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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派勒警長的堅持

詹姆斯沒走出幾步,听見這句話停住了。

他轉過身,手在微微地顫抖,不知是因為剛才的戰斗,還是因為現在的憤怒。

「派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不睜開你的眼楮看看!這里發生了什麼嗎?」他沖著眼前這個和自己死去的兒子一樣年紀的警長吼道。

「我的房子被人燒了!我的羊被人打死了!我的親人被人傷害!」牧場主的眼楮里噴著火,「你要不要去屋子里看看!雷蒙德死了!布里茨死了!霍華德的腿斷了!他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

「我現在無法斷定這里發生了什麼,兩邊都有人死了,這是一場轄區範圍內的私斗。」派勒面無表情。

「可是你心里明白!你知道!對嗎?」詹姆斯指著警長心髒的位置。

「我會現場取證的。」派勒走到了詹姆斯老爹的身邊,輕聲說道,「別讓我太為難,叔叔。」

「爸爸,不用說了,我們走吧。」艾米麗看著被從屋子里抬出來的尸體,還有她的母親。

此時,詹姆斯夫人在醫生的救援下,已經醒了過來,正坐在門口的一個木墩上休息。

艾米麗的神色平靜,全程都沒有看警長一眼。

十來個全副武裝的執法人員走了上來,為首的一個人手里拿著一根繩子,神色有點猶豫。

「拿繩子干什麼!」派勒轉頭看見那根繩子,厲聲訓斥道。

那位警官嚇得一哆嗦,趕緊將手中的繩子收了起來,他嘴里滴咕了一下,走向了屋前的眾人。

他猶豫著怎麼開口。

不過牧場前的眾人並沒有讓他為難,他們沒有任何抵抗的意思,剛才的激戰已經耗盡了他們的精氣神。

他們登上了警官替他們找來的馬車。

「長官!這里還有個人!」倉庫那邊突然傳來了一個執法人員的呼喊。

這名警官正和自己的同伴在勘察倉庫周圍的現場,那里橫七豎八地躺著弗雷德的人的尸體,死狀各異。

「太慘了。」警官搖了搖頭,「這打得也太準了。」

後面的同伴也表示認同︰「林肯郡里,能做到這一點的,恐怕只有比利小子和我們長官了。」

「你閉嘴吧!瞎說什麼呢?」警官聞言,瞪了自己的同伴一眼,「你是想說我們的長官有分身術,還是比利小子壓根就沒死?」

這句話說出來,兩個人都突然覺得自己背後涼颼颼的。

因為他們評估了一下,好像還是後面一種情況的可能性比較高一點。

比利小子是這個農場主的兒子,如果他沒死,那麼現在……

兩人 地舉起槍,瞄準了倉庫里。

倉庫里還真有一個人,站在一輛板車邊上,好像在整理著什麼東西。看到他們,還沖他們招了招手打招呼。

「哎喲,你們可算來了,剛才都嚇死我了。」

陳劍秋原本是打算去馬廄那套匹馬默默跑路,可剛走出門,便听見了派勒的那句話,于是又退了回來。

然後就被這倆貨給看見了。

兩人見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國人,還會說英語,提到嗓子眼兒的心便放下了。

他們放下了手里的槍,向派勒那邊報告。

很快,派勒警長便出現在了倉庫門口,但看到的景象讓他氣不打一處來。

板車的座位上放著一個攤開的木盒子,里面放著兩排雪茄。

最上面的一排少了兩根。

而那少了的兩根,此時正在兩位警官的嘴里吊著,他們正親切地和陳劍秋談笑風生。

「你們在做什麼!」警長看著自己的兩個手下,非常生氣,「誰讓你們隨便拿別人的東西了?」

兩個警官面面相覷,不知道手上的雪茄是該扔掉還是該還給陳佳秋。

「不礙事,不礙事,哈哈,兩根雪茄而已。」陳劍秋笑著迎了上來。

這盒雪茄是霍爾姆斯的,原產地是康涅狄格州,地質學家在雜貨鋪發現了這東西,如獲至寶。

陳劍秋從盒子里又取出一根,雙手遞到了警長的面前。

派勒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打量起了眼前的陳劍秋。

「我好像見過你。」

「嗯嗯,是的,派勒警長,我們昨天在林肯郡的雜貨鋪見過。」陳劍秋連連點頭。

「你怎麼會在這里?」警長疑惑地問道,「另外兩個人呢?就是那個黑人和一個老頭。」

他對肖恩印象深刻,老頭自然指得是未老先衰的霍爾姆斯。

「嗨,別提了。」陳劍秋一聲嘆息。

他將昨天被劫匪攔路搶劫,隨後被艾米麗的人救了,再到車壞了來到這個牧場的事情告訴了派勒,當然,中間同樣隱去了自己出手的環節。

「剛才外面下著暴雨,到處都是打槍的聲音,你知道的,警長,我這個人膽很小,嚇得命都快沒了。」陳劍秋捂著自己的心口,一臉心有余季的樣子。

「你剛才人在哪?」派勒看著陳劍秋,眼神犀利。

「就在倉庫里啊,警長。」陳劍秋一臉無辜,他指了指板車,「就在板車後面。」

警長看了一眼陳劍秋干燥的衣服和褲子,點了點頭︰「那麻煩你和我們一起去趟林肯郡的治安所吧。」

「我也要去?」

「嗯,是的,跟我走一趟就行了,了解下情況,你這邊應該沒什麼太大問題。」派勒說道。

陳劍秋想了一下。

「那警長先生,我的車可以帶著嗎?我不想再回到這個地方來了。」

「可以,你自己去馬廄里找兩匹馬,然後套上,跟我們走就可以了。」派勒警長說道。

一個小時後,返回林肯郡的隊伍出發了。

隊伍走得並不快,派勒警長帶著兩個人在最前面,他們後面是載著牧場眾人的馬車。

馬車由詹姆斯老爹駕駛著,和前面的警長保持著長長的一段距離。

幾個執法者們圍繞在他們周圍,說是在保護他們的安全,可牧場的眾人似乎並不領情,路上一言不發。

坐在板車上面的艾米麗,看著身邊受了傷的老牛仔們,還有看著遠方發呆的母親。

她從自己身邊的麻布袋子里,掏出一個口琴,放到了嘴邊,輕輕吹奏出一曲悠長的新墨西哥州小調。

曲調淒婉。

前面馬上的派勒,听到這首曲子,感覺自己內心的深處,有某種東西正在一塊,一塊地撕裂開來。

不過他沒有轉頭,而是繼續沉默著,緩緩向前。

在往後後面,跟著一長串弗雷德的那些手下,他們被繩子串著向前。

這幫老油條並沒有垂頭喪氣,一個個臉上都帶著一種節後余生的慶幸。

反正進牢房對他們來說都是家常便飯,就跟回家一樣簡單,最多關幾天又放出來了。

和進牢房相比,那個羊圈,才是他們這生都揮之不去的陰影,和躺在那里的同仁們相比,他們要幸運多了。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陰影本影,此時正悠然自得地駕著馬車,跟在隊伍的最後面。

陳劍秋不是沒想過中途 號,這一折騰太浪費時間了,他本來昨天就可以回到杰羅尼莫的駐地,再等下卡米拉他們就可以繼續出發了。

但他不確定肖恩那邊有沒有等到人離開鎮子。

如果自己中途離開或者引起派勒懷疑的話,他們那邊到時候可能會有麻煩。

反正從目前看來,風險是可控的,也不會浪費太多的時間。

如果實在不行,再想辦法離開。

如果只是林肯郡的這些執法者的話,如果他真想走,應該沒人能攔得住他。

隊伍到達林肯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陳劍秋原以為那個看起來並不起眼的治安所,並不能容下這麼多人,可當派勒當著他的面打開對面院子的大門之後,他才發現。

原來他之前所看到的,並不是全部。

這里原來是前警長布雷迪的私人住所,這位警長在任上以貪污為準則,以受賄為己任,攢下了這麼個家底,然後回家的路上被比利小子一槍崩了。

于是這里被繼任的派勒警長充了公,改造成了囚房和必要時的臨時。

警長平時並不住在這里,而是在對面那間又小又破的治安所里辦公。

弗雷德的人被帶進了牢房,而詹姆斯牧場的人被分別安置在了各個房間里,雖然待遇不同,但本質上沒有區別,都被暫時性地限制了自由。

派勒要進行質詢和等待現場取證的結果。

當他忙完一切,走回自己對面的辦公室時,卻發現那里早就有一個人在門口等他了。

是弗雷德的律師,亞歷山大•麥斯威恩。

律師在此時的西部,是一個非常有前途的職業,每一個像弗雷德這樣在西部有頭有臉的人,都或多或少會面臨一些契約或者是土地所有權的糾紛問題。

他們有的時候會選擇用槍,但更多的時候,會交給這些律師們。

合法,不合法的方式,他們都有。

「先生,作為弗雷德先生的律師,我希望您能夠公平地對待我的當事人。」律師坐在了警長的對面。

「您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派勒抬起頭,瞟了他一眼。他非常的詫異,自己剛回到林肯郡,這個律師就出現了。

弗雷德還沒有蘇醒過來。

「我需要見一面我的當事人。」律師回避了這個問題,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果換成其他西部的警長,對于這種要求肯定會嗤之以鼻。

但派勒不一樣,他堅信程序的正義,並且以此為從業的準側。

他看了一眼律師,對他說道︰

「那你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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