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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答案是....

阿賴耶之前說的話,夏連之後其實認真思考過。

她想表達的觀點不是過去的人比未來的人強,而是過去的人不輸未來的人。

許多人有著某種認知,覺得愛因斯坦、牛頓這些科學家之所以能擁有這種成就,是因為他們幸運的生在了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時代,提前佔據了一個蘿卜坑。

事實上,這種說法的邏輯確實有一部分是正確的,因為科研確實是越往後越困難。

但他們也同樣忽略了一個問題,在愛因斯坦時期,他們的計算機的算力,甚至還不如一台小天才電話手表。

用算盤打出核彈跟用計算機算出核彈,在難度上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他們沒有後世那樣每秒鐘可以計算兆億次的計算機,沒有可以觀察宇宙微觀粒子的粒子對撞機,也無法前往宇宙去測量恆星的引力數據。

也沒有後世那麼多由無數科學家積累起來的基礎。

他們所能依靠的,絕大多數時候只有大腦跟數學,甚至可以套用的數學公式也要少的多。

他們是生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時代,但他們也同樣生在什麼都沒有的時代。

時代帶給他們的不只是幸運,也同樣是限制。

科學這種東西與其說是蘿卜坑,倒不如說是起高樓,越高的大樓越難建立,但若是沒有地基,高樓也是空中樓閣,完全不具可能性。

即使是另起高樓,之前建立地基的經驗,也可以用上。

未來的科技確實更加困難,但若是沒有前人的技術積累,後人也根本無法突破這些更加困難的科技。

即使是錯誤的理論,也同樣是為未來的人試錯,刪除了一條錯誤的道路。

文明就是如此,通過一代又一代的技術的積累,才慢慢走到如今。

人類的科學發展是連貫的,而不是割裂的。

隨著科技的進步,一些過去的理論最終會被革新甚至是推翻,但革新與推翻這些理論,就意味著質疑過去被稱之為權威的理論。

在愛因斯坦之前,人們對于時空的了解是來自于牛頓,在牛頓的理論中,時空是絕對的,永遠也無法改變,而這也是當時的權威。

但愛因斯坦並不認可,或者說,他的心中產生了一個疑問「為什麼時空是絕對的?」這也導致了後來相對論的產生。

相對論誕生後,多方質疑,甚至就連許多人覺得足以與愛因斯坦站在同一高度的特斯拉,也同樣在新聞上公開嘲諷愛因斯坦是一個騙子。

如果不是時代不同了,愛因斯坦或許也將獲得像哥白尼一樣的結局。

科學家們想方設法的想要否定相對論,但隨著多方人員的驗證,他的理論也在這種否定中被證實。

他將牛頓拉下了屬于他的神壇,自己坐了上去。

當然,這是夸張的說法,沒有誰會是神。

愛因斯坦區別于其余科學家的地方,並不在于他的智慧,而是在于,他從來不會因外界的因素停止去詢問「為什麼?」

覺得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是佔據了一個蘿卜坑,其實某種程度上,是認為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是一種即使是未來都難以被推翻革新的真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正如牛頓的理論被相對論革新一樣。

相對論受其時代限制注定了被革新,當科技越發進步,人們探測世界的方法越來越多,計算機越來越快,蘿卜坑也會越來越多。

而這些蘿卜坑,也會被其余「愛因斯坦」發現,成為新神,甚至是推翻舊神,當然,這不代表新神就比愛因斯坦厲害,只是時代的差距罷了。

正如愛因斯坦也從未因此否定牛頓一樣。

這也是為什麼,無論時代如何進步,愛因斯坦跟牛頓等人,都足以被稱之為「偉大科學家」的原因。

因為開拓者永遠值得尊敬。

愛因斯坦死後那幾十年之所以似乎未曾再出現另一個「愛因斯坦」,技術的困難性是一方面。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一些人逐漸將前人的理論奉為了絕對的真理,人口增多了,但敢于質疑權威的人卻在減少。

夏連之所以會選擇最初的愛因斯坦,是因為智械時代的歷史滅絕導致的記載缺失。

夏連並未听過之後出現的那些「愛因斯坦」的名字,既然知識與時代的差距可以抹除,那麼他寧願相信自己知道的名字。

在夏連出現在這梧桐樹下的時候,不遠處的一棟白色的雙層木屋中就傳出了小提琴聲。

並不算特別優秀,但還不至于到沃爾特說的那樣像是在鋸木頭。

夏連並不著急敲響這位科學家的家門,只是站在這梧桐樹下靜靜聆听,一直到小雨越來越大,大到梧桐樹無法遮蔽風雨時。

小提琴聲停止了,大概過了幾分鐘,木屋的大門打開,一位穿著毛衣,花白的頭發亂糟糟的老者站在門口對著夏連擺手打了一個招呼。

「進來避避雨吧,孩子。」

夏連緩步穿過雨霧,走向愛因斯坦,愛因斯坦並未在門口等他,只是轉過頭為他留了一個門。

老者給自己,也給夏連倒了一杯熱飲,他坐在窗邊,靜靜看著窗外的細雨。

「你是普林斯頓的學生?」愛因斯坦開啟了話題隨口問道。

「不是。」夏連說。

「難怪我沒見過你,我看你在那樹下站了好一會兒了,是想來找我嗎?」愛因斯坦說,「你可以直接敲門,我很樂意解答你的一些疑惑。」

「只是想听听您的琴聲。」夏連說。

愛因斯坦笑了笑,「我拉的不是很好。」

「你是希臘人嗎?」愛因斯坦看著夏連的黑發好奇的問道。

「我有一部分東方血統,我來自那里。」夏連說。

「日本?」

夏連搖了搖頭。

愛因斯坦恍然,他道︰「我去過那里的租界,令我印象深刻。」

「您去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夏連問道。

「大概是1922年吧。」

夏連抬起眉毛,「顯然不會是什麼好印象吧。」

這個時間段是清末民初,算是最黑暗的一個時期。

「你想讓我說實話嗎?」愛因斯坦道,「我不是一個會修飾的人,我所見的一切,或許僅僅只是描述出來就會讓你覺得刻薄了。」

「當然。」夏連坦然說,「唯有正視歷史,才能防止歷史的悲劇重演。」

「介意我抽煙嗎?」愛因斯坦搖了搖手中的煙斗道。

「您抽吧。」夏連笑道。

愛因斯坦點燃了煙斗,咬著煙嘴,在繚繞的煙霧中回憶著。

「在我印象中,那里街道狹窄,擠滿行人和髒兮兮的黃包車,空氣中各種惡臭。溫順、漠然、被忽略的人們為生存而奮斗。

在那里的歐洲人形成一個統治階級,而那里原本的主人則成為了他們的奴僕。

他們是受折磨的、魯鈍的,同他們國家的偉大文明的過去好像毫無關系。

他們是淳樸的勞動者,在勞動著,在申吟著被殘酷地虐待著,他們所受的待遇,甚至還不如牛馬。

人們麻木著,沒有任何思想,像是一個個只為勞動的機械。」

「一個存于世間數千年的文明淪落于此,令人唏噓。」愛因斯坦感慨道。

「您的見解,與我們那的一位學者相同。」夏連道,「他原本是在日本學醫,但最終意識到學醫無法醫治民族的靈魂,最終選擇了從文,想以文字啟蒙人們的思想。」

「偉大的人。」愛因斯坦頷首道,「想要啟蒙一個已經麻木的民族的思想,可不是一件簡單事情。」

「但是我們出現了很多這樣的人。」夏連說。

愛因斯坦不可置否的頷首道。

「我只去過兩次那個國度,當時,我並未在他們身上看到任何那個古老的偉大文明的影子。

但現在看來,那個偉大文明在你們血液中留下的不屈與堅韌仍在流淌著。

你們面對侵略的堅韌與團結,即使遠隔重洋,也依舊震撼到了我。」

「也非常感謝您與羅曼等科學家們對于我們的聲援以及經濟支持。」夏連道,「您是最早站出來,號召所有國家抵制日貨、對日本進行經濟制裁的西方人士之一。」

「我所帶來的幫助是有限的,真正讓你們獲得勝利的,是那片土地上的人跟他們不屈的信念。」

愛因斯坦說。

「當初羅曼曾將人類的希望寄托在那個紅色的國家,但現在看來,歷史似乎跟他開了一個玩笑,那個國家已經在逐漸失去羅曼在他們身上看見的希望。

但好在,星星的火焰未曾熄滅,反而蔓延到了你們的土地,你們延續了它,而它,也拯救了你們。」

「我對此充滿信心。」夏連笑道,「您在未來如果再回到那里,一定會顛覆您的認知。

他們終將超越西方,首先就是您所擅長的數學。」

愛因斯坦溫和的笑了笑,「你們的文明是古老的,也是偉大的,如果有一天,你們真的能再次崛起,對于這個陰雲籠罩的世界來說,或許會是一件好事。

可惜,我是無法等到了。」

見夏連還站著,愛因斯坦指了指一側的椅子,「坐下吧,這場雨可能得下一會兒。」

說著,他放下了煙嘴,拿起了一側的一張紙,在計算著什麼。

夏連走上前看了一眼,這是一個二階非線性偏微分方程組。

它是一個數學題,但有趣的是,整張紙上一個數字都沒有。

滿滿的都是由各種字母與符號組成的公式。

「答桉是,y=ce2」夏連道。

愛因斯坦抬起眉毛,他拿起筆在那張紙上計算著,很快,他就得出了一個與夏連一模一樣的答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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