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子。」竹千代轉身看向一直安靜聆听、跪坐在旁的櫻子,「這件事可能要麻煩你一並參與了。」
「終于也輪到我了麼?」她非但沒顯得意外,反倒認真地睜大了眼楮,表現出一副儼然已準備參與其中的樣子,「少主希望我怎麼做?」
竹千代略微思忖了片刻,當即在心中擬定了方向,接著向兩位伙伴分享了他的計劃︰
「要在不引發騷亂的情況下解決蟲獸事件,就只能潛入夢境去處理了。」
「首先我們需要一件對方經常使用的物件,只有拿到這個物件,美惠才能施展入夢之術。」
「要接觸到志奈,就只能去正純府邸了,而且只能由女子前去。因為如果正純知道之前她曾和我們一塊閑逛日本橋一帶的話,難免不會起了妒心。」
「所以櫻子,你就以上次到日本橋散心邂後了志奈、兩人約好日後再相見為理由,到正純府邸去拜會一趟。」
「見了志奈以後,你就盡可能將她約出本多府,和她約定一個會面的時間和地點,到時候我再和她談、向她索要貼身物件。」
櫻子很用心地听完了他說的每句話。
直到竹千代最後一個字的話音落定,她才語音清亮地作了回應。
「請交給我吧,少主。我該什麼時候起身前往正純大人府邸?」
她沒半點猶豫、也不帶絲毫驚惶,就像武士領命一樣欣然接受了任務。
這般從容澹定的反應,多少給了竹千代一種安心感。
他自從穿越到這個時代以來,所遇到的女子,沒有一個是嬌弱之花、需要男子細心呵護關愛。
相反,環繞在他周圍、甚至包括他在市井散心所遇見的,全都是堅強自立、具有個人見解主張的女子,而櫻子恰恰是當中一個極其鮮明的存在。
「事不宜遲,你明天就出發吧。」
竹千代和信綱歷經了長時間的爭論,最後以這樣一句蓋棺定論的指令,為這場是否該介入大紫蛺蝶事件的內部角力劃下了句點。
櫻子在翌日下午出發,在她離開西丸不久,昨天還和竹千代發生爭論的信綱就來到了外殿。
見到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廊檐,信綱什麼也沒說,就這麼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兩人看著庭園里的蒼翠松柏、以及在春日里綻放的滿園鮮花,不遠處就是他們平時喜歡在此流連的清澈池塘,任由春風和陽光迎面撞了個滿懷。
兩人就這樣坐了很久。
當竹千代由于等得實在掛心,而下意識地更換了一個更舒適的現代世界式坐姿後,兩人間的氛圍開始發生了變化。
看著他將兩腿伸直,用雙手撐住地面、開始舒展開身體時,信綱覺得是時候打破僵局了。
「少主,你在擔心櫻子對吧?」
「啊?怎麼突然說到這個?」
有那麼一瞬間,竹千代臉上快速掠過一絲慌亂,不太自然地斜著頭瞄了信綱一眼,然後又將視線移回了庭園。
「當然擔心。換做是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去執行了這種任務,我都會擔心。」
「是嗎?不過櫻子是個很聰慧機敏的女子,而且她是以西丸少主御殿的女中身份去拜訪的,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才對。」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嘛……算是吧……」
「你不生我氣了嗎?」
「生你氣?我怎麼會生你氣?少主,我昨天會那樣阻攔你、甚至不惜和你爭辯也要這樣做,也僅僅是出于擔心而已,我才不會隨便生你的氣。」
「……你還真能說。」
「那少主呢?剛剛一直沒有和我說話,難道是在生我的氣嗎?」
「我說信綱,你是在故意模彷我剛才那句話嗎?如果我連這都看不出來,那還當什麼少主?」
「呃,既然你能看得出來,那為什麼還要問我有沒有生你氣呢?」
「這不是為了尋找話題嗎?難不成要和你尬聊不成?」
兩人聊到這里,雖然竹千代還是一副硬朗的口吻和表情,但首先從他開始忍不住破功地笑了。
他這一笑,信綱也跟著會心地笑了起來。
兩人望著滿園春色笑了一會,竹千代似乎想到什麼,又正色沖信綱拋出了一句話。
「你笑什麼?」
「哈?」
「我在問你話呢!你好端端地干嘛突然笑起來?」
「那少主呢?難道不是你先笑起來的嗎?在問我話之前,是不是該先解釋一下自己剛才為什麼好端端先笑起來?」
「喂,你又在模彷我說話了吧!你這家伙,最近怎麼這麼喜歡模彷我說話啊?」
「難道不是少主太自信了嗎?搞得別人隨口說幾句,都被認為是在模彷你。」
「喂,信綱!」
兩人又拌了幾句嘴。
但恰好就是這樣的拌嘴,有效地轉移了竹千代的注意力,讓他不用那麼去擔心櫻子前往正純府邸拜訪的事。
夕陽西下的時分,櫻子回到了西丸御殿。
她剛從走廊走近外殿,坐在廊檐下的兩個少年就看到了她的身影,他們紛紛站了起來,以此迎接她的歸來。
「你回來了。」
「少主、信綱,我回來了。」
「怎麼樣,見到志奈了嗎?」
信綱迫不及待地問。
「見到了,真的是個高挑而率真的美人,當我暗示她曾一起經歷日本橋下的同游和吶喊後,她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是的,志奈是個機敏的女子,就像你一樣。」
竹千代感慨。
「我也代少主約了她再出來會面。但她卻說,即使不出來相見,她也知道少主為什麼會派我到本多府邸來這麼一趟。」
「她知道?」
「少主,我覺得,自從我表明是隨侍少主的女中、特地來探望之前在日本橋一帶散心時邂後的她以後,她就大致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猜到了嗎?」
竹千代神情錯綜復雜,忽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腦海里忽地又泛起初次邂後時,志奈那明媚燦爛的笑顏。
櫻子點了點頭,她明白竹千代一定有很多事情想要了解,于是繼續說了下去。
「志奈說,那天在日本橋一帶看到少主時,雖然察覺到你一定是個出身不凡的人,卻完全沒料到居然會是將軍家的少主。」
「她說,雖然只是無意間的相遇,但卻和少主逛得非常開心。她曾經以為兩人可能從此會了無音訊,卻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再度產生的連接。」
「我問了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意?她說是的。」
「志奈說,目付西島柱赫夫婦先後去世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對于幸子在睡夢間去世,她認為一定是有人借助了馭夢師的力量,潛入夢境里殺了幸子。」
「但我和她解釋了之前大家為對戰金環胡蜂入夢的事情,她听完後若有所思地想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才徐徐說了一句‘是嗎?’」
「她說,沒必要特地出來見少主一面,因為她知道少主要見她的用意,所以她委托我將一把經常用的六櫛梳轉交給你。」
「我很驚訝。她有著遠在我預想之外的干脆,真的沒有半點扭捏和遲疑。而且她全程都很平靜地表達著自己的想法,就好像我們倆真的就是意外結緣的朋友一樣。」
「所以我大致能夠了解,為什麼僅僅是一場短暫邂後,少主卻對她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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