下的肉抓在手里,信步往林中走去,揮了揮手,「不用送了,韓小子。」
韓靖立在原地,看著白彥景的身形消失在密林深處,再度體會到離別的滋味,他拿起酒葫蘆,痛飲幾口酒,很快把愁緒拋在一邊。
爺爺的離開是對的,憑借他的能力,在哪里都會吃得開,自己不需要擔心,而跟著自己的話,處處受憋不說,還會有性命之憂。
看啊,韓靖,你若不強大,就只能被逼的身不由己,不僅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還要四處逃亡顛沛流離。
這一刻,韓靖的斗志請所未有的高昂起來。
好,這個世界既然以武力為尊,終有一天,我會讓青皇都在我腳下拜服!
……
兩日後。
阜陽城,城主府外。
明樂連同阜陽城守備軍統領季南和一眾下屬恭恭敬敬站在大門前,似乎在等著身份不一般的人。
不多時。
阜陽城的天穹上方,出現一枚極小的黑點,黑點極速放大,朝著阜陽城俯沖而來。
待到近處,方才看清那黑點是一只碩大無比的鳥獸,這只鳥獸雙翅展開,足有兩丈,羽翼漆黑,童孔黃中泛紫,鋒利的爪子有如鐵鉤。
那只鳥獸呼嘯往下,停駐在城主府門前,頓時掀起一陣狂風,吹得明樂、季南等人的衣衫獵獵作響,還帶起一陣莽莽煙塵。
煙塵散盡。
鳥獸背上跳下來三個人。
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白面微須男子,他身上穿著黑色蟒服,左肩肩頭有一道青色繡章,花紋簡單,卻有一種攝人心魄之感。
另外兩人二十多歲出頭,一左一右,持刀跟在男子身後,身上穿著的也是黑色衣服,不過衣服上的圖桉龍首魚身,左邊肩頭是藍色繡章。
明樂和季南心中一凜,來的竟然是青章司衛!
兩人連忙躬身行禮,恭恭敬敬的道︰「見過大人,敢問大人尊諱。」
「我姓陳,耳東陳,陳興平。」白面微須男子聲音不大,在場之人卻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說完後,站在他身後的兩名屬下也報了名諱。
「張振,何曉峰。」
「陳大人,我等已備好酒席,為三位大人接風,還請到內廳用餐。」明樂神情諂媚,躬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茲事體大,飯可以晚點吃,事情必須要弄清楚,你們隨我到外堂來。」陳興平的話聲很輕,但卻有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是,所有事情卑職皆已寫好卷宗,正待大人過目。」
一行人邁入城主府的外堂。
陳興平坐在首位翻閱卷宗,張振、何曉峰分立左右,明樂與季南站在堂下,兩人時不時偷偷互瞟一眼,心里惴惴不安,這位青章司衛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些。
良久。
「啪」的一聲輕響。
卷宗被陳興平擲在桌上。
明樂心中一顫。
陳興平依舊以語調不大的聲音澹澹道︰「歐陽北修的確該死,為了些許利益,連密令也敢違背,私自調換誅殺之人。不過,就算他該殺,也該由我司執行。
明樂,我問你,那個叫林正浩的人下獄之前,當真不會任何武功?」
明樂連忙回答︰「回陳大人的話,當時有兄弟檢查過,他的體內確實沒有絲毫真氣。」
陳興平的左手食指在實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了兩下︰「你既然知情,為何不上報我捕風司?」
「陳大人恕罪!」明樂一下子跪拜在地,不住磕頭,「歐陽北修喜怒無常,對我等監視極為嚴密,屬下實在不敢有絲毫違背,否則便有殺身之禍。」
「起來說話。」陳興平面無表情的道。
「是。」明樂咽了一口唾液,戰戰兢兢的起身。
陳興平呷了一口茶,道︰「這三天都沒有查到林正浩的任何蹤跡嗎?」
「回陳大人的話,那人善于易容,輕功又好,屬下和一眾兄弟盡力搜尋,沒,沒能建功。」明樂鬢角沁出絲絲冷汗。
陳興平「哦」了一聲,過了會才道︰「事情超出了你們的能力範圍,也怪不得你們,這樣,有一件事,你和季南聯手去辦。」
明樂心神一松︰「多謝陳大人體諒,您請盡管吩咐,屬下必定竭力去辦,萬死不辭。」
「萬死倒不必。」陳興平語氣一轉,眼中泛有冷意,「阜陽李府,賄賂城主,耽擱捕風司行事,經查明事情屬實,全府上下雞犬不留,今日午時,斬于刑場,讓阜陽城里的達官貴人都來觀賞,以儆效尤。」
「是,屬下領命。」明樂和季南心神巨震,連忙回應。
他們料到李府的下場會很慘,卻沒想到會滅滿門,近五百口人,說殺就殺,當真狠辣。
明樂和季南走後,站在陳興平身後的張振道︰「陳頭兒,依我看,這明樂也該死,什麼不敢違背,他分明是歐陽北修的親信,居然對捕風司隱瞞不報,好大的膽子!」
「張振,你以為頭看不出來?把他殺了,誰去辦哪些雜事?況且,他要是聰明的話,今天晚上,會孝敬不少好東西。」何曉峰嘿嘿一笑,「是不是,陳頭兒。」
陳興平難得的笑了笑︰「你小子真是個滑頭,小張,你還是太年輕了些,多跟曉峰學學,水至清則無魚,咱們為皇上辦事自然要盡心盡力,但在職權範圍內為自己謀一點福利也無不可。」
「屬下受教了。」張振若有所思的點頭道,「陳頭兒,那我們何時去抓林正浩。」
「不急,他殺了歐陽北修,沾染紫氣,三月難消,有黑玄鷹在,他能跑到哪去?處理完阜陽城的事情,放松一晚,明天再去把這人捉拿歸桉。」陳興平抬起右掌,緩緩握成拳頭,自信笑道,「量他也逃不出我的掌心,或許還能帶來點意料之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