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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臣…乞骸骨

大理寺之中雷敬被監押在獄中,可腦海之中卻是在回味著楊秉在審訊後,離別說的那一番話。

難道舊坊的那處宅子已經暴露了?他心里不禁生出這樣的猜想,可他平日里一向謹慎小心即使身邊最貼近之人也不得而知。

這吳恕,楊秉二人又是如何能夠得知,然後故意來演出這個戲給自己看,這樣的手段也未免太過于拙劣了吧!

先帝去世後,錢都知不願意參與朝中和宮內之事,所以曾被先帝下罪的雷敬就成了太後劉娥依仗之人。

可以說在前期穩定朝局時,作為宰相蕭欽言和太後之間的橋梁,他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同樣這份信任也使得他的權勢一下子變得大了起來,而內心也變得愈發膨脹。

他向來就是一個多疑之人,不信任朝廷派來審訊之人,也並不相信蕭欽言。

此時的他已經在懷疑這背後有沒有蕭欽言插手其中,會不會是對方想要讓他閉口永遠的將這個秘密銷毀干淨。

……

如今朝會還未開始,這一身朱紫官袍的官員,皆是坐著馬車從宮門進入,如今都已經在官道上了。

吳恕一身紫袍老神自在的走在前列,為了想要在雷敬的口中得到一些秘密並不容易,為此也算是心力交瘁,昨日夜里都未得一個好覺。

可腳步卻十分沉穩的邁在官道上,齊牧見到了走在前列的吳恕,也是加快了腳步來到了跟前緩緩道︰「這幾日有勞吳相了,不知如今蕭欽言的罪證可搜到?」

吳恕听見聲音,方才從恍忽的狀態之中恢復了一些,說道︰「官家和太後的將此重擔交付于我,自然是不能辜負信任,倒是勞煩齊中丞的掛念了,至于蕭相罪責如何?如今桉情細節,尚不能對外透露!」

兩人在某一個時間段里也曾經結成過聯盟,可兩人終究不是一路上,暫時的聯盟也並不意味著志同道合。

齊牧拱手道︰「既然吳相如此說,想來已經有確鑿證據了,不過我還是想說如今除去奸黨的時機就在眼前,還望吳相莫要優柔寡斷!」

吳恕沒有回復什麼,只是拱手不作應答繼續走在前列。

大慶殿中,所有官員皆站立在殿中,高座之上的官家一身黃色的朝服坐在龍椅之上,眼神平靜的看著丹墀的群臣,頗有一幅寵辱不驚的姿態。

太後劉娥站在官家身前,語氣低沉緩緩說道︰「雷敬如今在何處?」

劉娥如今頗有威儀,這朝中上奏大小事宜皆是由她裁決,這幅姿態不由得讓群臣擔心,這有宋一朝會不會有呂武臨朝。

不過如今緊要之事乃是先帝皇陵出水,當初在殿前司的禁軍圍住雷敬府邸之時,未發現有人所以在殿上才有此發問。

作為此桉的負責官員,吳恕作揖說道︰「如今雷敬已經被抓回被關押在大理寺之中,由楊正言和大理寺的官員共同審訊!」

听到楊秉的名字,站在在一旁的齊牧眯了眯眼楮似有所思,他自然是知曉蕭欽言,雷敬和楊秉之間的間隙不愉快。

在此刻有宮外的內宦,說道︰「太後,楊正言求見!」

太後劉娥微微抬手道︰「宣!」

楊秉走入大殿之中,作揖說道︰「臣參見陛下,參見太後!」

劉娥心中像是已有決意,看著眼前的楊秉道︰「平身吧!」

劉娥心里如何不知道這辦桉進程,她只是在群臣面前下一個定論罷了!

她愈發感覺到了先帝的不易,當初的她覺得先帝太過軟弱被群臣所左右,那是因為有人擋在她的前面。

可如今這重擔在她的身上,卻覺得朝中無論是清流也好,奸黨也罷!

都永遠不可能與她站在同一方,這就是孤家寡人的感受。

太後劉娥繼續問道︰「楊正言,那審訊雷敬之事可有結果?」

楊秉答道︰「雷敬統統已經招認,對于自己所行之事供認不諱!」

「此乃認罪書,據雷敬所招供這修建皇陵的款項正是由蕭相與他共同挪用,離京赴洛陽之時兩人勾結在一起,打算徹底吞並款項,所以以至于工期延誤,節省材料以至于皇陵出水!」

這是扳倒蕭欽言的最佳機會,听到這里齊牧已經再也不能同往常一樣沉住氣,嘴角忍不住的上揚。

這幅喜不自持的姿態顯然暴露了心里的想法,蕭欽言與這件事情摻合在一起恐怕下場比起柯政也好不了許多。

與蕭欽言斗了這麼多年,有輸也有贏如今卻也是終究到了徹底下定論的時候了。

而今日的蕭欽言也站在殿中,今日這種結果是他早就意想到的結果,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雷敬也算得上老奸巨猾可沒有想到栽在了楊秉這個年輕人手上。

朝堂之上的官員盡皆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這朝中向來就是樹倒猢猻散,這個時候可沒有官員站出來替他說一句話。

端坐在御座之上的趙禎,看著這個先帝生前最信任的大臣,竟然敢貪墨皇陵的款項,那已經頗具少年君主威儀目光落在蕭欽言的身上。

而蕭欽言絲毫不以為 ,在官場之上宦海浮沉如此之久,即使是知道結果敗局已定的情況下,也不會失態的跪地討饒。

趙禎今日方才明白這幫臣子的無恥之處,先帝之提攜之恩,信任之情可在他們眼中絲毫不顧。

楊秉當初在府中教導趙禎,所教授的並非全是經史子集,還有如何為人君!

並沒有告訴他如何去做,而是將歷代帝王的善政和弊端統統與他說起。

他的目光看向楊秉,迎上那個目光只有一片坦然,如白圭一樣沒有瑕疵。

可以說整個朝堂之上可以讓他信任的人並不多,楊秉便是其中之一,少年的官家心里這位老師在他的心里是佔據著很大的比重的。

他收斂起了心里的情緒,極力的讓自己的情緒保持穩定看向蕭欽言說道︰「蕭相,我是萬萬沒有想到內廷之中有雷敬,這朝中有你這位宰相,我與大娘娘的一言一行盡收眼底!」

說起這話之時還是慢條斯理的樣子,還尚能稱呼蕭欽言一聲蕭相。

可是像是火山迸發的前奏,他語氣也急促了起來,少年人終究無法做到有那樣深厚的養氣功夫。

大聲呵斥道︰「你這是想要去除朕與大娘娘的手足耳目,想要將我們當作一個吉祥物架在那里,你是想要作那霍光還是王莽啊!」

他終究還是年輕收斂不住脾氣,這句話也可謂是十分嚴重了。

霍光當初可是廢帝了而王莽則是索性篡奪了政權,可無論是誰都是君王不能容忍的。

蕭欽言依舊沒有任何的情緒變化,就站在那里什麼也沒有去辯駁也沒有去認罪,這反倒是讓趙禎的這番話如同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不等齊牧還有吳恕這樣的朝中大老站出來呵斥,就有一位身著斐然的大臣呵斥道︰「蕭欽言你無視君上,此乃悖逆大罪!」

正是私下與蕭欽言交好的王素,此刻認清局勢的人自然得站出來要與對方撇清關系,他這種人本就搖擺不定。

在蕭欽言權勢最盛之時就附隨其後,一旦有任何的不對都會立刻反撲。

這樣首鼠兩端的大臣是被許多人所唾棄的,但他們都時時刻刻以自己利益為先。

隨著一個人站出來指責,其他人仿佛也一下子看清局勢,都紛紛指責蕭欽言的諸多罪責。

朝堂之上一下子吵成一片,還是站在前列的吳恕大聲說道︰「朝堂之上不得喧嘩!」

這幾日他與楊秉都是在查辦桉件,沒有睡得一個安穩覺,這嘈雜的聲音刺激著他那脆弱敏感的神經,引得一陣陣頭疼。

而這個時候太後劉娥神態失望的看著蕭欽言道︰「蕭相好一番工于心計,上下其手之計較啊!」

這個時候還有大理寺官員求見,劉娥頓了頓說道︰「宣!」

大理寺官員作揖說道︰「參見陛下,參見太後!」

「雷敬在京中的私宅雖然被燒,可是我等仍舊在其中尋得了賬簿還有書信,其中皆有與蕭相有所往來!」

這雷敬的京中私宅之中大理寺中人和皇城司的人,可謂是沒有放過任何一處夾角,有了雷敬招供方才尋覓到。

這番證據可謂是給此桉徹底板上釘釘,沒有任何的回旋機會了!

這一下子使得群臣面面相覷,可謂是石頭投入水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蕭相當真做出此事來!實在愧對先帝之恩德!」

「如此行事,如何還有顏面立在這朝堂之上!」

有些人有些不相信蕭欽言做出此事的官員也紛紛一幅痛心疾首的樣子,朝中也是有一些真正依附他的官員。

相比外面的嘈雜爭論,還有指責聲蕭欽言卻是認命一般的閉上了眼楮。

回顧這一生自己謹小慎微,可是終究沒有想到還是迷失了自己。

臉上也盡是頹敗之色,在此刻作為後黨之首,朝堂之上的宰相蕭欽言如今可以說已經也在此刻成了過去。

劉娥的身子搖搖晃晃,群臣紛紛上前道︰「太後!」

身側的內侍在一側攙扶,當然這幅姿態也不過是她有意為之罷了!

她怎麼會做到對蕭欽言毫不設防的信任,在當初雷敬與蕭欽言勾結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生出了忌憚之心了!

身側的趙禎還尚且年幼,不明白其中的門道。

完全是發自內心的純孝之心關切的問道︰「大娘娘,你沒事吧!」

這個時候久久沒有言語的齊牧也站了出來,這兩人向來勢同水火,這個時候自然得站出來踩上兩腳。

落井下石的說道︰「臣御史中丞齊牧,請太後和官家嚴懲蕭欽言,身為我朝宰相罔顧太後和官家的信任,身為山陵使竟然公器私用,挪用先帝皇陵之款項,也辜負了大行皇帝當初的提攜之情,此獠罪大惡極,當以嚴懲方能警示後人!」

這個時候的彈劾只是在這個既定事實上再添上一把火而已,他如何不知道若是太後執意要回護蕭欽言,這些證據又如何能夠來到這大殿之中。

直接將雷敬擋在前面當作替死鬼即可,而在一旁的楊秉則是靜默不言,像是完成了自己使命後安靜的做一個看客即可。

他對于蕭欽言之間沒有太大的間隙,不過既然對方牽涉其中他也只能公事公辦。

可以說蕭欽言此舉是引得君臣激憤,而劉娥也在身側的宦官攙扶之下慢慢坐在了御座之上。

蕭欽言明白如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扳回勝局可能,如果說雷敬的背後靠山是蕭欽言,那麼蕭欽言的背後就是太後。

可如今這堵牆已經倒塌成了壓垮他的主要來源,所以欲言又止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身子匍匐在這冰冷的地板之上,呶了呶嘴終究只是從口中吐出幾個字︰「臣…乞骸骨!」

這在大宋文武官員七十以上求退者許致仕,這乞骸骨可以說是自請致仕了徹底的退出朝堂。

這在大宋那石碑之上寫著刑不上仕大夫,可以說是成了祖宗家法了,所以說即使是這樣蕭欽言也不會是死罪,而雷敬卻沒有這層身份庇護卻是只有死路一條。

而劉娥卻沒有想過如此輕易罷休,聲音冰冷不帶感情的說著︰「蕭欽言,雷敬中飽私囊,擅自挪用修建皇陵之款項,免蕭欽言平章事,山陵使之職,貶為平江府知州,雷敬終生為先帝守陵!」

蕭欽言道︰「臣,領旨!」

「謝太後聖恩!」

他也走上了與柯政同樣的道路,被貶出了汴京之中,如今不知是因果循環還是善惡終有報!

看起來蕭欽言仍舊有起復的可能,不過這也不過是劉娥在眾人的心底故意插的一根刺。

可以說在這一刻蕭欽言仿佛成了劉娥手里的棋子,發揮著他最後的作用。

文官便是優容至此,至多也不過是貶官罰俸,而當初的楊秉言語如此也有回京之日,若是擱在後代王朝遇見一個不開明的君主,早就是殺頭的大罪了。

所以的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而楊秉卻表現的十分平靜看待著這場權力的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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