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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一章 這個名字漸漸消退了

他們的人數也在減少,原本有幾萬人,現在只剩下了幾千人,但他們和剩下的馬車相比還是太多。除了還不能走路的孩子之外,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坐在馬車上了。

他在第一輛車那里遇到了馬施加,那是個高個子的年輕男子,有一雙過于機警的大眼楮。瓊納總是覺得自己隨意向周圍一瞥,就能看見沙烏,但沙烏在幾年以前就被遣走了。那時,他無論怎樣努力也無法阻止自己導引真氣。

這個世界還是有太多的男人能夠導引真氣,他們仍然要不時遣走表露出跡象的男孩,他們只能這麼做。但他希望他的孩子能回來。愛索是什麼時候死的?那時她還那麼小,被埋在一個匆匆挖就的土坑里,許多人因疾病而死亡,因為沒有鬼子母為他們治療。

「這里有黃巾力士,父親。」馬施加興奮地說。瓊納懷疑兒子一直都以為他說的黃巾力士故事只是故事而已。

「他們是從北方來的。」馬施加帶他去看的黃巾力士是一支頹敗不堪的隊伍,人數不超過五十,每一個都是雙頰下陷,眼露悲哀,長毛的耳朵低垂在頭側。瓊納已經習慣于看見身邊的人臉上陰郁的面容和身上破舊的衣服,但看見黃巾力士也像他們一樣,他感到非常震驚。

不過他還有族人要照料,有鬼子母交付的職責要履行。距離他最後一次見到鬼子母已經過去多久了?那時亞諾拉剛剛死去,鬼子母來得太遲了。那位女子治好了仍然活著的病人,又拿走了幾件上古法寶,就離開了。

當他向她詢問,哪里能有一個安全的地方時,她只是苦笑了一下。她的衣裙上已經有了補丁,裙邊也磨損了,他不確定她的神智是否清醒。

她說,有一名棄光魔使的封印並不完全,或者他大約根本沒有被封印。她說,伊煞梅爾仍然在影響這個世界。她一定是像剩余的鬼師一樣瘋了。

他將思緒拉回到面前的黃巾力士身上,望向這些神態不安的巨人,自從亞諾拉死後,他就經常會有神思恍惚的毛病。這些

黃巾力士的手里拿著面餅和碗,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有點生氣,只是因為有人分享了他們不多的食物。

這五十個黃巾力士要吃掉他們多少人份的食物?不,分享食物,好心的贈與是應該的。一百人份?兩百人份?

「你們有胡楊的插枝。」一名黃巾力士說道,他的粗手指溫柔地撫模著放在一輛馬車邊上兩個盆栽里的三瓣葉。

「有一些,」馬施加不在意地說,「它們死了,但古遺民在它們死前保留了女敕枝。」他沒時間討論樹,他還有他的族人需要照看。

「北方的情況如何?」

「很糟,」一名女性黃巾力士回答,「妖境正在向南方擴展,魔達奧和黑水修羅在那里肆意橫行。」

「我以為它們都死了。」那麼,就不是北方了,他們不能向北方走。南方呢?咸水海在南邊,距離這里有十天的路程,但是它還在那里嗎?他累了,非常累了。

「你們是從東邊來的?」另一位黃巾力士問道,他用剩余的一點面餅擦過碗底,將它塞進嘴里,「東方怎麼樣?」

「很糟,」瓊納回答,「不過,大約對你們來說還算好。十天……不,十二天以前,我們在逃離一群人的時候失去了三分之一的馬,我們只能放棄一些馬車。」這讓他感到痛苦。馬車和裝在其中的物品都被拋在了身後,那是鬼子母交給樓蘭保管的,但還是被丟棄了,更糟的是,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幾乎我們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會搶掠我們,無論他們想要的是什麼,不過,大約他們不會這樣對待黃巾力士。」

「大約吧!」一位黃巾力士女子這樣說著,但看起來並不相信,其實瓊納自己也不太相信。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安全的地方。

這時,那位黃巾力士女子又問道︰「你知道哪里還有聚落嗎?」

瓊納看著她︰「不,不,我不知道,但你們一定能找到聚落的。」

「我們已經逃亡了那麼遠,那麼久。」人群中的一位黃巾力士說,另一位黃巾力士也帶著悲哀的嗡嗡聲說道,「大地已經改變了那麼多。」

「我覺得,我們必須快一點找到聚落,否則我們就要死了。」第一個說話的黃巾力士女子說道,「我感覺到……渴望……在我的骨髓里,我們一定要找到一個聚落,一定要。」

「我不能幫你們。」瓊納傷心地說,他感覺到胸口一緊,這片大地的改變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現在他們穿行的平原,去年大約還是一座大山。

妖境不停地擴張,魔達奧和黑水修羅仍然存在。人們相互搶劫偷竊,雖然長著人的臉,卻干著野獸的勾當,他們再也認不出虔誠之人,再也不知道他們了。

他幾乎沒辦法呼吸。黃巾力士迷失了,樓蘭也迷失了,一切都迷失了。緊勒的感覺在痛苦中爆發了,他跪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緊抓住自己的胸口,他用一只拳頭緊緊抵住自己的心髒,用力地按著。

馬施加擔憂地跪在他身邊︰「父親,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我能做些什麼?」瓊納努力地抓住兒子破損的衣領,將他拉到自己面前,「帶……大家……去南方。」他必須在要挖出他心髒的痙攣中,一個字一個字地將這些話擠出來。

「父親,你才是……」

「听著,听著!帶他們……向南去,帶領……樓蘭……去安全的地方,遵守……誓約。守住……鬼子母……給我們的……直到她們……來取回。樓蘭……之血,你必須……」他盡力了。鬼子母索琳達一定能知道,他盡力了。亞諾拉。

亞諾拉。這個名字漸漸消退了,令公鬼胸中的痛苦逐漸松弛下來。胡說,這全都是胡說,這怎麼可能是厭火族人?琉璃柱脈動著令人目盲的強光,空氣在悸動,漩流。在他身邊,扎蘭丁的嘴張得更大,仿佛要努力嘶叫出來。這個厭火族人抓著他的面紗,抓著他的臉,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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