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起了正事，李儒和朱自強的目光也都不再看外面。
宋陽向朱自強介紹了一下什麼是VCD之後，朱自強內心劇震。
怪不得他一直讓自己別著急，原來有這麼大一個關鍵沒有說。
很可能在接下來兩三年就完全取代錄像機，那個什麼VCD光盤又會完全取代錄像帶的玩意。
「我們不能只產VCD機去賣，這是一個產業鏈！」宋陽說道，「有機器沒盤，一開始就賣不好。萬燕的商業樣機現在正在巡展，說是4月份上市。這第一批上市，數量絕對不會多。但這個機器的潛力，是誰都能看到的。」
「咱們的優勢。一，資金充足。二，後續的技術支撐有燕大的科研力量。三，咱們謀劃得周全。四，借波道BP機，我至少到時候把華北區的渠道打通了，通過他們再打通全國渠道也不難。五，朱哥先前已經做了些準備工作，磁帶和錄像帶的經銷渠道，也有基礎。六，李哥你之前是通過香島炒外匯的，在香島有朋友。」
李儒忍不住問了一句︰「劣勢呢？」
「劣勢就是你們現在對這玩意都不算懂，不過這倒不難，我可以教。另外一個劣勢，這工廠的生產管理，跟你之前開服裝城有些不同，你那個供貨的服裝廠，跟這個電子產品的生產邏輯也不同。」
宋陽舉起手指︰「第一個緊要的事，我們要聯系好核心零器件的進口。機芯、解碼芯片，這兩樣東西，李哥你得請香島的朋友聯系一下飛利浦和美國那邊的解碼芯片廠商。第二個緊要的事，得趕緊找個技術總工，對這類產品有技術經驗的，高薪挖過來都行。」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等4月他們的產品上市，我們過來拆開研究後就要盡快組織投產。我們的產品設計出來後，各種其他的零配件，供應商要先找好。第四，假如咱們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第一批產品下半年能投放市場，那麼到時候解碼芯片供應商那邊，就得加碼下新的訂單了，這勢必讓萬燕警覺。」
「第五，還是那句話，有機器還得有光盤。所以這件事，還要找幾個影視出版公司，讓他們配合去生產光盤，交由銀河音像來發行。內地的，香島、灣島的，都得有。這里面，有音像制品進口的問題。」
信息量很大，李儒盡力消化著，朱自強卻有點抓瞎。
李儒畢竟見多識廣，先說道︰「光盤這玩意，要真像你說的成本比錄像帶低多了，攜帶又方面，還賣得起價，那不是暴利嗎？兩個問題，盜版和走私，到時候怎麼解決？」
朱自強立刻緊張地看著宋陽。
「那些我們不用管。」宋陽斷然說道，「或者說，市場足夠大。正版的生意，一樣能做，而且最重要的不是光盤本身，而是將來的影視產業。老李，我的意見是，用李哥圈子里的關系，再成立一個影視制作公司。電影電視劇制作、影視版權購買、VCD光盤出版……靠人靠如靠己。現在知道VCD光盤這玩意的人還很少，搶時間，只先拿到別人電影、電視劇的VCD光盤出版權都行。」
他看向了李儒︰「香島那邊四大影視公司，道理是同樣的。那邊訊息比咱們這發達，版權他們肯定不會給，那沒關系，他們是需要內地渠道的。過去已經有一些發行商了，能合作的合作，能拿下來的就拿下來。我有另一個籌碼。」
「什麼籌碼？」
宋陽嘿嘿笑道︰「我的廣告公司啊。現在就有普羅飛司、波道、凱奇通信這些客戶，明年還有更多。香島的電影公司，我可以只買他們某些電影、電視劇的畫面使用版權，但卻可以用里面的人物形象來做廣告。這種玩法，對香島那邊來說應該都是新的。」
「花十分之一的錢，就能起到請香島最有名的明星做廣告代言人的效果。對影視制作出品公司來說，這是一塊新的收入，他們會願意的。」
宋陽說的這種方式，其實後來出現得很多。某個品牌和某部電影聯合宣傳，用的只是電影里某演員所扮演的角色的肖像權和那部電影本身的使用權。但對于消費者來說，其實沒有區別，見到的都是某個明星。
跟他們詳細解釋了一下之後宋陽就說道︰「老李，這是現在剛開始，可以省錢辦大事，以後一直能用。咱們也不跟他們藏著掖著，讓我們做他們VCD光盤的發行商，我們通過這種方式也可以擴大光盤銷量，他們獲得一筆額外收入。其實這塊他們本來也禁不了，真要去起訴侵權也很麻煩。」
「相反，我只用那些畫面和形象來做平面廣告，如果想要擴大宣傳影響力再通過商業活動來邀請明星出席，又能為他們帶來一筆收入。對我們相關的這些公司來說，是花小錢辦大事。」
李儒模著光頭︰「你讓我捋捋……」
許久之後他才開口︰「就是說，一方面我們要把機器生產好，另一方面也得把光盤準備好，讓別人買了機器能看。完了把光盤準備好這事，我們要借機拿盡可能多的影視劇光盤版權，或者至少讓小朱來負責發行經銷。最後你的廣告公司要跟他們簽授權，用那些影視劇的畫面和里面的角色形象來打廣告？」
宋陽翹起大拇指︰「沒錯，就是這個邏輯。」
李儒怔怔地看了他一陣，然後瞧向李平︰「平哥，他這是又準備讓你掏錢。我現在可拿不出那麼多錢來了。」
李平卻眼楮大亮︰「這麼說，我們以後可以跟很多女明星打交道？」
「……」李儒頓時無語，瞅了一眼外面池子里戲水的姑娘就說，「平哥，您以前不這麼騷的啊！」
朱自強听宋陽這一路分析完，心肝已經都躁動了起來。
怪不得當時就那麼篤定是有機會成為影視音像制品發行商的，原來是有VCD光盤這種玩意存在。
萬物萬事，最開始出現的時候都最容易被人低估價值。
率先出手，只要後面做得好，財力和實力都是滾起來的。
宋陽這時候說道︰「真要不了那麼多錢。這事不復雜，這種版權現在去談應該很便宜。最差最差，我們只是拿到發行權，幫他們賺錢不好嗎？至于制作光盤的錢，找一個能做這方面的廠，讓他們最開始試做一批作為我們VCD機的贈品都行，這是必要的前期投入。」
「總之，咱們問世的時候，要比萬燕多一個競爭優勢。除了機器，我們還有內容！到時候隨著我們早已搭建好的機器的經銷渠道和光盤的經銷渠道，讓客戶能最快速度享受到VCD的好。」
宋陽說完了，李儒許久才喃喃說道︰「大爺的……好大一盤棋。以後還要自己拍電影電視劇？」
「你當初心心念念想演戲，難道以後不想試一試？這些我不懂，你將來想不想折騰隨你。總而言之，能拿到盡可能多的影視劇版權的話，將來總有價值的。別的不說，VCD機和彩電將來是能走進千家萬戶的。」
還包括將來的網絡時代呢，那個「為夢想窒息」的男人，不就是從倒騰影視劇版權起家的嗎？只不過，他當時囤積的是影視劇的網絡版權。
那麼現在，有何不可先從囤積VCD光盤版權開始？
現在不必去對他們講什麼生態不生態的，但VCD確實是一個最初的小生態。
有核心硬件，有內容，將來也可以再加上家庭卡拉OK等等簡單的外設。
整個90年代和新千年初，一兩代人對于電影、電視劇的記憶，甚至某些方面的啟蒙，都是通過VCD來塑造的啊。
他對李儒說兩三年賺回一個億，是怕說多了遭白眼。
在VCD這股浪潮驟然掀起之前，萬燕自己都沒想到這玩意的最終市場規模會有那麼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