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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很涼。

蘇塵捏住皓腕,隨即注入一縷純陽法力,滲入女帝體內,在經脈髒腑中游走。

同時神念波紋籠罩而下,查探其體內病灶。

不一會兒,蘇塵皺起了眉頭。

女帝知道此人沒有惡意,所以並未掙扎,任憑其號脈診治,直到蘇塵皺眉,這才開口問道︰「朕這病,能治嗎?」

「陛下的病不嚴重,不過傷寒罷了,正常用藥,十日即可痊愈。」

蘇塵說著抬起頭來,女帝這時候才看清楚他的臉,見其面目蒼老,平平無奇的五官,的確從未見過。

當然,她也知道,對方既然有心隱藏,自不可能用真面目來見自己。

「但是,你的身體機能,已然幾乎耗盡,生命潛能所剩無幾。如果說人是一盞燈的話,你燒得太 烈,原本還有十多年壽數,但如今已是快到油盡燈枯,尋常藥石無用了。」

女帝的情況,比想象中還要糟糕。

她的病,其實並不嚴重,正常來說,現在早就應該痊愈。

但問題是,這些年的操勞,使她心血耗損嚴重,身體機能和免疫力都急速下降,這才導致連一個小小傷寒都扛不住。

如今這種情況,進補都來不及了。

听到這話,女帝神色倒是平靜,事實上,宮里的御醫也早就提醒過她,雖然不敢說得這麼明白,但意思是一樣的。

「朕還有多久時間?」

「若是靜心調養,不問國事,或有三年時光。」

「如今國事繁重,諸多隱患懸而未決,不是朕貪戀權勢,只是儲君還擔不起家國重任。朕歇不得啊……」

「陛下如果繼續這麼操勞,那麼最多半年。」

「半年?」

听到自己剩下的時間,只有半年,女帝眼中閃過一抹不甘之色,她收回手,抬頭望向遠處。

輕嘆著道︰「半年,太短了,來不及的。如今南方尾大不掉,已成大患。朕本來打算等南寧王死後,再進行削藩整治,但沒想到,朕反而要走到他前面了。儲君之位還未確立,朕也還來不及為他掃平前路……」

說著,她轉過頭來,定定地望向蘇塵。

聲音不知不覺中,帶上了一絲請求的味道。

「朕還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先生既說是來助朕,可有延緩壽數之法?」

「凡人壽數,天命所定,即便是本座也逃不出大限所定,即便是有增壽之法,也不是你我如今能夠掌握的。」

蘇塵搖了搖頭,很好地扮演著一個普通先天高手的角色。

不過隨即,他又話鋒一轉。

「但你並不是壽命不夠,而是身體虧空嚴重,尋常藥物的確沒辦法彌補,但若是調理得當,延緩一定時間還是可以的。」

說話間。

他揮了揮手,法力縈繞間,兩個瓷瓶落入掌中。

這神奇的手法,讓女帝眼前不禁一亮。

「這是本座所煉丹藥,名為歸元,服用後,可滋補身體本源,常人服之,增長氣血,延年益壽。這里有十顆,你每隔半月服用一次,可以延緩半年時間。」

女帝聞言,雙手接過其中一個瓷瓶,但還是有些不甘心。

只能延緩半年,加上她原本的壽數,也不過一年時間而已,還是太短了!

很多事,她根本來不及安排和準備。

畢竟整治南方,是一個浩大的工程,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她總不能直接下一道聖旨便讓南寧王下台,那不現實。

不過,她也沒有著急,目光望向蘇塵手中的另一個瓷瓶。

她知道,對方既然拿了出來,肯定還有另外的辦法。

果然。

黑袍下的蘇塵,遲疑了一下,隨即又將另外一個瓷瓶遞了過來。

聲音卻是變得嚴肅了起來。

「這里面的丹藥,說實話,我不建議你吃。此丹名為續命丹,你應該听說過。服用此丹,可以增加一年的壽命,對你也有效。但是此丹毒性強烈,會影響心智,所以我最多只能給你一顆,否則心智侵蝕嚴重,危害江山,本座屆時只能親自出手,以免你為禍蒼生……」

續命丹,女帝當然听說過。

那是當初敖帝痴迷煉制的一種丹藥,並且企圖以此達到長生不死的效果。

但最終結局,史書上已記載得明明白白。

即便是雄才大略的敖帝,也在晚年越發昏聵,晚節不保,就是因為服用了多顆續命丹導致的。

「只吃一顆,憑你的心智毅力,影響應該不大。所以你最多只有兩年時間了,大限已到,本座也無能為力。你要做什麼事情,最好抓緊時間。」

「兩年,雖然還是太短,但總歸可以試試。」

女帝收下兩瓶丹藥,隨即強撐著病體,下了床,朝著蘇塵躬身一拜。

她身為帝王,已經很多年沒有對人行過禮了。

如今這天下,也沒有任何人值得她如此重視。

除了眼前的蘇塵。

「先生大恩,朕替天下百姓,謝過先生。」

蘇塵坦然受了她這一拜,隨即開口道︰「你一生精于國事,鞠躬盡瘁,不愧為聖明之君,有益于百姓,否則本座也不會出手干預。行了,雖然有本座賜下的丹藥,但你還是不要過于操勞,適當休息,才能長久。」

說完。

蘇塵也不再打算久留,他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

給女帝一點時間,讓她處理善後,也順帶為錦皇子鋪平道路。

過去的幾年中,蘇塵也在適當的時候,教導過錦皇子一些治國方針。

如果錦皇子能夠順利登基,相信以他的能力,是可以穩住楚國國運的,甚至更進一步。

「先生請留步。」

這時候,女帝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蘇塵停下步伐,並未回頭。

只听得女帝繼續又道︰「朕時日無多,恐怕未必還有機會再見先生,所以有一些疑問,還請解惑。」

「陛下請說。」

「先生和老祖的約定,是為楚國出手一次。這次算嗎?」

听到這話,蘇塵大概知道她的意思了。

開口道︰「算。不過你放心,下任儲君登基,在必要的時候,本座還是會出手的。」

「那就多謝先生了。」

女帝听到這話,似乎松了口氣,眼中的神采,仿佛比听到自己能多活幾年還高興。

她自知已經時日無多,接下來江山社稷必定會傳承到錦皇子手中,她最擔心的,就是錦皇子立足不穩。

如果有這位前輩支持庇護,小錦應該無憂,楚國至少也還能延續一代的國運。

「最後一個問題,楚鳳斗膽……」

女帝第一次沒有稱「朕」,想來她要問的問題,應該比較敏感了。

蘇塵微微轉過頭。

只見女帝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先生不喜名利,所以隱藏身份,以黑袍老祖相稱,我本不該探究過多。但畢竟死後要以國運托付,所以斗膽相詢……先生可認得葵苑中的那位故人?」

蘇塵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訝異之色。

女帝怎麼會提到葵苑?

他自問自己的偽裝做得很好,千幻功改變的外貌,就算是同為先天境界的人,都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是怎麼把自己和葵苑聯系到一起的?

或許是看到了他眼中的疑惑,女帝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笑道︰「先生有心低調,那麼必然不會以真面目示人,您雖然形容改裝得很好,但你身上隱約有葵花的香味,我在那里住了十年,不會認錯的……」

好家伙。

原來是通過味道判斷的嗎?

蘇塵心中暗暗驚嘆,女帝還真是心細如發,難怪能走到如今這個位置上。

事實上,他並不是沒有注意到掩蓋氣味。

而是因為自身在葵苑時間太長,年深日久,葵花的香味或多或少都會沾染在身體皮膚上。

只是這股香味很澹很澹,一般人根本聞不出來。

也只有女帝這種在葵苑定居過很長時間,並且細心敏銳的人,才能發現這一點蛛絲馬跡。

當然了。

如今這種情況下,蘇塵也不是很害怕暴露,適當的一點破綻,還能讓女帝更加安心,說不定也能給自己帶來一些便利。

他並沒有直接正面回答女帝的問題。

後者見他沉默,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答桉,雖然不能確定眼前的人就是蘇塵,但至少可以肯定,黑袍老祖和葵苑是有聯系的。

如此一來,他應該也是見過小錦,甚至可能有一些交集,難怪會答應日後必要的時候出手庇護。

了解到這一層,女帝也就真正放心了。

她鄭重地開口道︰「先生放心,朕問這些,並無惡意。明日之後,朕會下令給影衛,不允許任何人追查黑袍老祖之事,先生在宮中有什麼安排,朕也不再過問。」

「這樣最好。」

蘇塵點了點頭,隨即身上的黑袍獵獵飛揚,下一瞬間,人已消失在了殿中。

那股籠罩在養心殿內的壓力,也隨之盡去。

女帝這才听到外面傳來的蟲鳴之聲,緊接著,門口的兩名影衛掙月兌出來,連忙飛身入殿,看到昏倒的那些宮女太監,都是臉色大變。

直到進入內間,看到女帝安然無恙,這才松了口氣。

而後齊齊跪在地上,請罪道︰「屬下無能,讓刺客闖入宮殿,驚擾聖駕,罪該萬死……」

「這不怪你們。」

女帝擺了擺手,重新坐回到床邊。

以黑袍老祖的實力,影衛的確攔不住,所以也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

只是這些話,沒必要跟他們說得太細。

隨即直接吩咐道︰「傳朕口諭,今日之後,所有人不得再追查黑袍老祖之事。」

「是,陛下!」

兩名影衛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皇帝的命令,他們向來都是不折不扣地執行。

「另外,傳話給內務司,從今日起,葵苑不再受內務司轄制,沒有朕的命令,閑雜人等不可擅入。宮中一應事務,但凡涉及葵苑之人,直接匯報到朕這里來,其他人不得擅斷。」

「是!」

吩咐完這些之後,女帝感覺有些乏了,這才擺手,讓眾人退下。

隨即,她走到窗前,遠遠地望向葵苑方向。

「但願,朕猜得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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