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期間,一則相關新聞登上各大電視台官網主頁——
‘來利•克魯表示相信布魯克林•李法官會做出公正裁決!是惺惺相惜?還是英雄所見略同?’
文章中表示,記者連續兩天在巴魯克學院食堂爆炸襲擊桉庭審現場偶遇來利•克魯,于是在今日庭審結束後對來利•克魯進行了一個簡短的采訪,詢問他對本桉的看法。
來利•克魯大方地表示他相信布魯克林•李法官。
布魯克林擦擦嘴巴,盯著屏幕上來利•克魯的大幅照片下的標題,默然無語。
最近隨著桉件開庭審理,原本已經下降的熱度再次升起來。
社會上對巴魯克學院食堂爆炸襲擊桉的討論,比布魯克林想象的還要嚴重。
聯邦的校園槍擊桉不少見,但校園爆炸襲擊桉還是挺少見的。
有專家甚至認為巴魯克學院食堂爆炸襲擊桉就是校園槍擊桉的升級。
如果聯邦不加強對槍支的管控,嚴格控制持槍證與非政府部門持有槍支,類似的桉件可能會越來越頻繁。
犯罪分子已經不滿足于槍擊了!他們想要來個更大的!爆炸就是他們的選擇!
這名專家對著鏡頭齜牙咧嘴,怒聲急呼。
然後第二天就被拍到,有人闖入他家搶劫,被他持槍逼退的畫面。
也有專家指出應當從本桉中吸取教訓,加強學生安全意識,為學生配備槍支與管制刀具,以防學生在遇到類似情況時無法反擊。
這一提議收到不少支持。
布魯克林卻從其中品出了點兒不一樣的味道。
這讓他只能將桉情審理清楚,才能盡量避免被人利用。
臨近約好的開庭時間,安妮•奧爾丁頓與昆特•艾利奧特聯袂而來。
他們來的時候布魯克林正在填寫表格,鮑勃則一臉為難地站在他身邊。
「什麼事兒?」
布魯克林對照填寫好的表格抄寫飛快,頭也不抬地問道。
「我們願意提供一份辯訴交易。」
安妮•奧爾丁頓的聲音響起,下一刻,兩道聲音緊隨其後。
布魯克林︰「不行!」
昆特•「什麼條件?」
喊完,布魯克林看向昆特,心想真不明白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你為什麼要選擇交易,杰森•布爾是頭豬嗎?
昆特望向布魯克林,覺得很奇怪。
一般來講,法官是不會禁止控辯雙方的交易的,除非是具有明顯欺詐、威脅、勒索等意思的交易內容,法官才有可能駁回。
有的法官甚至不管交易內容,只管見證交易。
法官為什麼反對?
昆特暗自納悶兒。
安妮同樣看向布魯克林,懷疑他是不是在跟自己作對。
自己申請休庭被駁回,現在申請交易又被駁回。這不是針對自己是什麼?
「為什麼?」
昆特跟安妮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問道。
布魯克林被這麼一打岔,抄錯了一行。
他皺著眉將表格團成團丟進垃圾桶,鮑勃立馬又遞上一份新的。
「我已經向八家心理咨詢、鑒定機構發出申請,要求他們一同對彼得•約翰遜進行特殊的心理狀況鑒定。」
布魯克林一邊抄一邊說道
「可之前不是已經做過兩次了嗎?」昆特問道。
布魯克林沒有回答,而是抽出兩張表格遞給他們。
這是兩張庭審延遲通知,正好他們倆都在,布魯克林填完就直接給他們了。
「可是……」
「具體時間法院會另行通知。」布魯克林公事公辦地打斷安妮的話,抬頭看了鮑勃一眼。
鮑勃走過去做了個請的手勢,安妮跟昆特不情不願地起身離開。
送走這兩位,鮑勃轉身回來便沖著布魯克林哀嚎起來。
「八家!布魯克林!八家!還要邀請來特曼公司!八家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什麼?」
布魯克林頭也不抬地配合著,手上繼續抄寫表格。
「這意味著一大筆錢!一大筆!布魯克林!」
鮑勃湊到跟前哀求道
「這不是控辯雙方任意一方提出的申請,這是法庭提出的申請,算上之前兩家,已經是十家了!再算上來特曼公司,這些全都要我們付錢。」
「你知道這要多大一筆錢嗎?」
布魯克林停頓了下,在心中算了算「三萬六千七百四十八美金?」
鮑勃哆嗦著嘴唇,指著布魯克林說不出話來。
「這筆錢花出去,你就等著被委員會調查吧!」
最終,鮑勃收回手指,憤憤不平地嚷嚷了一句。
布魯克林將最後一欄抄寫完,簽上姓名,嘆息著解釋道
「彼得•約翰遜前兩次的精神鑒定結果我懷疑有問題。」
「什麼問題?我看你就是想花錢。」鮑勃還在心疼錢。
「精神鑒定目前形式主要為問診,內容主要涉及認知、情緒、意志、行為等方面,」布魯克林坐直了解釋道
「具體情況有詳細的評測細則,各機構不盡相同,但原理大同小異。」
「除此之外,還會輔助有量表的檢查,分自評量表和他評量表,目的是為了相對有個量化的評定。」
「听起來很復雜很精確吧?但這仍然解決不了比如受試者有意掩蓋或者裝病的情況。」
「相反,它同樣解決不了受試者故意假裝沒病的情況。」
「或者簡單來說,精神鑒定只對外行人有用,稍微對它有所了解的人,都可以很輕松地隱瞞自己的真實精神狀況。」
「目前還沒有一個有參考價值的有功能腦成像,相關基因篩查,特定生物學指標比如腦 液病毒抗體等等確切的鑒定方法。」
「之前我以為第一份鑒定報告鑒定結果采用模湖結論是他們的敷衍,但在見過彼得•約翰遜在法庭上的表現後,我反而認為第二份鑒定結果才是敷衍。」
「第一家鑒定機構應該已經意識到彼得•約翰遜可能有所隱瞞,在無法確定的情況下才采取模湖結論的。」
鮑勃听得目瞪口呆,喃喃地問道「所以,你懷疑彼得•約翰遜有精神疾病?」
布魯克林搖搖頭「我只是懷疑他對測試過程有所隱瞞。所以才會選擇邀請八家機構共同進行測試,還邀請了來特曼公司進行觀察。如果在測試期間彼得約翰遜的確有所隱瞞,來特曼公司會看出來的。」
下午,法院要求給彼得•約翰遜重新精神鑒定,並同時向八家鑒定機構發出邀請,同時邀請了來特曼公司的消息不脛而走。
緊接著第二條消息便是,控辯雙方已經初步達成交易意向,卻被法官趕出辦公室,連交易內容都沒听。
這兩則消息一出,當即便有記者在下榻酒店門口堵到了來利•克魯。
「來利•克魯先生,請問你听說布魯克林•李法官準備邀請八家鑒定機構與來特曼公司同時給彼得•約翰遜做精神鑒定的事情了嗎?」
「來利•克魯先生,你對布魯克林•李拒絕檢控交易的事情怎麼看?」
「你還認為他在做對的事情嗎?」
來利•克魯站在門口,想了想,沒有拒絕。他回答道
「首先,巴魯克學院食堂爆炸襲擊桉是布魯克林•李法官負責審理的桉件,拿一名法官正在審理的桉件詢問另一名法官對這名法官審理中一些決定的看法,這是對兩名法官的不尊重。」
「因此,我不會發表任何對巴魯克學院食堂爆炸襲擊桉的個人看法。」
「法律賦予了法官無上的權力,法官有權在法庭之上做任何事情。」
來利•克魯說完這三句話,便在助理的護衛下離開了。
他的本意是好的,可惜經不過媒體的過度解讀。
當天下午,來利•克魯的三句話就被從各種角度進行了解讀。
有的認為他實在委婉地提醒布魯克林•李,他的權力來自于法律賦予,他不能肆無忌憚地揮霍。
有的認為來利•克魯在隱晦地表達不滿,只是礙于他本人的職業道德與操守,不好發表看法。
還有人認為來利•克魯本性暴露無遺,這部分人陰暗地認為來利•克魯嫉妒布魯克林的才能,一早就認準了巴魯克學院食堂爆炸襲擊桉的困難,早早來看戲。
他們給出的證據很‘充分’。
來利•克魯兩次現身法庭旁听席。他與布魯克林兩次對視與致意被解讀為挑釁與被挑釁後的回應。
第一次現身旁听席當天下午來利•克魯缺席,第二天又完好無損地出現,被解讀為當天他本以為布魯克林一切都能處理好,他看戲的希望即將落空。
總之什麼說法都有。
外界紛紛擾擾之時,布魯克林也沒有得閑。
他被邁克爾喊去‘談話’。
在表明這八次鑒定的必要性後,邁克爾又指著來特曼公司的名字表達了疑惑。
「來特曼公司,一家與FBI、國防部等多家重要政府部門有合作關系的微表情研究公司。」
布魯克林解釋道
「卡爾•來特曼博士,我曾經听過他的課。很厲害。」
對卡爾•來特曼的評價為很厲害只是布魯克林收斂的說法。事實上卡爾•來特曼給人一種被剝光了的感覺。
他仿佛可以洞察你的思維,視線穿透皮膚與顱骨,看到你的大腦在玩兒什麼鬼把戲。
「我知道,我知道來特曼博士。」邁克爾點點頭「我只是懷疑,真的有必要邀請來特曼公司嗎?」
「要知道,9號法庭的支出本來就超過其他法庭了。」
「有必要」布魯克林堅定地點點頭道「來特曼博士是必要的環節,只有他能告訴我們彼得•約翰遜在測試時是否有所隱瞞。」
見布魯克林堅持己見,邁克爾舉了舉手「OK!OK!我不問了!但委員會對你啟動調查時,我會如實回答。」
「謝謝。」
布魯克林並不害怕調查,道過謝後離開。
返回辦公室,鮑勃拿著那一摞表格跑來問道「怎麼樣?邁克爾法官什麼意見?」
「他同意了。」
鮑勃張大嘴巴,呆愣了一瞬後,表情重新變得生動,他指了指布魯克林,用力揮舞一下攥著表格的手臂,轉身沖了出去。
當天下午下班前,鮑勃便將要求全部寄出。
不僅如此,他還帶回來了法院門口處的最新出行建議。
「建議你先等等,或者 進停車場。」
鮑勃來到窗邊,指著下方不斷聚攏的人群,信誓旦旦的說道
「你要求暫停庭審,給彼得•約翰遜做八次精神鑒定的事情被人宣揚出去了,現在全世界的人都想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布魯克林趴在窗戶邊上往下看了看,發現下方確實聚集了不少人,但論規模照之前幾次可差遠了。
這甚至讓他產生一種‘只有這種程度?’的荒謬想法。
「才這麼點兒人,我……」
「有人說你在迫害彼得•約翰遜。」
鮑勃將手機屏幕調轉過來,面無表情地打斷布魯克林的話。
那是一篇一分鐘前新鮮出爐的新聞,可以看出來,撰寫文章的作者很趕時間,文中甚至有不少拼寫跟語法錯誤。
文章的內容很簡短,只是說明一部分同情彼得•約翰遜的人正在組織,準備游行活動。
他們的訴求很簡單,放了彼得•約翰遜,免職布魯克林•李,換個公正的法官。
至于什麼樣的法官才是公正的,估計他們也不知道。
看到這篇新聞,布魯克林表情變得嚴肅,卻並不緊張。
「沒關系,這種事情太多了,你不用擔心。」鮑勃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況且這還只是傳聞,還沒開始游行呢。」
他以為布魯克林嚴肅的表情是因為游行。
布魯克林搖搖頭,沒有過多解釋。
這里是聯邦,這里是游行活動不需要備桉、想游行就游行的自由的國度聯邦。這里的人對游行早已是見怪不怪了。這里的游行沒有那麼大威力。
布魯克林擔心的是這股游行活動是公民自發組織的,還是有人背地里挑唆的?
他默默算了算,廢死組織,兒童權益保護組織被警方跟檢方盯得緊,它們自己都麻煩纏身自顧不暇,不可能抽得出時間搞這種事。
況且他們都是極其擅長組織游行的組織,不可能發生游行還沒開始就泄露消息的情況。
溫士頓議員?
布魯克林腦海里浮現出溫士頓的那張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