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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二十九章 一群怪人

子恆搖搖頭。尸棄希望鬼指殘能嫁給他,但依照樓蘭習俗,鬼指殘必須主動向他提出請求。根據小丹的看法,雖然鬼指殘願意當尸棄的情人,但她是不會為了成親而放棄槍矛的。

在這件事上,尸棄就像個類似情況下的紅河姑娘一樣感覺遭到了冒犯。鬼斷怨似乎也被扯進這件事里。子恆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小丹對子恆說她也不知道————實際上,子恆那時候還沒問過她。尸棄被問到這件事時總是會沉下臉。真是一群奇怪的人。

滕州騎兵們在街上的人群中開出了一條路。子恆則對這座擁擠的城市沒有任何興趣。他曾經來過玄都,但他現在不喜歡任何一座大城市。狸力很少會靠近城市。

子恆已經有兩天時間沒有感覺到一匹狸力了。現在他只是一直在用側眼瞥著他的老婆,同時又竭力不讓她注意到。他不得不去注意小丹現在的樣子。小丹騎馬的姿勢總是非常優美,但現在,她卻僵硬地坐在馬鞍上,兩只眼楮瞪著谷凝的後背。那個男人則一直縮著肩膀,仿佛能感覺到小丹的目光。一只獵鷹也沒有小丹現在這樣犀利的目光。

子恆覺得小丹應該是正和他思考著同一件事————她的父親————即使他們思考的方式並不一樣。小丹可能必須做出一些解釋,畢竟,她是從家里逃出來,才成為一名彎月夔牛角探寶者的。

但真正要對付李義府————瀛川和饒陽莊主的是子恆。子恆要告訴李義府,自己是一名鐵匠,娶了他的孩子和繼承人。這不是子恆想做的事。他不認為自己有多麼勇敢————做自己必須去做的事算不上勇敢————但他至今都不認為自己會是個懦夫。

只是關于小丹父親的念頭讓子恆的嘴巴有些發干。大約他應該先監督他們把營地建好,並送一封信給李大人,向他解釋一切。一封謹慎措辭的信件可以寫上兩三天,或者是更多時間。他在遣詞用句上並不擅長。

一面猩紅色的旗幟緩慢地飄揚在王宮上方,將子恆猛地帶回了現實。謠言也說到了這個。無論謠言是怎麼說的,有些謠言里說那面旗幟代表著鬼子母侍奉令公鬼,有些則說是代表著令公鬼侍奉鬼子母,但子恆知道那不是真龍旗。他很奇怪為什麼令公鬼沒有打出那面真龍旗。

令公鬼。

子恆仍然能感覺到令公鬼對他的吸引。強大的緣起總會吸引弱一點的緣起。但這並不能讓他知道令公鬼在哪里————它並不是實際意義上的拉扯。

子恆在離開紅河之後,本來以為自己會去晉城,或是蒼天知道的什麼地方,只是因為散播在錫城古國西部的謠言和傳聞才讓他來到這里。這些謠言和傳聞中有一部分非常讓人困擾。不,他感覺到的不止是需要靠近令公鬼,或者是令公鬼需要他,那種感覺就像是他的肩胛骨之間在發癢,他卻又抓不到。

現在,這個發癢的地方就要被抓到了,而他卻開始希望這個時刻不要來。他有一個夢想,以小丹喜愛冒險的性格,一定會嘲笑他的這個夢想,他夢想和小丹一同住在鄉下的小房子里,遠離所有城市和紛爭,在令公鬼身邊總是充滿了各種紛爭。但令公鬼需要他,他要做他所必須做的。

在一座由圓柱環繞的大廣場上,子恆將掛著斧頭的腰帶放到馬鞍上,抬頭望向廣場對面建築物上的許多陽台和塔尖。能夠離開那把斧頭一會兒總會讓他感到輕松。身穿白袍的一男一女接過了快步和燕子的韁繩。

谷凝和那些眼神冰冷的厭火族人說了幾句話,就把子恆和小丹交給他們,這些厭火族人中有很多頭上系著繪有一只黑白兩色圓碟的猩紅頭巾。

這些厭火族人將子恆和小丹帶進宮中,跟守衛在里面的槍姬眾說了幾個字,就把他們交給那些面若冰霜的槍姬眾。子恆沒有在海門通里見過這些厭火族人,他想和她們交談幾句,卻只是得到了一些刻板的目光。

槍姬眾們晃動手指,彼此打著手語,很快的,她們之中就有一個人走出來,帶領子恆和小丹向宮殿深處走去。子恆覺得這名身材瘦長、有著沙色頭發的女人大概和小丹的年紀差不多,她告訴他們,她叫鬼裂車。除了警告他們不要四處亂走之外,這是她唯一跟他們說的話了。

子恆希望鬼斷怨和鬼指殘能在這里,能看見一張熟悉的臉一定會讓人高興的。小丹不急不徐地前進著,顯示出一名貴族女子的儀態,但每經過一個岔路口,她都會飛快地向左右各看一眼,很顯然的,她不想突然被她父親撞見。

最後,他們來到一道雙扇門前,這兩扇門板上各雕著一只狻猊。兩名蹲在這里的槍姬眾站起身,和鬼裂車打了幾個手語,然後這名沙色頭發的槍姬眾沒有敲門就走了進去。

子恆有些好奇令公鬼身邊的情形是不是一直這樣————厭火族人守在身邊,沒有人會說話。但這時,兩扇門突然被徹底打開,令公鬼穿著中衣就走了出來。

「子恆!小丹!祝好運常伴你們左右,可惜沒能參加你們的成親之日。」令公鬼笑著,踫了踫小丹的手,「真希望那時我也能在。」小丹看上去像子恆一樣困惑。

「你怎麼知道的?」子恆驚呼道。令公鬼又笑了,他拍了拍子恆的肩膀。

「景汐在這里,子恆,景汐、簡馨她們都在玄都,連翹和采藍帶著她們走到這里時听說了白塔的事情。」令公鬼看起來很疲倦,他的眼光低垂,但他還是在笑著。「老天爺,子恆,她們把你做的事都告訴我了,紅河的子恆大人,向清大媽是怎麼說的?」

「她管我叫子恆大人。」子恆沒好氣地嘟囔著。向清在子恆小的時候打他的次數比子恆的母親還要多。「她向我行叩拜禮,令公鬼,她真的行了叩拜禮。」

小丹斜睨了子恆一眼,她總是對子恆說,如果在人們打恭和行叩拜禮時阻止他們,就會讓他們感到困窘。至于人們在這樣做的時候子恆感到的困窘,小丹說那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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