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目前來說，並不復雜。
技術研發的事，把錢跟課題組對接好，接下來就是研究團隊的事，宋陽只需關注一下進度。
接下來的兩三年里，無非是先由李儒那邊張羅著，賺一波VCD的錢積累起來。
DVD，那還得等上幾年。
手機不用想，大哥大還在橫行，接下來又是諾基亞的天下。
Ptel即將一統天下。
宋陽仍舊是按著自己的節奏，現在學校里出著點子，把BP機和VCD的閑子布好，用廣告公司幫他們把品牌打起來再說。
這只是他自己覺得如此，旁觀者並不這麼看。
李儒覺得李平是個謎，但他和李平都覺得宋陽是個謎。
邊楷不理解宋陽這諸多的本事從哪來的。
沉晴雪以前覺得，宋陽像是一朵雲，忽然就載著她飄上了天空。
現在又開始覺得，宋陽像一只仙鶴。
他似乎只是飛到人間時遇到了沉晴雪，可他翱翔的地方，其實很難找到自己的身影。
她太平凡。
「累不累？」沉晴雪側頭看了他一陣，忽然握住他的手，輕輕捏著他的虎口，「休息一會會。」
邊楷搬走後，兩人不必要去圖書館一起自習了。
十佳歌手比賽的初選，宋陽又出了一回風頭，沉晴雪更願意跟他一起呆到這里來。
屋子里只有兩人，沉晴雪也喜歡這種只有他在身邊的感覺。
這里像個家，凡間的家。
宋陽听了她的話，另一只手揚起來伸了個懶腰，臉上一如既往是那種燦爛又溫暖的笑容。
沉晴雪卻忽然眼底酸了酸。
「怎麼了？」宋陽伸手過去摟住她的腰，在她額頭輕吻一口，「怎麼看著有點難過？」
沉晴雪靠在他懷里，腦袋擱在他肩膀上，又是幸福，又難免茫然。
「忘了嗎？無話不說的。」宋陽的聲音輕輕的。
沉晴雪搖了搖頭︰「覺得你要想好多事，很累了……我沒事的，就是心疼你。」
她的情緒和心思又怎麼會逃過宋陽的眼楮？
宋陽琢磨了一下，轉過身來兩只手一起抱了過去。又輕吻了一下臉頰，才小聲地問︰「是不是因為我忙的事，我認識的人，覺得和我有了距離感？」
沉晴雪的手從他腰間攀到了他的肩膀，從他背後就這麼抱緊了宋陽，眼里的眼淚還是出來了。
不管哪方面，他都是如此好，好得越來越不真實。
「……我……我好喜歡你。可是……越來越覺得自己配不上你了……」
姑娘抽抽噎噎的，顯然是真情實感。
可宋陽卻啼笑皆非。
或許，這就是初嘗愛情滋味的女孩會有的患得患失吧。
「瞎說什麼呢。」宋陽坐好踫著她的臉，手指拂過眼角的淚珠，「哪有什麼配不配得上？喜歡最重要啊！我也好喜歡你。」
沉晴雪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溫柔的眼神。
她抿著嘴有點難過，自責地說︰「可我連跟你談戀愛，都要你分心來關心我的感受，安慰我。就只是我自己的問題，我都想不好……」
雖然明知道他對自己的喜歡，明知道是自己給自己的壓力，可這種壓力就像是野草，總是除之不盡。
宋陽總說，讓她心里別裝那麼多事。
但總是無法控制自己。
一邊是自己調節不好自己的心態，一邊又是他的體貼和善解人意。
這讓沉晴雪覺得自己越發沒有一樣能拿得出手。
「你要是都不用我陪，不用我跟你聊心事，那叫什麼戀愛？」宋陽看著她往下掛著的嘴角，好笑又喜愛地啄了兩口，「這已經很夸張了，心里有事還怕讓我費神來哄你啊？」
「……又什麼都幫不了啊，不給你找麻煩，就是我僅僅能做的事了……」
宋陽沒想到這才正式戀愛相處兩個月，沉晴雪對她自己在感情中所處的位置已經覺得如此卑微了。
她在一些大事上勇敢又主動，偏偏平日里柔軟得像水，一點鋒芒都沒有。
接下來的大學時光還有近四年，她在象牙塔里，宋陽在外會接觸更多的人和事，這種距離感一定是越來越遠。
宋陽覺得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晴雪！」他認真說道，「我要的不是一定要能幫到我的人。只要我忙完了，轉頭看到你就很開心。只要我不忙，就會想著找你。你別看我現在好像事情不少，不花我很多很多時間的。就是因為你現在還只在讀書，我做的事和圈子有點超出你的想象而已。」
沉晴雪伸手撫上了他的臉點了點頭，是這樣。
就是因為覺得自己太差勁啊。
「別說你了，邊老師一樣覺得我做的事和圈子超出他想象。」宋陽像是只說了個平平無奇的事實，「我就是特別的！但對我來說，你也是特別的，明白嗎？」
「……我一點都不特別。」
「特別好看！」宋陽眼里都是笑意，然後湊過去吻了一口，「特別甜！心地特別好！」
姑娘始終覺得這樣的女孩千千萬，自己只是運氣好。
「你要是只偶爾覺得自己不夠好，我會覺得開心，因為那是你太喜歡我的表現。但你要老是這麼覺得，我就會不開心了。」
沉晴雪咬住了嘴唇看著他。
「我喜歡你，你覺得自己不好，那不是質疑我的眼光嗎？」宋陽故作認真地說，「我很驕傲的！」
一句接一句的情話讓姑娘心都化了，她怔怔地問道︰「真有那麼讓你喜歡嗎？」
宋陽的目光陡然灼熱起來︰「要不是怕你跟阿姨接受不了，你早就知道了！」
這是宋陽看她的眼神里，頭一回不加克制和掩飾的熱烈。
情郎意欲明顯的目光，似乎更能讓初陷愛河的姑娘確認對方濃郁的愛戀。
許多時候，沒有什麼經驗的年輕男女總是會過分在意對方對自己的感覺。
但只要一句話、一個熱烈的擁抱、一個纏綿的吻，又好像瞬間就吹散了一切烏雲。
宋陽懂得這一點，所以這個主動收獲了尤其熱烈的回應。
冬天就快來了，姑娘很快就將換上更厚的衣衫，但此刻還沒有。
宋陽捉到軟得似乎真要化掉了的姑娘，喘著氣說︰「交給你一件事！」
「嗯？」
沉晴雪的鼻音軟糯而虛弱。她緊緊扯著他的腰襟，心還跳得厲害，還忍著他從心口撩撥過來的驚季。
宋陽在她耳邊說道︰「想著怎麼布置這里，布置得像家一樣。什麼時候你不再糾結自己夠不夠好了，就把……床鋪好。」
沉晴雪頓時感覺心頭一顫。
「……宋陽。」她覺得話說出口，異常地難，要勻著氣。
「怎麼了？」
「……你夢到過的……有多少？」這是她能說出口的，最親密的話。
「反正比我夢到的……」宋陽想了想之後，愛不釋手，「舒服多了！」
沉晴雪的腦子越來越懵，反反復復只想著那個詞。
鋪床……鋪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