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高柏，被老李收購了？」
段平現在已然驚呆了。
知道李平現在腰纏何止萬貫的李儒得意不已︰「殺！全殺了！等萬燕這批貨賣完，就該他們操心拿不到芯片！降到4000以下，佔了份額又怎麼樣？釜底抽薪，爽啊！」
「這可真是……峰回路轉。」
段平也第一回體驗到了擁有一個助攻力max的老板是什麼感覺。
不，現在也不能這麼說了。他段平，也是三友電子的股東之一。
供應商那邊出了問題？
別怕，股東有鈔能力。
買下供應商就是了。
用李儒他們燕京這邊的口音來說就是︰這感覺倍兒爽。
有人歡喜就有人憂。
這最新的消息對于朱少宏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
三友電子不僅有芯片供應，而且是授權生產的。
每一片的綜合成本，甚至沒有超過7美元。
萬燕這一批數量為十萬的芯片，是18美元一片拿到的。
這都不算最大的噩耗。
現在，斯高柏算不算變成三友電子的子公司了？
萬燕後面想要拿芯片，得看他們的臉色了？
姜萬已經拿著錢離開了萬燕，現在，這壓力竟然被朱少宏、被頌樂投資背上了。
他不禁問了一句︰「頌總，那現在怎麼辦？」
顧頌在電話里一直沉默著。
這些天，他聯系了姚家年，請了楊慶，找了不少人，一切都圍繞著顧樂那邊可能拉上關系的一大筆美國資金做文章。
顧頌自己這邊不是沒有資金，但以外資的形式，以更隱蔽的架構來操作一些事情，多好。
現在，反倒是變成了個笑話，後面還不知道怎麼跟這些已經聯絡過的人說。
不僅如此，這釜底抽薪一般的變故，會讓頌樂在整個VCD產業的投入打水漂。
一進一出，損失何止上億？
這怪不得顧樂，顧頌也同樣想不到。
只知道他們團隊里那個李平是從美國回來的，但他之前在美國的經歷根本查不出什麼。
顧家是能在美國雇人幫忙打探些消息，但漫無目的地去問，在杰森他們之前既讓李平和其他受益人保持沖突、又不讓這件事成為大新聞的默契操作下，顧頌問得出個屁。
可現在，石破天驚。
李平所擁有的財富規模，至少是顧樂之前听到的，杰森他們畫餅的5億美元。
更難辦的是，美國最負盛名的律師事務所之一，杰森這些地頭蛇所經營的人脈網，顧家對這個李平是鞭長莫及的。
無解。
除非通過國內，對他們再做出什麼顧風所不希望的「大動靜」。
那很容易嗎？不，越來越難了。
年輕的那個，剛剛登上春晚，和央視的關系也越來越好。
年老的那個，同樣因為奪冠，因為把新建的專業訓練基地提供給國家足球隊，又新建了第一所專業的足球學校，至少在體育這條線的高官那邊多有贊譽，是那些人進一步往上爬的成績之一。
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
顧頌沉默了良久，最後才說道︰「先把這一批機器銷完吧，跟你說這個，是讓你心里有個準備。」
掛了電話，他在書房的椅子上坐了良久，才壓抑不住憤怒地摔了桌上的電話。
10萬台機器全部銷完，毛利也只夠回了當初投入到萬燕的本金。
但現在已經投入的何止于此？
新的生產線，其他幾家這個產業里相關的公司，還有廣告投入……
如果只賣這一批機器，回個鬼的本！
撤出？認栽？
顧頌很難拉下這個臉，但手放在電話上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該跟誰商量、怎麼解決這件事。
只要想繼續做下去，就得跟他們談判。
如果想繼續做下去，就得認慫，扛著比他們更高的成本和他們競爭。
現在似乎只有機芯這一個方面的優勢了，但顧頌也已經不確定起來。
連斯高柏他們都能干脆利落地拿了下來，段平之前往香島和日本跑，是白跑的？
顧頌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去別的房間找電話了。
摔電話的時候很解壓，要打電話的時候還是得去找。
這個電話是打給顧風的。
如果只是錢，那麼顧頌損失得起。
但已經謀劃好的那個大策略，不能因為這個意外就無法交代。
……
宋陽還在舊金山。
本來約定好的「慶功宴」，現在顧樂沒有資格去參與了。
懷特、林頓和沃爾曼，他得罪不起，只要他還得在美國留學。
宋陽，他現在身處美國，孤掌難鳴。
這一次，他直接感受到了楊自榮當初所受的「侮辱」。
這個家伙，一點也沒有因為顧家就有什麼忌憚，會講什麼客氣。
目標極其明確，出現在自己面前就是要控制住斯高柏。
兩個手段︰第一，拉攏懷特他們。第二，踢走顧樂。
他給顧頌打完電話後，就陷入了狂怒當中。
他又很清醒地意識到，自己這種狂怒是無能的。
顧樂是自恃清楚人性的，就連平日里在美國這邊用各種手段跟懷特他們拉近關系，也只是因為能很有效地投其所好，以待什麼時候將感情和關系變現。
這次，就是顧樂找到的好機會。
就是千算萬算，沒算到是為宋陽做嫁衣。
見利忘義的懷特他們，顧樂不感到憤怒。
他只是憤怒于，目前似乎真的沒什麼好辦法去扭轉局面了。
一直到了深夜，想到宋陽大概安排著什麼場合，讓懷特他們狂歡縱樂，他就更加輾轉難眠。
算了算時差，他還是把電話打到了顧頌那里︰「哥，你一晚上應該想了些辦法吧？現在應該怎麼做？」
顧頌中午剛跟顧風見過面，此時是下午3點多。
他沉默了一陣之後就說道︰「你既然賣了那三個同學面子，以後就借同學感情，讓他們以股東的身份，看在利益上堅持兩點。第一，三友電子自己產的芯片絕對不能外售。第二，給我們投資的VCD機廠供芯片不能找麻煩。有貨就賣，價格一視同仁。」
顧樂輕輕嗯了一聲，卻不確定懷特他們會被宋陽玩到哪種程度。
「另外，我會把楊自榮派回美國去。」顧頌又說道，「從你的同學中，包括之前那三個在內，再發展起一個我們能佔主導的金融投資公司起來。這次，我安排了5000萬美元作為我們這邊的本金。」
顧樂心頭一凜︰「要跟他們競爭？」
「不。」顧頌斷然道，「忘了這個競爭對手，按我們自己的步調走。」
顧樂有些不甘心︰「他們有這麼一大筆在美國來路不明的錢，三哥，你和二姐、大哥不能做做文章嗎？」
「有些東西你還不懂，電話里也講不明白。」顧頌就這麼說了一句，「總之，這件事你是沒做錯的，經營關系、策劃合作，都是很有章法的。所以後面，繼續和楊自榮配合著這麼做。」
「……」顧樂沉默很久，「那對這個宋陽，還有他背後的那個李平，就這樣認輸了？」
「認輸談不上。」顧頌的語氣是平靜的，「他們在國內的生意，我還是會關注著。既然他們現在連美國那邊都開始布置產業了，野心自然是很大的。看他們後續的動作，總會讓我找到破綻。這次，就當是買了個教訓。都知道他背後的李平好像很有錢，只是沒想到他有幾億美元，甚至更多。」
這個數字，折算成人民幣，已經是50億元往上了。
這樣一個級別的資產打底，確實能讓那幾個人狂得沒邊，根本沒把顧家放在眼里，也讓戴家全力支持他們。
所以顧頌說道︰「但有一點是不變的。華國是一個巨大的市場，美國那邊有同樣規模財富甚至更大規模財富的人也不少。有你穿針引線，有楊自榮打理，我們一樣能建立起這樣一個牢固的利益圈子。阿樂，明白了嗎？」
顧樂明白，但他覺得咽不下這口氣。
可他也很清楚，三哥那邊一口氣調了5000萬美元的本金，這次是真正下血本了。
說不定，其中還有二姐那邊的資金。
這是他們的重中之重。
顧頌又補充了一句︰「只要芯片不斷貨，一台機器相隔10美元左右的成本而已，不算什麼。在國內這個市場，成本並不是一切。VCD行業的事，你不用再額外操心，我會全力去操作的。」
一番長談之後，顧樂仍舊無法放心入睡。
他忘不了自己離開斯高柏之前，宋陽那張得勝者一般的笑臉。
既然杰森他們是替李平做事的人，宋陽本不必親自出現在他面前，讓杰森來做這件事不就好了？
但宋陽親自來了。
顧樂仿佛也看見宋陽旁邊隱隱站著一個人，姚佩華同樣在那輕蔑地看著他。
輾轉反側，顧樂又爬起床，給陶炳打了個電話。
「陶叔，你知道現在的情形了吧？」
「……知道。」
「我對那個宋陽，現在是完全認真起來了。」顧樂眼里都是不甘心的色彩，「楊自榮來美國的時候，你讓他把當時你們調查到的關于宋陽的全部資料，都帶過來吧。是全部！」
「……少爺，你要那些干什麼？」
「既然是大敵，自然要知己知彼。」顧樂仿佛是成長了，「放心，這是為了從他身上，也搞清楚那個李平到底是什麼來路。我在美國，有些事方便查一些。之前，不是找不到線索嗎？」
現在有線索了。
杰森他們一定是知道的。
而懷特他們，從顧樂這邊吃了玩了那麼多，顧樂也是有信心引導他們幫著做些事的。
此時此刻，宋陽剛剛等到從夜場回來的杰森、菲利普和施宥鳴。
到了美國，豪邁灑月兌的宋陽仍舊豪邁灑月兌，但卻有點「不勝酒力」。
但現在，宋陽分明「清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