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的語氣很平和，但就是這種平和，卻偏偏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這位，無論如何，也是四十多年前力挽狂瀾的存在，當年要不是有他神兵天降，迎戰各路大妖魔，人類不會有今天的穩定局面。
盡管，這位皇身上充滿了隱秘，甚至都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而來，師承何處。
但這都不重要，時至今日，沒有人會去懷疑這位地球最強者。
「諸侯晉升行星級的概率很低？但我听說，全球有六十多位諸侯，四位行星級。」應刑問道。
皇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應刑一眼︰「沒那麼簡單，很難很難，我們這四個行星級強者……」
說完，他搖了搖頭，隨手一揮，瞬息間，就有虛擬影像浮現在兩人面前。
居于虛擬影像中心的便是地球。
「銀河浩瀚，兩千多億個恆星系中，孕育了生命的星球數不勝數，誕生出來的人類族群也多如繁星。」
銀河系太大了。
數百萬光年的直徑，兩千多億顆恆星。
就拿太陽系來說，地球無疑是太陽系中的生命之星，但太陽系內的其他星球，各個行星衛星，不乏有生命跡象。
小小的太陽系，放在銀河，宛若滄海一粟，就有多個星球具備孕育生命的條件，更出現了地球這一孕育出人類的星球。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這意味著，宇宙比人們預想中的要更加熱鬧。
熱鬧起來了，對弱小的土著族群來說，是禍非福。
生命種類多了，智慧生物多了，人類分支多了，殺戮和奴役也就多了。
皇看著眼前這盛景，眼中流露出一絲緬懷，道︰「生命星球無數，自然不是每一個生命星球都能孕育出人類，也可能誕生其他的稀奇古怪的智慧物種。」
「但是，至少在泛人類群體中，一個星球能出現一位行星級強者，就已經算是難得，說明該人類分支有可取之處。」
這就說明，還有很多土著人類族群，遲遲無法出現行星級強者，無力打破基因天花板。
「行星級，便是橫在一個族群面前的，第一個大過濾器，出現一位行星級，便擁有了與其他人類星球進行交流的基本資格，至于圓滿生命……很難很難，大多數人類分支都苦苦掙扎，有些星球積累萬年，甚至已經誕生了十多位行星級，強盛一時，統御多個恆星系，依然苦求圓滿生命而不得。」
一個人類分支，靠著萬年積累，世代接力，不斷有老行星級強者死去，新行星級強者降生，巔峰時期積攢了十多位行星級強者，已經非常強盛。
可就是這十多位行星級強者，真對上一位行星級的圓滿生命，都不敢說能穩贏。
就算靠著數量堆上去，堆贏了，人家圓滿生命一心想逃的話，也很有可能成功逃走。
行星級圓滿生命，同級別下，至少能單挑數名普通行星級強者。
這還是只有一項基因達到圓滿的圓滿生命，要是再多來兩項基因圓滿……以一單挑十幾，戰而勝之殺之，也完全有可能。
潛能越好，境界越高的時候，能獲得的優勢就越恐怖，與他人拉開的差距就越驚人。
這就是圓滿生命的可怕，這也是為什麼，只要一個族群能誕生出一位圓滿生命，哪怕只有一項基因圓滿，整個種族立刻就能榮升為「高等人類」。
這時候，應刑問道︰「皇見過圓滿生命嗎？」
他進入星辰宮後，充滿了疑惑，別的不說，單單是腳下的這巨大的宇宙飛船，就不可能是地球的造物。
在進入這里前的匆匆一瞥，應刑似乎看到這飛船的一角被摧毀，說明這巨大飛船曾經遭受過攻擊。
再結合，皇能拿出三位一體計算機，能拿出五型鐳射炮這種科技造物，應刑完全有理由懷疑，皇其實得到了外星人的傳承。
就算沒有跟外星人聯系，至少也得到了外星人的饋贈或者遺物。
「見過，一次。」
皇看了應刑一眼，目光幽幽︰「但那一次，卻讓人永遠都忘不了，圓滿生命，無論是哪方面的圓滿，都意味著其達到了一種階段性的極限，屬于極限存在，哪怕站在那里，其散發的韻律都讓人難以忘懷。」
「那皇是圓滿生命嗎？」
「現在不是，你要是能在後天點靈上更進一步，說不定我就是了。」皇看著應刑。
應刑神色不變，笑道︰「我會盡力，但不保證成功。」
兩人很有默契地沒有繼續談這個話題。
沒有人是傻瓜，就算無法確定，肯定也會有所懷疑。
應刑出手進行後天點靈，整個過程無比輕松，好似沒付出什麼代價。
只要腦子正常的，都會懷疑，應刑也許藏了一手，真要全力以赴，實際點靈水平更驚人。
皇上次問應刑，應刑的回復是實際能進行準圓滿級的點靈。
但應刑說了準圓滿，就真的只是準圓滿？
可皇卻沒有繼續問，甚至連請應刑出手，為他點靈的話都絕口不提。
應刑懷疑，眼前這個男人，六項基因潛能都已經達到了準圓滿的極限。
否則沒理由不開口求助。
「小心點，別把你真正的點靈水平告訴其他三個老家伙。」皇反倒提醒了一句。
「明白。」
應刑看了皇一眼，錯開了話題︰「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追查馭詭者聯盟的高層所研究的東西，略有所得，也知道一些人類化詭和妖魔化詭的隱秘。」
「嗯，猜到了，也難怪你會跟馭詭者聯盟的家伙頻繁動手，你選擇了一條狂暴、迅捷也是最省時間的方法。」
靠著殺戮、侵略來獲取情報，的確粗暴和不完善，但勝在快捷。
應刑沒有時間浪費在馭詭者聯盟身上，披著毛爾的身份潛入進去，一步步建立功勛獲取信任，一步步向上爬之類的……
想想都累。
所以他才一路殺戮，獲取了部分有用的情報。
「人類自身，才是引發妖魔復蘇的關鍵，對不對？人類化詭，詭引發妖魔降世，詭和妖魔很大程度上是一回事，對不對？」應刑面色嚴肅。
這是他推導出來的結果，這種結果甚至有些荒謬，與公眾的認知截然相反。
在大眾的認知中，妖魔復蘇，導致了舊時代的崩潰，引發大量人類死亡，死的人多了，詭也就出現了。
大眾堅信，一切的源頭都是妖魔復蘇，所以妖魔是人類死敵，只要是個正常人，就要以殺光妖魔為己任。
如果應刑推導的內容是真的，那就太殘酷了。
但這種推導結果，也確實不合常理，好好的地球，好好的人類，正常攀登科技樹，正常攻克可控核聚變、人工智能等科技難關。
按理說，地球人類自始至終也沒有做過什麼多余的事情——想做也做不了，又沒有被外星人入侵，全靠自己發展。
按照正常的邏輯，科技水平高了，人類就開始進一步挖掘自身的基因力量，破解基因秘密，至少會挖掘大腦潛力，提升全人類的記憶力、計算力。
到時候，基因潛能這種東西，才應該是水到渠成，可現在卻是反過來了，先搞基因潛能殺戮妖魔，再騰出手來去攀科技樹。
「人類自身引發妖魔復蘇，這只是結果，但不是真正的原因和一切的起源。」
皇一擺手，眼前的虛擬圖像開始瘋狂縮小，超出了太陽系，超出了臨近的大量恆星系。
最終，整個銀河系的虛擬影像浮現在應刑面前，無數恆星組成的四大懸臂閃閃發亮，尤為顯眼。
「萬有引力是宇宙的基本運行規則，太陽帶著地球，正在圍繞著銀河系中心高速移動，這點你知道吧。」皇說道。
「知道，這是常識。」應刑點頭。
月亮繞著地球轉，地球帶著月亮，繞著太陽轉。
太陽也是同理，它拉拽著整個太陽系內的無數星體，以每秒240千米的速度，也就是705倍音速，在銀河系內風馳電掣，好似月兌韁的野馬。
誠然，銀河系乃至于宇宙本身無比遼闊，單獨把這種速度拿出來，確實不算什麼。
但考慮到太陽的質量，太陽系內無數星體的體量，這種速度已經非常驚人了。
至少705倍音速，對舊時代的人類來說，是讓整個文明都近乎窒息的程度，那時候人類能制造出來的最快飛行器，也不過是超過第三宇宙速度，還不到每秒20公里。
皇說道︰「我上次跟你說過，妖魔復蘇的原因，是因為地球達到了其自有的運行區間，所以出現異常狀況是自然規律的結果。」
「難道……」應刑神色一動。
講真，他上次還真沒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地球就是地球，一年四季三百多天繞著太陽旋轉，有什麼特殊規律？
現在，他大致知道皇的意思了。
「您的意思是，這種規律的關鍵不在于地球，而在于整個太陽系？」
「沒錯，關鍵在于繞著銀河系中心高速旋轉，不斷變幻自身坐標的太陽系，已經移動到了特殊的區間，進入了一定區域，就勢必會遭受到影響，發生變化。」
皇緩緩道︰「跟銀河系的偉力比起來，太陽系太過渺小，地球就更加微不足道，哪怕來自于遙遠中心的一絲細微逸散力量，都足以對我們產生驚天動地的影響。」
明白了。
正因為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可能，應刑才感到無比震撼。
他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懷疑地球自身有特殊能量，懷疑地球地核中，存在著什麼「源能量」之類的珍貴資源，刺激了星球劇變。
結果全都不是，地球依然是那個地球，普普通通，微不足道。
只不過是因為太陽拽著地球，移動到了銀河系內的特殊區間！
「究竟是什麼區間？每一個經過這區間的恆星系，都會受到影響？這區間是固定的，還是會變化的？」應刑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皇搖了搖頭︰「無法確定，銀河系太過于龐大，中心黑洞隨便發生些變動，都勢必會引發無數恆星系受到波及，也無法判斷這區間的形成原因，是人為制造的現象還是純自然現象。」
這中間的差別可太大了，要是自然現象還好說，就算再怎麼離奇，居然會引發妖魔復蘇和人類化詭，但至少還是個能理解的原因。
可要是人為制造的……
制造出輕易影響恆星系的恐怖變動？
「如果是人為制造，究竟是什麼生物，能引發這種可怕的結果……」應刑驚嘆不已。
銀河浩瀚，無法想象。
「真要說是人為的話也不一定，能制造出這種動靜的，恐怕只有神話傳說中的那種生物了。」皇道。
應刑立刻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皇說道︰「在一些古老而強盛的人類群體中，流傳著不知什麼時代就存在的神話故事。據說銀河系之內，一切生與死的終結點，無數世界的命運交匯之處，有河系聖人高居九天之上。」
河系聖人！
應刑露出了震撼之色，皇的表情也變得莫名。
他們都清楚，如果這神話故事真的來自于古老強盛的文明中，肯定不是空穴來風。
能被冠以古老和強盛之名，族群內肯定強者雲集，征戰無數，大肆探索銀河系。
「但究竟有沒有這種存在，誰也不確定，就算真存在河系聖人，肯定也不是你我能接觸到的，像我這種行星級生命體，在那種存在面前，連螞蟻都不算。」皇說道。
更應該是原始細胞之類的東西，是活的，但活了個寂寞。
「河系聖人……」應刑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倘若真的存在河系聖人，能以一個直徑數百萬光年的河系來自稱，其強大程度根本無法估算。
一下子接收了大量的信息，應刑努力消化著。
他若有若無地打量著皇。
能知道這麼多消息，連銀河系內特殊區間都知曉，那眼前這位可比常人想象中的還要非同凡響。
忽然，應刑胡思亂想中想到，如果真的存在河系聖人，敢以河系為前綴，以聖人之名來界定境界，那麼……
河系聖人的基因潛能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