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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青玉案

楊秉自科舉高中之後,因言獲罪被貶西北之地,而後新帝即位之時又得以召回,之後便一直謫居于汴京開封府。

而雲筠如今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能夠成為花魁也自然是這一兩年里的事情,遠在汴京的楊秉又是如何知曉?

可難道張瑜莫非連這一點都沒想到嗎?喬樸露出一幅原來如此的模樣,原來是杭州的花魁。

心中還是欽佩鄭老的手段,竟然能夠早早的想到從杭州請來一名花魁用作今日。

這位老人鄭國安要比方城縣的所有人都更早的知曉這楊秉到來的消息,原來汴京的故舊快馬加鞭的差人送信將京中之事早早的告訴了鄭國安,想要讓他早早的做好準備。

同樣听到張瑜的話也是讓楊秉心中生出了警醒,他如今至汴京不過數日有余,而恰巧這時會有來自杭州的一位花魁恰好在雲上樓。

若不是巧合那便是自己還未來方城縣之時,就已經有人將面前的女子自杭州送來,所為的目的同樣不言而喻。

從他的身份變得滿城皆知到如今的投其所好,可謂是自己的一切都仿佛在對方的視線里,而自己自來到方城縣的那一刻就被人裹挾著不斷的推動向前走。

這個時候的張瑜也是告罪罰酒一盞,張瑜也有適時露出幾分尷尬之色說著︰「下官愚鈍,竟然沒有想到此處自罰一杯!」

不過旋即便又說道︰「不過我听到一些傳聞,听說當初這位雲筠小娘子在那杭州的酒樓中曾經紅袖添香在旁服侍。」

鄭老正色道︰「荒唐,那時面前的小娘子方才多大!」

楊秉對于只要經歷過的事情都是不會遺忘的依舊歷久彌新,眼前的雲筠的樣貌已然發生了變化。

所以如今不能夠一眼認出來,可那于他也不過是匆匆過往罷了!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追思和他鄉遇故知的喜悅,只是微微頷首︰「當年在杭州之時,歲青兄乃是我結交到的第一位知己好友,如今舊事回望頗有感慨!」

他略微感慨的話語中盡是對往事的追憶,這番話也是間接的承認了剛剛張瑜所說的那番話的確與面前的這位小娘子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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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這樣的情形下誰也不會傳出二人所謂的風流韻事,讀書人向來是對于一些名人的知己好友也是格外關注,至于所謂的風流韻事遠遠不及,畢竟讀書人說的好听些就是風流灑月兌,可直白一些就是放浪形骸。

而雲筠就立在那里,在座的各位論身份都遠遠高于她除非問話,否則隨便插話是一件十分沒有規矩的行為。

至于他們提及到她曾經年幼時在雍翠樓之時的往事更是沒有印象,畢竟杭州的酒樓不知有多少有才名的才子,哪里能夠每個人都記住。

「當初在杭州之時文瑜可是留下不少名篇,我為方城縣的宿老今日也得托大一回讓你在此處留下一篇大作!」

其他人也是適時的紛紛迎合著順著鄭老的話說著,而眾人仿佛對于立在那里的美貌小娘子絲毫不在意。

雲筠看著那頗具威嚴的男子,那種別人尋常男子的氣度讓她也不禁多看了幾眼,也在好奇對方的身份,要知道鄭老將自己從杭州特意請到了此地卻是花費了不少錢財和動用了不少的關系。

她已經不是不諳世事的女娃不會冒昧的出聲問詢,也不會想到這是那個曾經在她最天真爛漫時遇見的一位脾氣隨性的大哥哥。

這種場面倒是頗有幾分將自己穩架高台的意味在其中,不過既然他們這般「盛情難卻」他也只好勉為其難的再做一次文抄公了。

心里卻是在想著若是後世之人會是否因此詩而心生共鳴,畢竟他是借著旁人的心境作出他的詩。

古杰此刻仿佛如釋重負一般,好不容易有機會在這樣壓抑的環境下抽離出來,連忙起身來到門外說道︰「來人,拿紙筆來!」

這雲上樓本就是文人墨客久聚之地,而飲酒後潑筆揮墨者也不在少數,所以酒樓自然是久備紙筆,而且無論紙筆都是上乘之作,覺得不是凡品。

要知道這雲上樓出入者皆是豪紳權貴,普通百姓也不會來此地飲酒,豈能用那些便宜貨來湖弄客人。

楊秉道︰「既然鄭老如此要求,我也不好拂了你的一番心意!」

他倒也沒有說些自謙的話,如今的他已經少有人能夠站在這里以審視的角度來看待自己了。

他看著眼前奢華無度,鶯歌燕舞的場面又復想起那山間開墾的百姓,微微沉思後便已經提筆,這長桉之上早已經撤去了佳肴,鋪上了名貴的布錦。

隨著他的動筆眾人的目光也隨著看了過來,雅間內那佳肴酒釀還有美貌的小娘子都沒有此刻那鋪展開來的白紙更加具有吸引力。

那風姿卓越的字體筆法外露,還是讓那些圍觀之人一度屏息,楊秉近十年來從未一日放下過手中的筆,可謂是筆耕未輟。

可以說在此道之上已然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可以說若是當初的他是以趙佶的瘦金體為模板,又吸收了百家之長,用筆也更加細勁,除去本有的美感之外還有那刀刻斧鑿的堅硬。

用筆十分凌厲讓人看去有種殺氣騰騰的質感,張瑜的眼神仿佛都被那紙上的字體所吸引住了,要知道在楊秉成名後就少有留下筆墨。

而有其藏品的也莫不視其為珍寶,雖然天下有些大儒名宿對于楊秉的點評並不佳,但是也並不妨礙他們對于他書法的著迷。

所以流傳出來的甚少,畢竟在如今這個時代沒有網絡的情況下想要一窺其大作也只能去尋那些臨摹的的作品,可卻都是徒具其形未得其神沒有其中的筋骨。

若不是有許多人在場,這在場許多人都想要厚著臉皮討要下來,一旁的鄭國安坐在那里笑吟吟的看著。

當上闋全部寫完後,他的身子也已經坐直喃喃念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凋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如今即將到了上元節,雖然這首詞作的有些略早可也勉強符合情境,但讓眾人驚嘆的是竟然有人能夠遣詞如此的浪漫,短短的上闋用到了東風夜放花千樹,清風徐徐,煙火亂落如雨,玉壺光轉,蕭聲悠揚,這若是擱在後世可以說是情侶間戀愛最美的敘述了。

雲筠身為女子即使心腸看慣了薄情,可依舊在這絕美的詞句中為之心折,無怪于有多少女子為這些書生士子所傾心,因為他們太會描述浪漫了。

這詞的上闋一出足以稱的上上元節情詞第一,眾人也更加好奇後下闋會如此落筆,只見楊秉微微點墨並無多少停滯就繼續落筆。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首詞一出仿佛眾人面前真的看見了那花燈耀眼,樂聲盈耳的元夕盛況。

斷斷無人會覺得這首詞會是一首有些失意的心緒,他們都是那紛擾的人流,是那萬家燈火,游人如織的游人,而那人靜靜的看著熱鬧的那人便是指自己。

鄭國安人老成精,不僅僅從詞作還有楊秉的細微之處的反應中竟然覺察到了絲絲落寞。

有人道︰「這汴京的上元節仿佛在詞中得以一窺,可惜楊相公今年的上元節只能見識到我們方城縣的花燈了!」

他們只當那種失意是源于無法在汴京過上這個上元節的遺憾,可無人知道此刻楊秉心中仿佛在此刻與那位孤高澹泊身形所重合。

「文瑜不僅僅可為一代文宗,這詞才之雄當世罕有,老夫今日能得此作可謂是足慰平生,今日之後當也傳為佳話!」

「鄭老,您此言可就有欠妥當了,楊相公這篇詞作花落誰家猶未可知!」

說話的正是張瑜,這自然不是他存心要和鄭老相爭也不是兩人之間存在間隙,這話分明就是在間接的抬高楊秉的這篇詞作。

這個時候其他人也是反應了過來連忙摻合進了這爭搶詞作的紛爭中來,有人心中暗道張瑜雖然才能平平可是在拍馬屁的功夫上可謂是有著卓越的眼識和才能。

不過此詞一出,若是酒正酣之時見到那方才是酣暢淋灕,可惜如今這些人欣賞詞作有之可更多的想的卻是阿諛奉承和勾心斗角。

這便是地位帶來的不同,若你只是一位普通的士子,能夠作出此佳作自然會有人嘖嘖稱嘆,可楊秉是何人,無論是文章還是詞作都是能夠在文壇為魁首的人物。

能夠作出這樣的好詞,人們在贊譽的同時也只會覺得理所當然,會覺得理應如此才是。

斷然不會有人如當年那般生出此等佳作定然是冒頂他人的這樣想法,這雲上樓這間雅間正好在高樓處,打開窗戶便能看見那花燈盞盞。

雖然如今尚未至上元節,但是街上的一些店鋪還有酒樓為了吸引賓客都會掛上花燈招攬賓客,而也在此時那隨著酒保的吆喝聲,這雲上樓也再次變成了絡繹不絕的場面。

而在此刻雲筠的眼里,此刻那個身影顯得格外清高孤冷,她覺得這首絕美的詞句或許並非情詞,因為她覺得太冷了,有種繁華落盡滿目孤寂的感覺。

而此刻不覺察的是一個人的動靜驚擾了眾人的雅興,原來是這賓客之中有一個人此刻眼眶微紅,在所有人奉承迎合的時候,唯獨只有他坐在那里飲酒,覺得杯盞不盡興,卻是用桉桌上的酒壺直接豪飲方才覺得暢快。

他眼眶的紅潤不是因為飲酒太多而是情緒的高漲,他發出陣陣苦笑這等佳釀也覺得苦澀,說道︰「是了,文章本就天成,這天賦自然也是天予之,我那怕一輩子也做不出這樣的詞句來!」

許岸是這方城縣的主簿,他與張瑜的碌碌無為附庸風雅不同,他是真正的愛詩好詞之人,他不同與古杰的謹小慎微也不同,只對份內之事用心。

自己皓首窮經,絞盡腦汁想出來研習的佳作抵不過旁人幾步成思就能書寫名篇,那種心中極大落差感方才會有情緒崩潰的時候。

他與其他人不同,在所有人在詞句還未出現的時候,就在心中想好了夸獎的贊譽之時,只有他在看著詩詞用心的比較。

有時候最大的悲哀之處,就是發現了自己的所有努力在旁人的眼里是高山和低谷的差距,他們注定了地勢的高低。

這並非嫉妒而是絕望到了極致的悲哀,其他人覺得許岸是擾了雅興,可唯獨楊秉對于這個一直宴席上保持沉默的方城縣主簿投來不一樣的眼光。

的確有些人能夠在一些大人物眼里別樹一幟,也有人會被視為狂生而心生不喜,若是當初的許治知道如今的許岸竟然會因此而入眼,定然會十分嫉妒。

所有人都沒有妄自開口,畢竟這宴席的主客沒有發話他們也不會貿然開口,否則如何能夠見風使舵,一次將話說死了萬一與人家說的恰好相悖不是尷尬嗎?

許岸也並非是心胸狹隘之人看不得旁人高才,舉起了酒盞卻發現盞中是空的,于是在桉桌上尋到酒壺,就要往酒盞中倒酒卻發現酒壺中也是空空如也了!

可是此刻也表現出了他的率直,他竟然起身從身側張瑜桉桌上拿來酒壺向自己酒盞中倒滿,引得張瑜怒目而對良久後方才憋出一句話來︰「粗俗,無禮!」

可許岸卻是渾然不在意,舉盞便飲︰「楊相公詞才可追李青蓮,杜子美,能夠讓我這般庸才得以共席,實在是三生有幸!」

說完後已然已經到了即將醉倒的狀態了,身子搖晃有些站不穩身形,還繼續道︰「今日下官失禮,還請您莫要見諒,見諒」

話還未說完身子都直接醉倒傾斜倒了下去,而身邊恰好就是張瑜,所以連帶著也倒在了他的身邊就這麼呼呼大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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