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陽和沉晴雪一走到第二進院子，見到的就和前院迥然不同。
大雜院。
孩子看著他們的眼神很好奇，聞聲從房里走出來的年輕人、婦女，還有院中的老人看向他們的目光則有些不安、惶然甚至隱隱的敵意。
白禮和旁若無人，跟宋陽介紹著這第二進院子的格局、房間佔地面積，隨後又徑直到了第三進院子。
同樣的大雜院，但這個更雜，因為這里以前可能是個後花園。現在，亂搭建的木棚和磚房佔據了原先的水池畔，而水池也變成了個洗衣塘。
「瞧見沒？這實際是活水！」白禮和指著院牆外，「從這里過去，不到兩百米就是什剎海邊！」
宋陽一路沒說話，回到前院才問︰「這麼多租戶，你半個月內怎麼讓他們搬出去。」
「哎幼，這個就不勞您費心了，我就是干這個吃飯的啊！絕對不會有任何麻煩，主家要賣，之前都和他們交待清楚過。」
宋陽點了點頭︰「價錢呢？」
「按8000一個方來算。」
480多個方，那就是將近400萬了。
宋陽想著干干淨淨的前院，想了想就說道︰「一共365萬，後面兩進院子我可以暫時先不收回來，給人家多點時間找合適的住處。就定一年吧，這一年我也不要租金，但你要穩妥點把後面兩進院子干干淨淨地交給我，不留任何以後會帶來麻煩的事。院子既然這麼大，後面又亂得不成樣了，你到時候也要把改建的批文交到我手上。」
「……宋爺，有將近20萬的出入，這個恐怕主家不能同意啊。」白禮和面露難色。
宋陽笑了起來︰「主家都沒跟我面當面，你跟他談了多少我不管。這個院子我就出365萬，條件也給你了。能行，我就定這里。」
「您容我再跟主家商量商量。」白禮和答得語氣有點艱難。
宋陽點著頭︰「反正我今天來看，後面住著至少有二十戶吧？說是有辦法讓他們很快搬走，但我還是有顧慮的，你就這麼跟主家說。他們既然急著去美國投奔兒子，大概也不想耽擱很久在這邊處理後面的麻煩事，這沒兩個月就快過年了呢。」
說完就先離開了，讓他去考慮。
隨著車子慢慢前行，宋陽開始想著接下來的事。
沉晴雪也一直沒打擾他，等被送到家樓下，宋陽下車笑著目送她上了樓。
進了樓梯轉了個方向，看不到他之後，沉晴雪抿著嘴繼續笑著。
那個院子確實好，可宋陽從頭到尾也確實沒有問問她喜不喜歡。
沉晴雪並不糾結自己是不是要表達意見，她只是覺得，宋陽在見到那個白禮和之後，又進入到了做生意的狀態。
可她還得三年多才能畢業，才能在那種狀態里也陪著他。
……
足協關于聯賽招商的談判，現在到第二階段已經快一個月。
IMG對120萬美元冠名費提出的要求，現在反而變成了一個機會。
上頭有哪些溝通協調，宋陽是管不上的。
但今天和鄭武一起要與央視體育部一個副部長溝通的，是轉播聯賽場次和費用問題。
听完鄭武傳回來的消息，宋陽有些愕然。
「……就是說，每輪轉播一場，一共22場，賽前、賽中、賽後一共20分鐘可以插播廣告的時間里，每場比賽給2分鐘的廣告你們？」
這跟宋陽曾听說的不一樣，不是轉播一場比賽給15萬嗎？
鄭武點了點頭︰「體育部想成立獨立頻道，要用收視率來進行廣告創收，現在拿不出真金白銀作為成本。IMG那邊要求必須有央視轉播才同意120萬美元的要價，央視肯拿出廣告時間段來交換，也算是為聯賽能帶來一筆額外收入了。」
「……那能有多少？」
2分鐘，按照最通常的情況，一共能做8條廣告。
又不是大火的節目，這8條廣告每條一共只能曝光22次，那這個曝光頻率就完全賣不起價錢。
這還得人家看好這個廣告帶來的效果。
拍一條電視廣告都不只這點錢呢！拍了出來，只播22次？
宋陽搖著頭︰「這怎麼搞得了？」
他牢記自己的目標，于是說道︰「沒有一個廣告主，拍了廣告只準備在央視曝光22次。這樣一來，情況搞復雜了。給2分鐘的廣告足協，那對你們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全部打包給一家，讓他們去招商。有IMG在，我沒得玩。」
「目前就僵在這了。體育部有體育部的難處，不是獨立頻道，廣告這一塊都捏在廣告部手里。他們也拿不出錢來付費轉播，只能爭取一個廣告時間段交換給我們。」鄭武反倒開口問，「如果就是這一共44分鐘的廣告，你願不願意代理？能給足協這邊多少錢？央視那邊的評估，這價值56萬元。」
「光這個的話，我就沒興趣了。」宋陽搖著頭，「師兄，你也很清楚的。對足協來說，不太可能把冠名、賽場廣告和轉播電視廣告的代理分開招標。老實說，給你們的這個條件太低了，56萬也是虛高的。一共只有44分鐘，值不值44萬都是一回事。」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許久之後，鄭武才說道︰「足協這邊……覺得為了培育聯賽，也不是不能接受。冠名以及央視的轉播合同，一簽都會有五年，你真的沒意向參與了？」
宋陽思考了很長時間，問了一句︰「你之前說，目前跟IMG只談最重要的聯賽冠名權，他們這次要求要有央視轉播，是為了提高他們冠名的宣傳效果，還是要轉播權？」
「這個沒有。轉播權還是在足協這邊的，跟央視初步談判的結果，就是由他們拿內地的轉播權。」
「那有沒有可能……」宋陽想了想就說道，「你們把轉播權給我！央視那邊的轉播，我來談，跟我們驕陽廣告簽約。」
鄭武呆呆地看著他︰「把轉播權給你？」
宋陽肯定地說道︰「你們直接跟他們簽，拿了2分鐘的廣告時間還得找代理商，這代理商為客戶去央視投放，還得跟他們的廣告部打交道，而且處于劣勢。體育部只想要能夠轉播這個比賽，促進他們成立體育頻道。廣告部要的只是廣告收入，肯為體育部給出的成本就是2分鐘的廣告權。」
他對鄭武分析了一下之後，提出了自己的意見︰「我可以接受體育部只拿每場比賽2分鐘廣告的成本，但我要憑借轉播權運營商的身份，跟央視廣告部簽廣告代理協議。客戶的每條廣告，不可能只投放22次。」
宋陽的目標始終是跟央視廣告部的聯系，是央視廣告代理商的身份。
在目前這個體育部弱勢，轉播聯賽可行可不行的狀態下，央視過去沒在意過什麼足球比賽的轉播權，此時也並不在意。
但央視成立體育頻道後，就需要足夠節目來填充時間了。
如果是一簽五年，那宋陽就可以期待後面這黃金五年的回報。
「反正職業聯賽要市場化運作，轉播權交由專門公司來運作，也是一種嘗試。」宋陽給出了自己的價碼，「要是能把轉播權給我們驕陽廣告，我倒是能給足協每年112萬元。和央視那邊‘報價’的56萬缺口，我要通過拿到央視廣告代理的方式賺回來。」
鄭武點了點頭︰「那我先跟秘書長匯報一下，研究研究是否可行吧。」
「方式就是我拿全球轉播權，央視目前主要只在國內播放。」宋陽說道，「所以，央視將拿到的，其實也是國內轉播權，只不過是跟我們簽協議。央視得到他們想要的，足協能多收點錢。」
鄭武提醒了一下他︰「跟IMG談的，合同一簽五年，第一年雖然只要求120萬美元，但每年要遞增15%的。」
「但央視可不會跟我遞增。」
「研究之後再談吧。」鄭武搖了搖頭，「難度不小。央視現在是有一些外部廣告代理商的，他們會有人願意從足協拿這44分鐘的廣告代理。而對足協來說，就不必再但聯賽運作方式上的風險，也不會讓央視覺得還得通過個中間人拿轉播權有失臉面。」
宋陽澹然說道︰「那要麼足協也能幫我跟央視廣告部協調一下，直接拿到央視廣告代理商的身份。那麼對于這44分鐘的廣告代理費，我倒願意給出比其他廣告公司更高的價格。」
一手轉播權捏在宋陽手里，央視確實可能既不好想，也覺得可能存在風險。萬一驕陽廣告經營不善倒閉了呢？足協這邊也會有這種考慮。
一邊是雙倍報價，一邊是居中協調，怎麼選擇，看他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