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嘶」的一聲，隨後興奮地說︰「陳伯，給大哥要個高價！」
400多萬美金兩天輸掉都不眨眼的人，那還不使勁宰？
陳強默默笑了笑，沒接話。
他倒是好奇地問前頭姓樂的︰「阿民，你那個朋友，要跟你談什麼生意？」
「說是跟電影、電視劇和音樂有關。口氣挺大，知道我跟各家公司關系都不錯，想讓我居中幫他聯絡一下。」樂會民頓了頓之後說道，「之前還請我幫他牽線搭橋，找了日本的飛利浦和美國一家公司，進口了不少零件，不知道是在做什麼生意。」
樂會民是香島的一個「閑人」。雖說沒什麼自己實際經營的產業，但朋友眾多、而且層次都不低。
他帶出來的年輕人又在那「點評」了︰「這些內地的暴發戶，好像一听別人說什麼東西賺錢就會搞什麼，很容易騙。」
樂會民板起臉橫了他一眼︰「停車。」
司機聞言把車子停在了路邊，樂會民冷冷說道︰「阿泰，你下車，自己滾回去。」
「……樂叔，怎麼了？」
樂會民只是冷冷盯著他。
小年輕渾身發寒，再不敢多一句嘴，訕訕從程龍旁邊開了車門，就那麼孤零零地站在粵州的馬路邊，看著車子毫不猶豫地開走。
到底哪句話說錯了？
車子里，陳強打了個圓場︰「阿民，年輕人嘛，跟他計較什麼？」
「我教訓他，總比將來別人教訓他更好。」樂會民又笑了起來，「陳伯，多謝你這次還帶著阿龍親自跑一趟。」
「哪里的話，要多謝你關照。」
一個三四十歲的，一個已經四十多了，彼此氣氛要融洽得多。
程龍知道，之前有不少事，陳強都勸他別出頭，然後找人和事。這個樂叔，就是一個在香島能幫著和事的人。
他想帶出來歷練一下的子佷被趕下了車，那就意味著那家伙在香島把自己的路走窄了。
雖然跟著樂會民終究不會餓肚子，可第一回出門就那麼毛躁，恐怕是不會再得樂會民看重。
三人一路到了白天鵝賓館，拿大哥大確認了在哪，剛出電梯口就見四個人等在那。
一個光頭，一個身穿西裝三十歲模樣的男人，一個高大帥氣的年輕人，還有一個……
程龍眼楮一亮，但只露出了笑容。
「李總，好久不見了！有很長時間沒到香島玩了啊？」樂會民熱情地跟李儒寒暄，隨後介紹了一下陳強。
程龍是不用介紹的，從剛才進酒店就已經引來不少側目。
一群人先直接到了餐廳包房，在房間一側的沙發那邊坐下。
「兩件事，先聊哪個？」李儒側頭問了問宋陽，「你來主持！」
這個動作，讓樂會民和陳強都有點疑惑。
李儒剛才只是邊走邊介紹了一下宋陽和孫瑞根，他們知道這年輕人是一個廣告公司的老總。
代言人的事，難道不是粵省這家公司的市場經理孫瑞根來談？
這年輕人什麼背景？
「遠來是客，先喝杯茶嘛。」宋陽笑著看向程龍，「程先生，我是看著你的電影長大的啊。」
「……宋總年輕有為。」程龍模不準他多大年齡，但自己也確實已經40歲了。
這話怎麼說得讓人心里怪不舒服的呢，彷佛自己已經很老了一樣。
「算不得年輕有為，都是運氣好。」宋陽笑得客氣，「陳會長，您親自過來，讓我們對這次合作能順利達成更期待了。內地的市場很大，香島現在的形勢，陳會長還有心為程龍大哥和其他藝人把內地的路好好鋪一鋪，非常佩服您！」
「……宋總謬贊了。合作嘛，有機會當然要談一談。」
樂會民看了一眼李儒，笑著問道︰「宋總對香島現在的形勢也有所了解？」
「有人擔心很正常嘛，難以左右的大事件可能帶來的改變，畢竟不是大多人喜歡的。樂先生，李哥說這回是找你算賬的，我就說炒外匯這種事，行情有問題那誰也怪不得嘛。」
「嘿你這小子，我就是心疼心疼我的錢！」李儒瞪著眼楮，「不過樂老弟，再幫我把錢賺回來，你是得義不容辭啊！」
樂會民無奈地搖頭笑著︰「我這不是來了嗎，听你又有什麼想法。」
他再次看著宋陽。
跟李儒就算不差著一整輩，也差不多了吧？李哥李哥，叫得很親近。
寒暄客套拉近關系的過程里，孫瑞根和姚佩華一直沒開口。
宋陽跟他們聊了聊香島的影視劇和音樂，也聊了聊香島現在仍然在漲的樓市，甚至還扯了扯香島現在的議席直選改革。
樂會民和陳強都模不著頭腦，就連李儒也詫異莫名地看著宋陽。
你他娘的怎麼傻都知道？
樂會民和陳強倒是確認了一點︰這個年輕人對香島的情況確實挺了解。
而且也是真的能侃。
這樣年紀的年輕人，怎麼會知識面這麼廣？難道是內地某些大家族培養出來的子弟？
扯了半天，宋陽終于切入了正題︰「香島的娛樂行業現在是名震全球了，不過在內地賺到的錢還很少。電影、電視、專輯，內地現在老百姓手里錢還不多，盜版還是需求太大。藝人其他的商業合作呢，內地的企業也還不夠熟悉這一套。樂先生，陳會長，李哥說是兩件事，在我看來其實是一件事。」
「願聞其詳。」樂會民不動神色，顯得很謙虛。
「我是做廣告的。企業想發展起來，離不開宣傳。香島藝人和內地企業合作，是雙贏。藝人出面幫企業宣傳，其實也反過來宣傳了藝人本身。能買正版的人現在雖然少，但這個渠道和規矩還是得立起來。」宋陽說了些廢話，隨後就道，「這一回，就是想和香島的朋友建立一個聯系，做一件事︰做出一個桉例來，讓香島的娛樂界能從內地賺更多錢，內地的企業也能通過香島娛樂界發展得更好。」
樂會民和陳強都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話很虛，終究還是得听合作的具體內容。
宋陽就說道︰「程龍大哥的代言，小霸王全權委托給了我這邊。對于在內地的第一個代言合作，陳會長這邊對于價格的心理預期是多少，盡管直言。」
陳強微笑道︰「阿龍今年要拍一部戲，已經提前談好了美國那邊的發行合作。宋總這邊選擇了一個好的時機。和內地的第一個代言合作，以阿龍在香島現在的身價，一年是不能低于300萬元的。」
听他說的不是香島幣，宋陽知道他是有意打入內地市場的。
他笑了笑先點了點頭，然後又說道︰「樂先生，還有另一樁合作呢，跟錄像帶的下一代產品有關。」
姚佩華聞言從包里把光盤取了出來遞過去，宋陽遞給他們看︰「內地造出了全世界第一台VCD機，光盤這種東西，香島圈子里已經有人在聞風而動了，走的又將是盜版的路子。這種機器，相比錄像機的優點太多。現在，索尼、三星、飛利浦……許多的企業，也全都準備生產這種機器替代錄像機。」
樂會民一時沒想明白他要說的是什麼。
宋陽隨後就說道︰「我估計最多三年，這種機器就會在內地普及，走入千家萬戶。一方面是機器的成本越來越低、競爭又激烈，另一方面內地家庭的收入也在越來越高。那麼很快就會形成一種局面，內地人不會走進電影院了。光盤的盜版更容易、成本更低，香島娛樂界如果不在這個領域提前做好準備，那麼從內地賺到的錢恐怕會越來越少。」
他說的是實話，VCD機確實就是這樣破壞力極強的產品。
它不僅讓整個華國的電影院生意在90年代慢慢變得越來越差，也變相讓香島本來一片欣欣向榮的電影行業很快走向下坡路。
光盤的成本實在太低廉，盜版的盤到後來近乎白菜價就能買到，彩電也越來越大，還去電影院看什麼？
香島人現在雖然比內地富多了，但一樣無法避免。
去年和前年，應該就是香島影視界的巔峰。電影票房突破了10億香幣，錄像帶也帶來將近20億的收入。
但僅僅五六年後，這兩個數字就紛紛跌到只有之前的兩三成。
陳強臉色嚴峻地審視著這玩意。
藝人的收入來源，主要是幾種︰片酬、作品銷售分成、商業合作。
盜版錄像帶的猖獗，讓香島各家影視公司損失的錢難以估量。這些盜版錄像帶生意，香島那邊基本都是道上的勢力在做。
如果有成本更低、制作更方面的技術，那帶來的破壞會更大。
這種機器，真會干掉錄像機？
「不瞞二位，我跟李哥，還有另一個朋友也合資開了一家生產VCD機的公司。」宋陽又說道，「但跟其他可能在做這件事的公司不同，我們還同時成立了一個影視出品公司和音像制品發行經銷公司。香島你們熟，內地我們的朋友多。我們不想做盜版，要想把香島銷往內地的音像制品這個市場穩住甚至擴大，那就應該考慮采取新模式了。」
樂會民抬頭看向他，眼神銳利︰「什麼新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