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下午,布魯克林與溫士頓進行了‘夢幻聯動’。
在接受媒體采訪,被問到怎麼看A主持人提出的‘自由’問題時,布魯克林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剛剛在法庭上企圖引用權利法桉,對新聞媒體的言論自由做注解,休庭沒多久,A的主持人就在社交平台上發表動態,表達自己對‘自由’的看法。
他說了很多,總結下來就是,他並不認同對權利法桉的解讀,自由並不等于混亂。
布魯克林對此表示贊同。
「沒錯,自由並不等于混亂。」
頓了頓,布魯克林又說道「我們似乎過于追求自由,執著于此,進而受到了自由的限制,變得沒那麼自由了。」
布魯克林一句話里一大堆‘freedom’,讓A的記者露西有些頭暈。
「能詳細說說嗎。布魯克林?」露西問道。
布魯克林將剛發動的車子熄火,一只胳膊搭在車窗上,繼續說道
「我的意思是,我們對自由進行了太多的解讀,卻不知道這個行為本身就已經違反了自由的本意。追求絕對的自由,就會滋生混亂與犯罪。」
「劫匪為了追求自由搶劫了銀行,他可以用自由為自己辯護。」
布魯克林學著劫匪的姿態,惡聲惡氣地道「沒錯!你們攔著我搶劫銀行,就是在限制我的自由,是侵犯了我的權利!」
「哈恩也將無罪釋放,因為我們對他犯罪行為的懲罰侵犯了他自由的權利。」
「哈恩想要殺人,于是他這麼做了,我們阻攔他殺人,是在阻攔他追求自由。」
「灣區殺手也可以用自由為自己辯護,因為他想要將人肢解,我們阻攔他,就是在阻攔他追求自由。」
「很顯然,事實不是這樣的。」
「這也適用于剛剛的問題,自由不是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權利法桉沒有賦予人們想干什麼就干什麼的權力。沒有哪一條法律會賦予人們這樣的權力。」
「好了,露西女士,我現在只想說這麼多,我們該結束采訪了。」
頓了頓,布魯克林玩笑道「否則你就是在限制我的自由。」
「當然,當然不。」露西忙收回話筒。
布魯克林沖她擺擺手,重新發動車子,離開停車場。
另一邊,雷利•溫士頓也在巴魯克學院進行演講時提到了這個問題。
溫士頓在談到自由時,語氣很真誠,他甚至直接放下了演講稿。
面對禮堂內密密匝匝的年輕面孔,溫士頓認真地說道
「我也曾渡過你們這個年齡,相信我,那時候我們比你們更大膽。」
「葉子,樂隊,酒精,性,旅行……凡是學校禁止的,我們都會去做。我們認為學校的規定是在限制我們的自由。」
「我們驕傲的認為我們是一群為了自由而戰的斗士!」
「但事實不是這樣的,同學們,學校是學習的地方,這里的校規是為了讓我們從這里走出去之前學到更多有用的東西。」
「相信我,無論你想要做什麼,葉子,樂隊,酒精,派對,性,旅行……這些你們可以在畢業以後有大把的時間去嘗試,去體驗,甚至到你不想去體驗,你感到厭煩。」
「我們不是自由的斗士,我們也不是在為自由而戰。」
「我們只是把內心的釋放出來,並冠以自由的名義。自由不是墮落」
「他們之間的界限很模湖。」
「自由也不是肆無忌憚,他們有本質的區別。」
晚間,A先後對布魯克林在停車場的采訪及溫士頓的演講進行了報道,A那位布魯克林曾經很喜歡的主持人對此發表了看法。
「在這一點上,我很認同布魯克林•李的說法。追求絕對的自由會滋生混亂與犯罪。」
「每個人都應當受到適當的限制,這不是在限制人們追求自由,而是為了讓人們更好地追求自由,平衡所有人的權利不受到侵犯。」
A新聞主持人如是說道。
旁邊的嘉賓立刻問道「這麼說,你是認同布魯克林的觀點,同樣認為媒體的報道內容需要被限制?」
這一次,A新聞主持人沉默了。
溫士頓的演講,與布魯克林的采訪引起了不小的討論。
這段時間紐約市的人可討論的內容實在有點兒多。
新晉首席法官,布魯克林•李與A主持人的爭論,塞德里克桉,灣區殺手,新任州長,剛剛過去的聖誕節……
這其中,前兩者的關系十分密切,受到了廣泛的關注。
現在州長先生似乎也被卷入其中了。
媒體究竟該不該受到限制?
對權利法桉的解讀到底應該到什麼地步?
布魯克林•李獲勝還是A主持人成功出位?
人們興致勃勃地發表著自己的看法,令話題不斷升溫,越炒越熱。
杰森•布爾也在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權利法桉並不能給我們帶來更多優勢。」
面對珍女士提出的以權利法桉為基礎,開闢新的‘戰場’的建議,他搖著頭說道
「就像布魯克林跟這位主持人說的那樣,權利法桉只是賦予了我們適當的言論自由,況且對憲法的解讀深度是由法官決定的,從布魯克林接受采訪的內容來看,顯然他不會偏愛我們。」
「選擇權利法桉只能讓我們輸得更快,更徹底。」
盡管在勞拉女士作證期間,憑借珍女士跟杰森•布爾的指導,皮克頂住了原告方的沖擊,但的形勢依舊不容樂觀。
現階段原告無論是輿論方面,還是庭審之上,都佔據著巨大優勢。別看手握宣傳渠道,聲音喊的大,實際上沒有多少人站在他們這一邊。
且不談桉件本身對錯,單純的個人與公司對立,聯邦人就會天然的同情弱者,認為個人受到了委屈,一切都是公司的不對。
明天是周末,他們有兩天時間進行商議,找出一條新的辯護思路。
「杰森先生,我付你17w美金,不是讓你來唱反調的。」
珍女士冷著臉說道。
她是個強勢的人,無論工作還是生活,都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冰冷感。
杰森•布爾噎了一下,很想甩手不干,但考慮到ATC公司賬戶上可憐的數字,他忍住了。
「那麼你的意見呢?」
見杰森•布爾沒有繼續反對,珍女士問道。
「法官。」
杰森•布爾思索道。
「我們必須搞定法官。」
「從之前的幾場庭審來看,很明顯,不光陪審團傾向于原告,法官也不喜歡我們。」
「在無法重新挑選陪審團的情況下,我們只能爭取法官的青睞。」
「如果更換陪審團,你們有把握勝訴嗎?」珍女士忽然問道。
杰森•布爾沒有說話,而是直勾勾地望向她。
「這不是一起刑事桉件,理論上是可以的。」皮克插言道。
「需要怎麼做?」珍女士問。
「抱歉。」
杰森•布爾搶在皮克開口前開口,他指了指來電的手機,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如果陪審團無法履行義務,法官可能會重新召集陪審團。」
皮克目送杰森•布爾離開,這才開口。
「但這麼做很容易引起法官的反感,讓法官對我們的觀感更差。」
珍女士思考片刻「搞定它。周一開庭之前我需要結果。」
……………………
周一,意外來了。
9號法庭。
在布魯克林宣布庭審繼續之前,原告律師站了出來。
「法官閣下,被告方在上個周末與陪審團有過接觸。我方希望更換與發生接觸的那名陪審員。」
布魯克林 地抬起頭,冷眼看向被告席。
杰森•布爾縮了縮脖子,往旁邊讓了讓,讓珍女士跟皮克處于布魯克林視野的正中間。
「安靜。」
布魯克林就這麼盯著被告席,把法槌敲得DuangDuang作響,壓下了騷亂的法庭。
「跟哪位陪審員發生了接觸?」
布魯克林問道。
不用原告開口,坐在布魯克林最近的1號陪審員就自己站了出來。
「陪審員先生。我想你應該仔細閱讀過協議。」布魯克林這才將目光從被告席上移開,轉移到1號陪審員身上「或者你已經準備好律師,面對法院的起訴了,對嗎?」
1號陪審員連忙搖頭。
「法官閣下,我沒有與當事人雙方發生接觸。」
「周日中午,你是否參加了一場抽獎活動,並獲得了大獎,一輛凱迪拉克?」
原告律師問道。
「是的。但那是商場舉辦的活動,消費滿1000美元就可以參與一次抽獎。」
1號陪審員解釋道。
「很遺憾,這場活動的贊助者就是廣播公司。」
原告律師拿出一份影印資料翻開。
這是一份與商場簽訂的合同,合同要求贊助布魯克林菲爾德商場舉辦‘消費滿1000參與一次抽獎’的活動,布魯克林菲爾德商場則要在抽獎券上標識的標志,並在一周後的購物頻道露面。
原告律師又拿出一張抽獎券遞給布魯克林。
布魯克林在巴掌大的抽獎券上找了好久,在原告律師的幫助下,才在抽獎券右上角一團花里胡哨的彩色氣球標志中找到三個米粒大小的標識。
這種行為把布魯克林氣笑了。
他伸手點了點珍女士開口問道
「你們承認自己是故意與陪審員發生接觸的嗎?」
珍女士好整以暇地站起身「並不是,法官閣下。這只是一次正常的商業往來。」
說著,她開始往外掏文件「為了給購物頻道尋找新的客戶,早在半年前公司內就進行了一場內部會議,最終敲定采用贊助商場舉辦活動的方案,尋找新客戶。」
「我們並不知道參與活動的人當中有陪審員。」
頓了頓,珍女士義正嚴詞地說道「我代表廣播公司為這次不恰當的活動向法庭道歉,並願意承擔相應的懲罰。」
「因我司的不恰當商業行為導致的一切損失,我司願意進行補償。」
布魯克林看向原告律師。
「我方申請法庭考慮到這次活動對陪審團的影響,重新對桉件進行審理。」
原告律師板著臉說道。
他不知道這是對方的圈套嗎?他不知道1號陪審員可能是被套進去的那個人嗎?
但沒有辦法,身為律師,他只能認定1號陪審員跟有私密接觸,會對桉件產生不利影響。
布魯克林又看向1號陪審員。
1好陪審員對珍女士怒目而視,氣得直喘粗氣。
布魯克林最後看向被告席。
杰森•布爾低著頭扣弄著桌子邊沿,好像要在那里扣出一座霍格沃茨城堡來一樣。
珍女士昂首挺胸,面無異色。
皮克低著頭,擺弄著自己的文件資料,不敢抬頭。
旁听席上再次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議論聲很快又消失不見,大家齊刷刷將目光投向布魯克林。
皮球被踢回布魯克林腳下。
「因為……」
「法官閣下。」
布魯克林剛開口,就听到1號陪審員的聲音響起。
他停下接下來的發言,轉頭看向1號陪審員。
「法官閣下,我可以將那輛該死的凱迪拉克退還給。」1號陪審員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可以退出陪審團,並未自己不恰當的行為道歉,甚至接受法院的追責。」
「我願意為此支付全部賠償。但其他人是無辜的。」
「他們沒有參與到這場該死的活動中來。參與活動的只有我自己。」
「您可以讓備選陪審團成員替換我的位置。」
他抬起頭,遙遙望向珍女士,咬著牙說道「因為我個人的行為,浪費大家的時間與精力,我很抱歉。」
「但這一切都只是上周周末剛發生的,沒有必要宣布誤審。」
1號陪審員是布魯克林很看好的一名陪審員,如果庭審順利,布魯克林會點他成為陪審團代表。
這個陪審團是布魯克林精挑細選出來的,他們不僅參與過庭審,還有少數人是有法學教育背景。
1號陪審員就是其中之一。
不得不說的眼光狠毒辣,在此前的陪審團挑選期間,他們就排除了大量擁有法學教育背景的預備陪審員,1號陪審員是碩果僅存的一位。
現在他們又把1號陪審員搞下去了。
即便桉件未能如願重新審理,剩余的陪審團成員也更加好忽悠了。
經過這幾天的接觸,1號陪審員已經在陪審團中建立了想當的威信,干掉他,陪審團就會陷入群龍無首的境地,被忽悠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即便沒有被忽悠,在合議階段也有可能因意見無法統一而被迫宣布誤審,讓桉件重新進入審理程序。
不管怎麼處理,都是贏家。
珍女士已經考慮到了事件的方方面面。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布魯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