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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資以軍國事

這京中傳的沸沸揚揚的傳聞,楊秉也不是二耳不聞窗外事的人,自然也是听說起的。

本該在大宋對于奇婬巧技一些機械制作方面並沒有如此抵制,可如今近些時日甚囂塵上自然少不了有心人在其中暗作手腳。

听到對方的話他倒是駐足了,既然說出來了那麼自己執意離開反倒是讓對方得了名聲而自己多了爭議,有機械者必有機事,有機事者必有機心這句話中的機心就是人對于器物的精巧。

而庖丁解牛也就是無他手熟爾了,後世一些人常常夸贊霓虹國人所謂的匠心就是如今的機心,卻是不知道古人擁有所謂的巨匠精神的不知凡幾。

所以會有人覺得若是創作出了這些機械就是束縛了人的機心,不願讓人沉溺于「不務正業」之中。

楊秉一襲青衫,那雙眼神太具有壓迫感過于銳利使得破壞了士大夫溫文爾雅的氣質,從外觀上來看和這些士子沒有甚區別,可是與之對視的士子卻是神情極為緊張。

「有機械者必有機事,有機事者必有機心。機心存于胸中則純白不備,純白不備則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載也。」

楊秉說完後,看著那白袍士子說道︰「我說的可對?」

那士子訥訥的點了點頭,有些緊張的道︰「那楊相公,可是承認了學生所說的!」

楊秉道︰「那鄭注《禮記》開始,可是認為,奇技就是「奇異」的技能,婬巧就是「過度」的、違背常規的工巧。那麼如今西北延州制作的利國利民的機械,可是與越過了界限?」

「爾等讀書只是照本宣科,所謂奇技婬巧所指,只是供君主玩樂的玩具,不是用之于「便民衛國要政」的東西。所以我等常常只說公輸般之機窆,而不說公輸般之雲梯!」

他如今這番話便是想要糾正一些士子的想法,而不是被朝中的一些有心人牽動整個士子的心,更加有利于官家推行更為廣泛的文化。

「學而優則仕」僅僅言語上的支持,若是得不到實質上的幫助是無法促進手工業的發展,而不是視工巧之便為「奇技婬巧」,加以禁絕。

甚至需要制定對出色的科技發明的獎勵制度,那麼工匠們就有了研制技術與工具的動力。

一味批判過甚,那麼當初大宋只會是停滯不前,听到楊秉的這番話也是讓許多熱血過頭的士子們清醒了許多。

他們也開始認真的去思索這件事背後的對錯,只有真正的推動風向改變方才有利于政令的下達這也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要知道當初敬仰楊秉的那些讀書人在提及時也會說是那綏德學宮違背了當初楊相公最初的意願,從他們的內心也是和大多人一樣的想法。

楊秉說完後便直接轉身離開留下了怔怔不言的白袍書生留在原地,而其他人有許多自覺醒悟的讀書人也是作揖行禮,沒有了想要在門前拜見各位相公的心思。

而楊秉再邁出的步伐卻是不再停滯,徑直的隨著管家走進了宅子里,這宰相的府邸可是壯闊太多,這吳家本就是仕宦之家,數代之下也不知積累了多少財富。

水榭長橋,環廊樓閣門房也在內院止步,走進正堂多數的賓客都已經悉數到齊,正堂屏風前坐著正是今日的主人家吳恕,大宋如今朝中的宰輔。

左右兩側都是廂房,堂中兩邊所站著的都是下人,在朝中歷經如此之久吳恕比起初時回朝時更加為人圓滑。

若是當初的他可能會因為當初可能成為翁婿,因為愛女而對楊秉心生怨懟,可如今所想的都是從大局考慮。

官家之心身為中書大臣自然都能窺探一二,剛剛親政就初露崢嶸而如今朝中大臣之中楊秉無疑就是官家最為信任的臣子。

在中書大臣的心里天子垂拱而治天下才是明君,而吳恕更是對道學有更深層次的研究,所重的也是黃老之學與官家的意念都是相違背的。

若是能夠籠絡楊秉也能規勸官家回頭是岸,而楊秉其本人也明白此番雖然不是鴻門宴,可也並非好宴。

席間只有王素在其中其余皆是一些讀書人,吳恕也並不是傻子,這青天白日里邀請朝中多數大臣在家中設私宴,那豈不是結黨營私之舉,只要他敢如此那麼第二日彈劾他的折子就遞到了官家的御桉上了。

「見過吳相!」

他作揖拜過便于席中至于其他賓客也是微微頷首,即使是王素這般平日里在朝堂上與楊秉針鋒相對的官員,見了面也未曾失禮,這就是所謂的士大夫的顏面。

「在座之中,王相公和楊相公可都是治經大家啊!爾等讀書人以後入朝為官就莫要以為聖人的經義典籍可以擱置到一邊了。」

這話說起來自然是意有所指的,听起來是夸贊王素和楊秉二人可是誰人不知道如今楊秉自從入朝為官後便少有作行文,在外界看來這也是一位治實務的大臣。

不過在座的這些士子,听到主座吳恕的這番話也是一副欣然受教的模樣,能夠參與到吳相的私宴,他們不僅僅是頗有才名的士子,而且多是出身名門。

無論是楊秉還是王素可以說在同時期都是一時無二,而楊秉更是升官進遷的速度讓與他同榜進士的那批人拋在了身後。

雖然說這里的所有士子都敬仰他的才名有些夸張,可是卻是在場的絕大多數讀書人或許曾經都听說過那奉為天下第一疏《陳請民事疏》,還有在奸相蕭欽言府中的那縱橫家氣質滿滿的《六國論》其中的一些為政之道讓讀來之人為之咋舌。

那諸多事情都加諸在一個人的身上,不得不讓人為人感嘆這樣的人物即使千百年後史書上也是還對其潤筆一番。

王素這個時候也是舉起酒盞,笑著說道︰「素來听聞楊侍郎的才名,如今諸多士子在前,何不題詩一首以此激勵!」

在場的士子听聞此言,也是紛紛應和甚至那屏風前坐著的吳恕都將目光投向了一側,畢竟這些年里的確未曾听到他的新作。

他在眾人的期待聲中並沒有揮墨留下詩作,只是撢了撢衣袖道︰「多年未曾作詩已然生疏了,今日面見諸生唯有一言以相告,然力足以至焉,于人為可譏,而在己為有悔;盡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無悔矣,其孰能譏之乎。」

這句話也是當初他在考取功名前視為警醒之言,如今踏入官場依舊未曾有過一日忘卻。

听到這話吳恕手中的箸(快子)也在他此言說完後掉落在地上,他自然明白這番話的含義,待下人為他更換了新的,他語氣也是頗為平澹的道︰「楊侍郎,這官場之上需要的是和光同塵!」

質本潔來還潔去,這官場就是淤泥他做不到同流合污,他卻是作揖道︰「吳相教誨的是!」

而吳恕听到他的回答卻是並沒有作任何反應,席間的這些讀書人也不知道個中的深意,王素則是暗含深意的笑著。

他自然明白若是楊秉真的覺得自己錯了,便是會予以表態而不是應是,這官場之中沒有直來直去的拉攏只有試探和將真實目的包藏在一層又一層的話語之中。

待宴會慢慢接近了尾聲,楊秉也隨之起身告別離開只留下王素和吳恕在這堂中。

「吳相,楊秉其人有大才可太過激進,當今官家也多受其蠱惑,您想要勸他回頭實在不是一件易事!」

王素與當初相隨在柯政和蕭欽言的姿態卻大不相同,那是因為如今的他與吳恕之間的關系就如當初的齊牧與柯政,兩人並不是屬于從屬關系而是政治同盟。

吳恕撫須道︰「哪怕有那一絲機會,老夫都是願意去嘗試的!」

即使到如今他對于楊秉的評價也不會有變此人有為相之才,若是能夠規勸對方收起那些過于偏激的想法,循序漸進他也樂意讓對方接他的位置。

楊秉上了馬車心中也是在思量著今日宴席的諸事,他打開簾子回望吳府卻是驀然想起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自是也有所有听聞,吳小娘子自願為女冠修行,只是當年之事他也無可奈何。

可若是當初的楊秉當真與吳家結為了姻親,也就相當于捆綁在了一起,他也做不到等到吳恕致仕再一展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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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政殿中,此刻兩府大臣都已經聚集在了這里,在左側乃是中書的一應官員,以吳恕為居首其後的李谷用,王素等一應官員,以三人為首坐在椅子上,而右側乃是馬知節為首的樞密院一應官員坐在那里,楊秉也在其列。

今日中書,樞密院官員都聚集在這里,那是都在商議對于對西夏的對策方案,旁邊有官員坐在那里一人一桉坐在那里負責記錄。

今日所有人的言語都會記錄在冊,所以都需要謹言慎行他們的話語也會成為旁人以後針對的話柄,他們所提出的意見將來在對西夏作戰時成為疏漏和問題,都要對其負責任。

所有氣氛也是格外壓抑沉悶,年輕的官家坐在那里目光肅穆的看向兩班大臣道︰「如今西夏內亂已平,新王元昊竟然行悖逆之舉敢妄自稱帝!各位卿家,可有對策!」

這大宋年年都向遼國撥歲幣為的不過是大國的體面,而如今的西夏竟然狂妄自大敢稱帝那豈不是撕開了大宋這個所謂「大國」的面具。

中書這邊有一位身著緋袍的大臣走了出來,他身形臃腫看起來是一位養尊處優之人了,起身說道︰「官家,黨項部落不過是一群蠻夷之人,唯利是圖之輩何不施舍一些錢財然後派使臣予以訓斥,定然對我大宋稱臣納貢!」此話一出趙禎的臉上徹底陰沉了下來,這豈不是當年對著遼國用的同樣的戲碼,不過是用錢財買來了一個宗主國的顏面而已。

所謂的稱臣納貢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話,剛剛親政的趙禎心中所想的是平邊患收復失地,這樣的話听起來自然是十分刺耳。

此人的話也是引得有人發出嗤笑,無論何朝何代都有主戰和主和的派系之分,不過無論是主戰還是主和他們的目的都是一個,那就是為了本國的利益。

主和也不過是覺得如今的局勢不宜開戰,所以這位中書的官員話語說出自然引得多數官員的鄙夷,即使是趙恆在位之時也不會承認。

可如今絕對不是開戰的時機,對西北用兵可不是張口議定就能做到的,三司的審計那一關需得要過,自古都是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三司負責朝廷的錢財支出。

而楊秉則是保持緘默並沒有開口,這里有些人巴不得在盯著自己有疏漏,這個時候說話就是將話柄交給別人。

因為他了解西北的局勢,也知道如今宋夏是打不起來,元昊雖然稱帝平了內患正是聲勢最隆的時候,可這個時候對大宋開戰會遇到層層掣肘。

如果說大宋的根有問題,那麼西夏就是枝干太強,只有如宋遼兩國一樣徹底實現中央集權方才有資格與大宋扳手腕。

如今也不過是試探虛實若是大宋真的給予了歲幣那自是最好的,那官員也是擦拭著額頭的汗水退了下去,不得不說這個時候冒首還是承擔了極大的壓力。

如今官家召集群臣就是資以軍國大事,也有主戰的大臣站出來道︰「夏國竟然藐視我大宋威嚴,需得調遣兵馬震懾其不臣之心!」

可這番話剛剛說出口,也是立刻受到了駁斥︰「若是此時對黨項出兵,此刻契丹對大宋發起兵事豈不是月復背受敵,那到時大宋該如何自處?」

如今西夏正是因為看中了這一點,方才有意的挑釁而大宋也只能無能狂怒,只能說如今的元昊比起其父是一個更為膽大心細之輩。

楊秉也覺得如今開戰大宋並無益處,這大宋乃是中樞調派官員節制兵馬,以文人為首而武人為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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