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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保境安民方才是真豪杰

回到家中的楊秉就要收拾行李去往西北,既然劉娥將這樣的秘密公函給予他一觀,自然已經回信了。

而軍情如火身為此次宋廷的援兵自然是不能有半點耽擱,家中趙盼兒和婆子幫他收拾著行李。

在房里正幫著楊秉收撿衣物的趙盼兒,此刻卻是低著頭輕聲抽泣著,她有意的側過身不想讓楊秉瞧見她脆弱的一面。

楊秉一眼就看出她的偽裝,走到她的身邊輕輕的將她轉過身看著自己寬慰道︰「哭什麼,我又不是回不來,我又不用上戰場不妨礙的!」

可趙盼兒听到這番安慰的話,哭泣聲不僅僅沒有停下來反而眼淚就像止不住的泉水一樣汨汨的往下流。

然後淚眼婆娑的看著楊秉說道︰「我難道是第一日認識你嗎?你有心事我一眼就看得出來,旁人看不穿你的想法我卻看的出來,若非是凶險萬分你也不會在我面前故作輕松!」

「你就不能為了我還有清哥兒自私上一回嗎?我們一家安安穩穩的過上一生不好嗎?」

她伏在楊秉的胸膛,雙拳錘在楊秉的身上滿腔的怨恨,真正落在身上卻又消去了力道。

她如今是一個母親,沒有辦法如以往一樣去試著讓自己去理解自己的夫君不顧生命的去完成一些事情,這樣的自私其實就是一個普通女人的希冀。

可這樣的話她也只是抱怨而已,因為如今已經是拉弓沒有了回頭箭,楊秉去往西北邊境之地已經是必然的事情,既然楊秉領了恩再回絕就是忤逆了。

他將自家娘子攥緊的拳頭捧在手心,意氣風發的說道︰「如那班超也不過是一書生,投筆從戎縱橫西域三十余載,一己之力平定納降五十余個國家,可如今之大宋文弱太久,文人只知在朝堂爭論不休,不識人間疾苦,視我邊境禁軍如豚犬,這樣的世道我不喜歡!」

「我即使是一書生,可也要做那班超那樣的書生!大丈夫不應在東華門宣夸,保境安民方才是真豪杰!」

楊秉的這番言論無疑是與這世道格格不入的,若是叫旁人听見這個世人眼中文曲星君的狀元郎,竟然宣夸那些武夫定然是會對他口誅筆伐的。

而趙盼兒听到自己夫君這番話卻依舊開心不起來,她听到這番話想不到男兒何不帶吳鉤的豪氣,只有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的感傷。

可是這樣的話她不會說出來,她只會祈求漫天神佛要保佑自己的夫君能夠安全的回來。

趙盼兒微微蹙眉有些擔憂的說︰「清郎如今尚不知你這個爹爹要離家,若是知道定然是要哭鬧許久的!」

如今的清郎已經有七歲了,被楊秉送去了汴京書院,孩子特別聰慧,五歲時剛剛識字不久就能背誦千字文。

趙盼兒待他十分嚴厲充當著嚴母的角色,而楊秉則是非原則性的錯誤,如犯錯的時候不會寬恕,其他的時候都是十分溫和。

所以孩子對他的依戀更多一點,每次下朝回家後便喜歡盤旋在自己身邊。

楊秉道︰「他如今也應該慢慢習慣,你也無需待他太過嚴苛了!」

就像是臨行的囑托一樣,別離的時候總是讓人心里難過的,所以他也沒有想著將清哥兒從書院接回來做臨別時的會面,這對于一個孩子而言無疑是十分難過的。

兩人坐在一起相擁著,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他們之間的感情不似年輕人一樣整日耳鬢廝磨,卻是無論多時的久伴感情也沒有消磨半分。

趙盼兒听到楊秉的話微微頜首,身子依偎在他的懷里,溫聲細語的說起了兩人的過往。

在旁人的眼里,文人自風流身邊沒有幾個嬌妾美婢在身側,覺得人生苦短需要多做享受,可在楊秉的心里這一輩子太短而他們的感情還很長。

楊秉听著妻子說起兩人的過往也是愈發心疼她,這個世道總需要有人站出來去改變它,他或許永遠也做不到也兌現不了那青青河畔,尋常人家粗衣澹茶的日子。

「那一日,真正讓我放下心防不顧慮未來的艱難險阻也要與你在一起的時候,是你作死諫的那一日,那時候我在想著若是有讓我再做選擇的機會,我一定會拋下一切不顧及一切的與你在一起!」

「上天像是听見了我的心聲,所以我便認定了我們一定能夠相守一生,所以你也一定要安全歸來,因為這是上天安排的姻緣!」

楊秉道︰「可能等到我功成身退的那一日我已經垂垂老矣,也或許我有功敗垂成的那一天,我想放下一切帶著你和清哥兒築室湖邊,煮茶品茗,可是我過不了內心的那道坎兒!」

即將離別之時總是會有說不完的話,可即使拖延片刻的時間,也無法緩解離別的感傷。

她依依不舍的依偎在楊秉的懷里,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做不到毫無顧忌的隨他同去西北。

趙盼兒站在府外送別,兩人沒有太多的纏綿悱惻的話要說,臨行時她來到了隨從李宗槐的身邊囑托道︰「宗槐,你一定要保護好你家主君,西北之地多艱險你也要顧慮自身!」

李宗槐自小學習武藝,比起吳六在拳腳功夫還是兵器上都是勝過許多,只是不同于吳六的是他並不夠穩重。

他自小就喜歡拳腳棍棒,心里自然也是懷著從軍殺敵的夢想,如今能夠隨著楊秉的身邊去見識見識真正的戰場,自然是喜不自禁的。

面對府里這個待他如親弟弟一樣的大娘子,他笑著說道︰「我一定會將主君安全帶回來,有危險我會擋在前面!」

趙盼兒神情嚴肅的說道︰「你們兩個都要安全的回來,知道嗎?」

看到趙盼兒這幅嚴肅的模樣,李宗槐立刻怯怯的點了點頭,看到大娘子這幅樣子就像是家中待他嚴苛的母親一樣。

楊秉故作輕松的笑著說︰「回去吧!莫要再送了,西北之地對于我而言只是故地重游!」

趙盼兒道︰「西北苦寒,我為你備了衣服,莫要忘記添衣而著涼,公務重要但是也不要忘記加餐!」

听著趙盼兒絮叨的話楊秉不僅不感覺叨擾反而覺得心里暖和,多穿衣多吃飯和愛惜身體這樣叮囑的話最樸素卻最有煙火氣。

隨著李宗槐的馬鞭揮下馬車也正式啟程,在身後也跟隨著禁軍隨行,這些人的職責是安全護送楊秉去往延洲。

上一次他只攜帶親卷,那是因為他是被貶西北自然沒有這樣的待遇,如今他好歹作為朝廷重臣,而且有軍務在身沿途是不能有任何的閃失的。

西北各級官員都需要協同配合他行事,這路途遙遠自然不能騎馬從汴京趕往西北。

軍情如火是不可耽誤半刻,在家中的片刻溫存已經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了。

城門的守卒在見到手令後,不敢有任何阻攔行禮過後便立刻選擇了放行。

他撩起簾子回頭看了一眼那繁華的汴京城愈行愈遠,耳畔除了風聲還有憂思,汴京承載了太多的記憶,此行若是不歸那心里該有多少遺憾。

馬車顛簸,在作為馭手的隨從李宗槐看了一眼楊秉,像是為了緩解沉悶的情緒說著︰「阿郎,你與吳六叔當初去往西北之時曾經在清澗城與西夏的黨項人交手過,他們比起我大宋禁軍如何?」

這件事情也是他纏著吳六方才說起了這些事情,關于從軍的那些經歷,他自小便听他父親說起過太多,所以對于新鮮事顯然更有興致!

楊秉回憶了下那一戰的慘烈,守城的宋人悍不畏死可西夏人同樣攻城之時同樣舍生忘死。

他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語氣沉重的說道︰「西夏黨項會是大宋在西北最大的隱患,我們只有變得強大或者將敵人扼殺在萌芽之中!」

在楊秉看來如今的西夏黨項絕對不是最強大的時候,等到那個狠辣果決的李元昊即位之時,會將這個危險徹底放在了明面上。

在許多的宋人眼里西夏不過是一個左右逢源躲在暗處如老鼠一樣的角色,自小便從未離京的李宗槐心里亦是如此。

他愣愣的笑著道︰「阿郎未免太過于夸大了,我們大宋如今最大的對手不應該是遼國嗎?」

論體量西夏如何能夠與遼國和大宋相比,而且周邊也是強敵環伺,自然是沒有太多的人看好。

可他們忘了還有忘戰必危這句話,西夏強敵環伺方才會比起安逸舒適的遼國和大宋,更加狠辣。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西夏黨項人一步步蠶食了甘州回鶻還有六谷部的蕃族,所以不得不護住回鶻。

楊秉自然不會與自己隨從爭論什麼,年輕人總有許多的話題和問題,兩個人的年紀明明相差不大,可是在楊秉的面前李宗槐就像是一個後輩一樣。

「阿郎,你會不會嫌我叨擾,我在家中的時候爹爹就與我說過,我這性子太過跳月兌了!」

說著還傻傻的笑著,楊秉溫聲說著︰「這一路上也熱鬧了許多!」

這朝廷說了不給予一兵一卒,一錢一糧便不會給,這些護衛他的禁軍安全送達後便復折返,也沒有民夫攜帶糧食。

他是真正的只身入陷境,若是那些蕃兵不願意相助,那時候他便只有當初的那百人的騎兵隊伍。

一路上天色暮沉後便會在路上的驛站歇息,這雖然出了大宋最為繁華熱鬧的地方,可是如今剛剛出了潼關,這館驛還是修建的十分不錯的。

館驛是面向出使的大臣的,根據身份那些軍卒也會看菜下碟的。

門口有守吏,他們遠遠便見到有車駕停下隨著煙塵散去,後面有一隊身著官服的兵卒。

他們這些人自然不能身著甲胃跑步,這些守吏最是知道察言觀色了,如何能夠看不出今日來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因為此次出行特殊,關于他的離京都是不對外透露的,所以守吏還未看清這個大官的面相,就瞧見了為首都頭手中的手令。

立刻不敢有任何的拖延,就上下活動了起來忙活著整理著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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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壯漢憨憨的模了模腦袋,問詢一家店鋪的伙計︰「我這里有上好赤狐的皮毛,請問你家掌櫃可收?」

那伙計立刻回話道︰「這邊請,我家掌櫃在里面等候!」

這壯漢在走了進去後,便來到了一處暗室之中,臉上不復剛剛的憨傻模樣,面色陰沉充滿了緊張的情緒。

此人正是西夏的暗探析支句,而在他面前的則是一個頭發斑白的老人桑老,數年過去了他也變得更加衰老了。

只要西夏黨項有一日能夠用到他時,就必須仍舊要在大宋為西夏挖掘更多的有利情報。

析支句立刻說道︰「我們在楊秉身邊跟隨的暗探,發覺他的馬車已經離京,我們的人不敢跟的太近如今無法確定他的路線。」

他們在宋廷之中沒有眼線,他們只能花上一些錢財招募大宋的一些失意落寞文人,可是想要賄賂宋廷重要的官員實在太難!

畢竟叛國與貪墨二者前者還是後者哪個罪名更大也是不言而喻,貪墨也頂多是被貶,可是與他國有勾結可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當初的石泉在他們的眼里,同樣是失意落寞的文人,利用對方的仇恨為西夏攝取更多的利益。

老人撫須沉吟道︰「如今的大宋太後恐怕撐不了多久了,那大宋的官家便即將就要親政了,這些年里楊秉處處遭受打壓,難道這是要將他外放到地方為官?」

在大宋將朝中的一些重臣外放到他地是一件十分常見的事情,如當初的蕭欽言便是被外放到了蘇州。

顧千帆向樞密院的那封密函只有極少數的人知曉,他們的情報自然無法截取這樣的消息。

若是他們能夠在大宋樞密院這樣的地方安插眼線,他們也就無需如此瞻前顧後了,那可是靠近大宋政治核心的地方,怎麼可能會被西夏人所控制脅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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