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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營救寡婦的第一步

北涼侯的女兒。

這個身份一度讓全場鴉雀無聲。

但有個頭鐵的士子還是站出來斥道︰「即便是侯爺嫡女,不懂三書六禮也就罷了,連起碼的體統都沒有,靈堂豈是你能負劍進來的嗎?」

牧歌的明眸斜去,也著這個士子,澹澹道︰「我負劍前來,你又能奈我何?」

那士子噎了一下,頗有種秀才遇到兵的無力感。

正當他準備向牧歌科普何謂女德,旁邊的士子拉拽了一下他,示意他趕緊噤聲。

大家剛剛背後罵罵余閑倒沒什麼,反正那家伙在聖京本就聲名狼藉。

但北涼侯的女兒可不能隨便招惹!

那可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存在!

「她爹北涼侯是聖上的義子,她是聖上特封的郡主,你是要犯大不敬罪嗎!」

「郡、郡主……」

這個頭鐵的士子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其他士子們一听,也紛紛欠身作揖。

那個管事沒有功名,直接就跪下了。

郡主是從一品,還是皇親國戚,就是孫鶴年見了都得畢恭畢敬。

「郡主安!」

主廳里響起一片問候聲。

牧歌依舊看著那個頭鐵的士子,重復道︰「你能奈我何?」

這位士子的頭終于軟了,耷拉下來,彎腰作揖。

在死亡的威脅下,骨氣跟著底氣一瀉千里。

好在,牧歌隨即就轉回了頭,居高臨下的看著管事︰「我姐呢?」

「在、在後院。」管事結結巴巴。

「領我去。」

「好……」

管事艱難的爬起來,小心翼翼地把牧歌領向了後院。

士子們面面相覷,有人當即就竊竊私語了起來。

「孫兄的夫人是北涼侯嫡長女,這場合,娘家確實要派人來悼念,可怎麼會是她?」

「誰知道,傳言當年北涼侯的行事就比較肆意,鎮守北涼後,當地荒人眾多,可能又沾染了一些……嗯,當地人的習性吧。」

「我還是有點想不通,一個侯爵的嫡女,怎麼能被封為郡主?孫兄的夫人也沒封號啊。」

「都說了,北涼侯是一個很特殊的侯爵,他是聖上和聖後的養子,據說北涼侯的子女幼時都養在宮里,深受聖上的寵愛,特封一個郡主有什麼稀奇。」

其實這人只敢說出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卻不敢說出來。

眾所周知,天元皇帝登基稱帝後,越發的刻薄寡恩。

為了確保皇權穩固,再大的功勛都至多封到國公。

想當王?可以,等你死後給你追封一個。

更定下了鐵律,異姓不得封王!

哪怕是感情深厚的養子牧雄,他也只封了一個侯爵,就是怕對親兒子構成威脅。

但人心都是肉長的,牧雄又立下了不世之功,于是皇帝就特封了牧雄的子女為郡王和郡主。

想以這個行動表明他始終視牧雄一家為自家人。

大景王朝也只此一例。

「至于孫兄的夫人為何沒有封號,我听孫兄一次醉後提起,據說當年聖上本想一塊冊封的,但被孫兄的夫人推辭了,理由是希望和孫兄相敬如賓、舉桉齊眉,不願孫尚書一家被禮教束縛。當然了,主要也是為了孫兄的前程著想。」

那人又補充道,引來一陣恍然。

郡主的丈夫是郡馬,听著高大上,實則身份尷尬。

和駙馬一樣,屬于別人動不了你,你也動不了別人的那種。

一旦成了郡馬,就注定了混吃等死的命運,在朝廷中是絕無任何發展希望了。

而且誰家娶了郡主,一家人都得講尊卑禮數,見到郡主不是作揖就是下跪,甚至還得被皇族府全程盯梢夫妻生活。

「孫兄的夫人,深明大義,真乃婦道典範!孫兄他……唉!」一個士子忍不住感嘆。

其實他還想說孫傳宗實在太薄情了,有如此賢妻,竟還去勾欄拈花惹草。

但這話他卻不能說出來。

畢竟對他們這些讀書人而言,去勾欄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讀書人去勾欄怎麼能叫拈花惹草呢。

……

余閑和許策進到內院的靈堂後,按照禮節,依次給孫傳宗的靈位上了香。

接著,就是回禮。

看著面容憔悴的牧氏,和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女孩,余閑一時間有些不是滋味。

「節哀。」

余閑輕聲道。

牧氏默默點頭。

「小侯爺,這邊請吧。」

這時,孫傳德不冷不熱地示意道。

余閑回看了他一眼,想起了孫傳宗的托付。

這家伙雖然愛逛勾欄,但似乎還是顧家愛妻的。

這種人,余閑前世見多了,記得剛入職場還是萌新的他,曾被一個摟著KTV小姐的領導敦敦教誨「玩歸玩,到最後還是要回家」。

話說回來,這個孫傳德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孫傳宗說這小子不僅妒忌他的嫡長子身份,還覬覦他的妻子,于是希望余閑能把他的妻女接出來。

但問題是,人家即便喪偶了,但仍然是孫家的人,自己怎麼帶走啊?

為了營救這位寡婦,余閑絞盡腦汁,還好,剛剛進門時想到了一招。

面對孫傳德變相的逐客令,余閑不緊不慢,遞給了許策一個眼神。

許策走到了孫傳德面前,把余閑擋在了身後,悲慟道︰「孫公子,令兄文采斐然、才高八斗,我一向很欽佩的,卻不想命運弄人,令他英年早逝,我實在是肝腸寸斷、心如刀割啊……」

孫傳德一臉懵逼,納悶大哥什麼時候和國公爺的孫子交好了?

就在這時,余閑趁著無人注意,偷偷塞給了牧氏一張紙條。

牧氏抬起臉,詫異的看了眼余閑。

但看余閑鄭重的神情,她略微遲疑,還是悄然收了過來。

「走吧,表兄,想必孫兄在天有靈,是希望我們都能開心過好每一天的。」

余閑拍了拍許策。

許策捂著臉,長吁短嘆的離去。

「莫名其妙。」孫傳德咕噥了一句,然後對牧氏道︰「嫂嫂,這兩人就是貓哭耗子,我發誓,定會替大哥討回公道。」

牧氏不言不語,蹲下來繼續燒冥紙。

孫傳德討了個沒趣,就扭頭繼續招呼客人。

牧氏斜瞄了一眼,然後快速打開那張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奇丑無比的字︰孫兄說他藏了私房錢在書架子的第三層最右邊,若是還需要幫助,請差人送信。

除了童孔微縮,牧氏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將紙條連同冥紙一同丟進了火盆里。

正當她若有所思時,靈堂外傳來了高亢的聲音︰「北涼侯嫡女,紫霄郡主駕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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