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這麼大一個事，宋陽、李平、李儒三人都聚在了一起。
地點是李儒家。
宋陽對姚佩華說的內容只說了重點。
其實只有兩點值得關注︰首先，那個顧家的實力確實值得重視；其次，可能有姚家年、顧樂和姚佩華的私怨牽連其中。
「只要我們是在做生意，這樣的事不會少。」宋陽雖然警惕，但並不過分擔心，「目前來看，是基于VCD機的商業競爭。除此之外，之前我完全沒有感受到來自私怨方面的壓力。李哥，從去年11月到現在，也有大半年了，你那邊沒什麼動靜吧？」
「……這不是好著嗎？」李儒罵罵咧咧的，「老子確實一直生意興隆！」
宋陽點了點頭︰「所以如果真的是沖我們來的，那要麼排除是私怨，要麼圖謀比VCD機更大。」
兩人一起看向了李平。
如果圖謀比VCD機更大，那當然就得把重點放在眾人產業背後的這個大金主。
李平有些頭大︰「這麼麻煩？」
宋陽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老李，你現在還偶爾買點古董嗎？」
「買是還買了一些，沒有以前多了。」李平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李哥，從香島回來就這麼多事，那個局你約著組一組吧。」宋陽特別提到，「最好有馬督。」
「那沒問題，《編輯部的故事》就是他們編輯室的。」李儒聯系著前後文問道，「想讓他幫平哥掌掌眼？」
「排查一下風險。」如今關系不一般了，宋陽直言說道，「各種古董，來歷干淨很重要。」
李平瞪大了眼楮，這方面還可能是風險。
「另外，老李你那邊，還得去做另外一件事。」
「……什麼？」李平被他搞得有點緊張了。
「找個會計師隊伍，去盤一盤泰山俱樂部從去年到現在的帳。」宋陽意味深長地說道，「目的是得搞清楚，那邊建訓練基地和足球學校的過程里，有沒有發生一些可能會被當做把柄的事。」
李儒不耐煩了︰「小問題無關痛癢，也避免不了！」
「就這兩件事。」宋陽堅持道，「這既是做到心里有數，也是老李把泰山隊管得更規範的必要。」
李平點著頭︰「盤一下賬，是有必要的。」
宋陽不方便說劉志這個人的私心和野心，就先通過盤賬看看會不會有一些線索吧。
「除了泰山隊，老李這邊的春芽投資都是我在負責。凱奇通信、波道、三友電子、三友文化、銀河音像，春芽投資僅僅只是投資方，不存在直接的經營責任。驕陽廣告和新科商貿這邊，我自己會盯著。」
宋陽總結了一下︰「現在的局面，只是正常的商業競爭。只要沒有陰招出現，我們也不用主動去做些什麼別的，心里有個數就行。」
李儒不免問道︰「你有沒有讓姚佩華先跟戴家提個醒？萬一確實是所圖甚大呢？」
宋陽思考過這個問題，聞言只是回答︰「這個我來把握。放心，如果真遇到那種局面，我又不是傻子。不跟戴燦家攀交情，無非只是因為現在打自己的基礎更合適。」
「行，那我先盡快約老趙他們！」
……
在香島的時候，宋陽一開始不太願意去的那個「飯局」，是未來影視圈中所謂的幾個圈之一。
通過互相抬樁，憑借最早期積累下來的聲望和資源，又因為確實有很強的創作能力，這個名利圈的力量越來越大。
但此時，雛形才剛剛顯露而已。
圈子凝聚的方式是多聚、多一起搞項目、把作品和人捧紅。圈子擴大的方式，自然是圈內人正式帶外人進來。
目前這個「外人」的門檻，沒那麼明確，也沒那麼高。
畢竟他們也都在往上爬的過程。
說李儒是圈外人吧，他師從名宿、練過四年台詞，又在燕影進修過，所以跟趙剛是同學。除此之外，做過《西游記》的劇務，也客串過《編輯部的故事》。
說他是圈內人嘛，也沒專心在這個圈子里混。
但現在的李儒，還有個三友文化總經理的名頭。
飯局選定的位置，是一個川菜館。
宋陽和李儒一到，房間里就響起一人的驚呼︰「幼，款爺來了！款爺，快請上座！」
「埋汰人？」李儒笑罵著，「你們來得忒早了，吹牛逼呢？」
先到的有四人，其中三個宋陽一眼就認了出來。
姿態夸張幫著拉開椅子的，是馮炮。夾著煙站起來又抽了一口的，是王碩。開口調侃的，正是馬督。
另外那個，經過介紹，才知道是葉進。
「原來就是幫楊瑩、程龍運作代言的宋總啊？」葉進一臉訝色，「款爺，老趙說你現在跟一個年輕人走得很近，就是宋總啊？」
宋陽入鄉隨俗，臉上都是笑︰「葉哥，雖然是頭一回見，可別喊生份了，叫我宋陽就行。」
「老弟厲害！」葉進眼中只是好奇的神色，「我也做過生意，像老弟這樣一開始做就能搞這麼大項目的，少之又少！」
「哪里哪里，還得多跟老哥們學習。」
「等會喝起酒就熟了，客套什麼呢？」李儒人來熟地問王碩，「碩爺，剛才聊什麼呢？」
「聊你那個文化公司。」王碩想不通地問，「老趙說，你們以後還想投資拍攝電影、電視劇？現在政策上還不允許啊！我听說你們現在已經四處在談什麼電影電視劇的合作了。」
「電影不都有合拍片了嗎？政策反正是可能變的。」李儒嘿嘿笑了笑，「我們現在談的合作，也跟制作和上電影院、上電視台播放沒關系，是一種新的錄像帶。VCD知道嗎？」
「知道！」王碩來了興致，「你要搞的是這個？」
「已經從香島那邊買了一百多部電影的合作，還有三十多部電視劇，花了上千萬。」李儒又問，「鄭爺啥時候到？我再跟他談一談啊。」
葉進倒吸一口涼氣︰「上千萬？李爺，能成嗎？另一種錄像帶……你沒瞧見盜版錄像帶有多少？」
四個人都看著李儒，過了一會王碩哈哈一笑︰「感覺你得砸手里！」
李儒笑眯眯地不說話。
「看來今兒個是李爺送錢來了，那鄭爺有不要的道理？」
葉進說的人，是現在擔任燕京電視藝術中心主任的鄭曉，是國內第一家專門從事電視劇制作的單位。
《編輯部的故事》，就是他們制作出品的。
就連央視的電視劇制作中心，也得晚他們一年才成立。
三友文化把香島、灣島的一些作品先拿下了，下一步自然是國內重頭的兩家。但這邊關系近，反而會更好談一點。
今天的飯局，兩個公事，一個私事。
李儒先跟馬督約了約時間，回頭去看李平的藏品，私事就辦好了。
而後，鄭曉、趙剛一起到來，同行的還有另一個宋陽很熟悉的面孔︰許卿。
「幼，許大公主，怎麼瞧著不高興啊？」馮炮立刻開口問出來。
「要你管？」許卿沒什麼好臉色，徑直坐了下來，「人都齊了吧？齊了喝酒！」
「……怎麼了這是？」馮炮小聲問了問王碩掩飾尷尬。
趙剛搖著頭︰「吵架了，分手了。」
「……那就喝酒！」王碩開著玩笑，「所以說你饞人家帥，別人也饞啊，還是我們這樣的好！」
馮炮立刻跑腿似地出去叫人上菜拿酒了。
許卿恨得牙癢癢︰「原來你們都知道！」
「老趙，你拍戲給人制造的機會，你負責哄。」
「這賴得著我？」趙剛看了看李儒和宋陽，「今兒個可不是專門陪你借酒消愁的，說了有正事。儒爺，人我給你請來了，是先喝酒還是先聊？」
「先喝酒啊。」李儒看了看許卿，「大美女這還心里堵呢，听咱們嘮生意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大妹子，有什麼好愁的？」
「你誰啊？」許卿瞥了他一眼。
「……嘿，你不記得我，我還記得你啊！《西游記》，煉丹童子，是不是？」李儒指著自己，「我是劇務！」
許卿仔細看了看他，忽然噗嗤一笑︰「你怎麼變光頭了？」
「被聰明給鬧的。」李儒已經適應了自己的新形象，模了模光頭笑道，「你不也是？女大十八變啊！」
馮炮一回來就見到許卿又已經跟李儒有說有笑。
隨後酒菜上桌，便都只是吹牛逼、罵誰誰誰、聊誰跟誰。這些話題，宋陽並不怎麼感興趣，但挨個敬酒是沒壓力的。
敬到馮炮時，他就說道︰「宋總，您的廣告公司能幫著楊瑩、程龍代言廣告，也不能偏心不帶帶我們燕京這邊的角兒啊！我們許大公主現在情場失意，您得看看有合適的機會捧捧啊！」
「捧！必須捧！」說話的卻是李儒，「宋陽，這事包在你身上了！」
宋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兩眼驚訝的許卿，立刻也笑了起來︰「這事簡單。」
「許大公主，你不陪一個？宋總這邊一出手，都是百萬級的代言啊。」馮炮仍舊笑呵呵的，這一刻儼然似乎是他能借酒提出這個建議、幫許卿一個忙的模樣。
會來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