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燕要上市了，這個消息對市場來說確實是個很大的刺激。
而作為萬燕後來選擇的代言人，程龍一時非常忙。
進軍好來塢很順利，作為最早在內地拿到商業代言的人，程龍在香島一眾明星中顯得事業更上一層樓。
但對其他人來說，真的是凜冬已至。
VCD在今年爆發之後，不論是票房還是後面的光盤銷售，都稱得上是斷崖式下跌。
內地這兩年的變化有目共睹，音樂、電影、電視劇的市場毫無疑問是更大了。可是，內地人的工資也沒漲到離譜的程度，這些新增的市場，大部分都被盜版吃了下去。
已經開始有人琢磨著出路了。
最大的一個問題是香島電影拍攝的資金來源。
在黃金時代，香島電影的投資，其實有非常大的比例來源于灣島。
而今年，這個風向變了，灣島的片商在非常集中地撤退。
宋陽在燕京見了樂會民一面之後，最終還是被邀請到了香島。
這一次，場面很大。
宋陽和李儒相當于一次性見到了香島影壇的大半壁江山。帥哥沒有，都是幾個電影公司的老板。靚女倒很多，個個驚艷。
這是應酬局，「大義」在上，眾女星還想在香島電影圈混，那就得捧場。
李儒帶著許卿，宋陽身邊卻沒人。
「阿敏，坐宋生邊上！」
因為那一個回眸在多少年里都顛倒人心的章敏被向勝要求著，掛著勉強的微笑坐在了宋陽旁邊。
宋陽客氣地笑著說︰「受寵若驚啊。」
「宋生，你真單身了啊？」樂會民作為中間人開著玩笑，「香島有許多剛出道的歌手、女藝人，對宋生可是非常仰慕呢，要不要介紹認識一下？」
「……我還是更喜歡姐姐們。」宋陽也就開著玩笑。
要論年齡，這些一線女星，還真的都是宋陽的姐姐。
經歷了不少風雨的劉嘉琳笑著調侃︰「到香島來，怎麼沒約一下周小姐？」
「約了她，怎麼能一下見到這麼多大美女呢？」
李儒卻只是一直跟許卿竊竊私語，似乎並不樂意在這里呆著。
宋陽看了看旁邊的他，隨後開口對向勝以及周星痴說道︰「今天搞得這麼隆重，也都是老朋友了，不用客套，還是先聊聊正事吧。」
樂會民攢這個局，一是把三友文化與香島電影界關于光盤版權合作的事談出個一二來，二是想幫香島電影界拉個新的金主。
要不然，這些表面一團和氣、內里卻有諸多手段的幾家香島電影公司，何必要湊到一起捧宋陽和李儒的場？
李儒隨意地掃了他們一圈，語氣十分懶散地說道︰「明人不說暗話，版權那麼貴賣給我，你們一家家的，自己內部還有人搞盜版再賺一道。我是無所謂了，反正這小子說他認賬，我損失多少，他補給我。但後面的合作，兄弟我不做冤大頭！」
向勝等人臉上雖還掛著笑容，但比較勉強。
周星痴就只是一個人坐在那，沉默寡言。
宋陽嘆了口氣︰「VCD流行起來，這是無法避免的事。但灣島那邊片商不再投資香島的電影，可不僅僅只是因為這個。」
黃金時期，香島的電影確實輝煌。
但其實更多的香島電影，是相當粗制濫造的。一部片子，從立項到攝制完成上映，有時候僅僅數月。而成名的影星，不乏同時跑多個片場的經歷。
只不過在之前這段時間，華語影壇的土壤太過貧瘠，只要有片子就好了，賺多賺少而已。
宋陽剖析了一下這個原因，隨後就道︰「凡事都有這個階段。競爭激烈之後，就要比拼質量了。灣島去年開始對外國片全面解除限制，而好來塢的片子現在是個什麼狀態？《侏羅紀公園》！從投入到演技，視覺效果、題材……以前錄像機質量很差，到戲院看電影更有感覺。以後，只有更精致的電影才能夠在大熒幕上生存了。」
投入更大，風險就更高。
灣島的資本玩不起。
香島電影從黃金期衰落，本質就是紅利享受慣了，仍舊是小作坊的思維。一沒有長遠的考慮，二沒培養出真正的電影工業體系。甚至于勉強可以提出來稱之為積澱的，無非是一些動作指導班子。
除此之外，則是一批借助黃金時代期崛起的明星。
他們確實很勤奮，很敬業，但他們賴以生長的土壤，就是這樣的一個狀態。
「……宋生，言重了吧。」向勝笑了笑，抬手豪氣地環繞一圈，「香島電影界人才濟濟，前景還是非常光明的。」
「那當然。」宋陽笑了笑，卻看著周星痴，「周先生，听說《大話西游》票房失利後，自己成立了個星輝影業。」
周星痴勉強笑了笑，思索了片刻才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回答︰「是啊，宋生。」
去年拍攝《大話西游》，采用的是合拍的模式。
這部片，是周星痴和幾個朋友成立新公司後的重頭戲。
想要轉型，傾注的東西很多。片子最終嚴重超支，總投資超過6000萬香幣，並且拍成了上下兩部。
結果票房非常不理想。兩部加起來，在去年還算火爆的香島電影市場，也只賣出5400萬香幣的票房；今年初在內地上映，更是均只收回20萬左右的票房。
按投入和回報來算，是一個慘敗，甚至被冠以年度爛片知名，那個公司也因此倒閉。
現在，周星痴的星輝，只有他一個人單干了。今天這個飯局，也是周星痴為了後面的事業，勉強他自己來參加的。
為了能翻身。
宋陽借著話頭說道︰「我也相信香島電影還有光明的前景，但以後，模式得變一變了。李哥听我的建議去做香島影視界正版光盤的生意，結果卻只能疲于奔命去打擊盜版。各位又不肯輕易將永久的光盤和數字版權直接賣，那由我來做這個中間人吧。」
李儒斜眼看著他︰「你又在想什麼鬼點子？」
「哪能叫鬼點子呢？」宋陽笑著說，「香島還是有許多好的項目、好的電影人的。我在香島成立一個公司好了，稍微彌補一下灣島資金撤出之後的空缺。但我投資的項目，版權歸我，各位能接受嗎？」
香島的電影公司舍不得將內地的光盤版權和網絡數字版權一口氣永久地賣給三友文化，那就從他們急缺的資金這一塊入手。
三友文化雖然自己也能這樣做，但目前演出來的戲，畢竟是李儒已經被宋陽坑慘了。他還能繼續用自己的錢踩坑不成？
但樂會民卻只想著之前在燕京時，宋陽和李儒說的「秋後算賬」之類的話。
如果本身是某些大制作項目的投資人，將來用這些項目的運作情況作為借口來和香島電影公司打官司，那就名正言順了。
樂會民不由得看了看向勝他們。
無非兩個結果︰今晚沒有共識，又或者接下這一招，後面至少在宋陽投資的項目上收斂。
沉默中，沉默寡言的周星痴倒是先開了口︰「宋生，我現在有個戲在籌拍。」
輕裝上陣的周星痴沒有包袱，他只想證明自己。
導演這個新身份，其實他也已經有成功的作品了。但是，他有自己想表達的內容，此刻並不想一味地向市場妥協。
宋陽點了點頭︰「我們隨後細聊。先說個方向，我這邊可以提供項目50%到80%的資金，派的監制不會干預創作，但我要母帶，要版權。當然，也可以只投資20%到40%，那就只要內地的光盤和數字版權。」
大體的框架就是這樣，願不願意，是他們的事。
宋陽不再多說，只是在向勝問到資金計劃時，宋陽輕描澹寫地說第一年可以先投1億試試水。
這在香島，足夠拍好幾個戲了。
李儒演得很古怪，看他像看傻批︰「我光盤這一塊因為盜版虧的錢，你認帳，我承這情，但不必做到這份上。」
「說得好像一定會虧似的。」宋陽笑看諸女星，「姐姐們可不樂意了啊！如果拍得好，觀眾還是會買賬的。」
香島電影界未來一年內預期多了一筆1個億的投資，頗有事業心的某些人已經心動琢磨起來。
順著宋陽的話，不管電影公司的老板們怎麼想，她們一時熱絡起來。
就是宋陽身邊的章敏似乎始終不太有興致。
宋陽也隱約知道是什麼故事，章敏大約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退出影壇開始做生意吧？
她跟向勝之間的關系不清不楚，宋陽也就權當現場有個氣氛罷了。
還算盛年的姐姐們，看著養養眼便是。
但他是這種心態，有人卻明顯非常火熱。
借著敬酒的機會，端著紅酒杯的關之霖站在宋陽與章敏之間，眼楮一直亮汪汪的，聊的話很快就不局限于電影。
「宋生，我也想在音樂上有點發展，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將來能唱到宋生寫的歌。」
「……關姐，要不咱們換一下座位？」章敏忽然開口。
「那怎麼好意思？」關之霖笑顏如花，但明顯很樂意。
時至今日，關之霖的名聲在香島圈子里，誰不知道？
宋陽就見她在別人的笑容中毫無芥蒂地坐在旁邊，還將椅子往自己身邊拉了拉。
毫無疑問，年輕帥氣又多金，同時在她的事業上會大有幫助的男人，關之霖是不介意貼一貼的。
李儒難得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宋陽。
看著她媚意十足的眼神，宋陽不由得笑了笑︰「那就要看看關姐的音色和唱功了，另外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時間和心思寫歌。」
「我可以唱給宋生听一下啊……」關之霖熱情地跟他約時間，似乎不太好在這麼多人面前就唱一樣。
觥籌糾錯，李儒就見宋陽非常熟稔地來者不拒，與她們推杯換盞。
飯局終了，回酒店的路上，許卿嬌聲問︰「你是不是也想去？」
「我不待見這幫人！」李儒說得義正言辭，「再說了，爺眼里除了你沒別人！」
許卿笑臉綻放，極為撩人，然後又感慨︰「但沒想到宋陽會去啊！他跟小沉，是真過去了？變了？」
李儒也感嘆了一下︰「是真變了。」
「……可惜。都是跟你學壞的！」
「……」李儒無語，「賴我什麼事？你要再這麼說，爺也撇下你去了！」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