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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章 這就是人啊

「睡吧!好好睡一覺,養足了精神,等一刀仙來了,才有力氣揮刀!」

四人各自回屋,王重繼續練著孩哥教的無名練氣訣,雖然還是一級,可每一次練習,王重都能感覺的到自身的筋骨,血氣都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淬煉。

深夜,瘸子的房門被敲響,本就睡的極淺的瘸子起來開門,見門外站著的好友鐵匠,忙把人請進屋里。

「鐵匠大哥,你是為了白天那事兒來的吧!」瘸子身上披著羊皮做的披風,給鐵匠倒了碗水,也沒拐彎抹角的,直接開門見山的說。

鐵匠嘆了口氣,說︰「下午那會兒就有人出發去給一刀仙報信了,現如今大家伙都盯著你家,我眼瞅著大家都睡了才敢過來,就想問問你,你是怎麼打算的?」

「哎!」瘸子也嘆了口氣,「我本來是想讓孩哥帶著好妹離開的!我這把老骨頭,又只有一條腿,大不了就把我的命賠給一刀仙,可••••••」

瘸子無奈的揚了揚手,隨即一把拍在他那條瘸腿的膝蓋上。

「孩哥那娃和王重那小子已經下定了決心,非要等一刀仙過來,和一刀仙做過一場。」

「嘶!」

鐵匠倒吸一口涼氣︰「一刀仙又豈是好惹的,他縱橫西北這麼多年,殺人如麻,是咱們這兒赫赫有名的大刀客,這麼多年了,有多少來挑戰一刀仙的,都死在他的刀下了,就憑孩哥和那個叫王重的後生,能打得過一刀仙嗎?」

「哎!誰說不是呢!」瘸子又嘆了口氣,又感慨著道︰「可我想了大半個晚上,其實王重那小子說得有道理,禍是我們闖下的,一刀仙的兄弟也是我們殺的,現如今那一刀仙要來,讓他來就是了,要報仇,讓他來找我們,不然的話,要是我們走了,豈不是連累了雙旗鎮的父老鄉親們!」

雖然今天鄉親們的冷眼旁觀,讓瘸子有些失望,但瘸子也明白,雙旗鎮的鄉親們只是最普通的老百姓而已,那一刀仙不僅刀法厲害,手底下還有一批殺人不眨眼的刀客,雙旗鎮的鄉親們惹不起他們呀!

「這他娘的什麼世道!」鐵匠想說些什麼,可話到了嘴邊,卻又化作滿腔的無奈,最後只能嘆一口氣,捶桌感慨。

「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只能盡人事,听天命了!」瘸子好似認了命︰「要是我們真的死在一刀仙手里,那就是我們的命。」

••••••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村里的雞就開始叫了,王重翻身而起,來到院里,先健了會身,然後站樁,沒一會兒,孩哥也起了。

跟著王重一起站起了樁。

樁功配套的還有專門的呼吸法,所謂的呼吸法,就是呼吸的方法和頻率,本質上和孩哥的紫之鏡神功相差不多,都是通過呼吸吐納,來催動氣血運轉的目的。

只是呼吸法雖能催動氣血運轉淬煉體魄筋骨,卻無法像孩哥的紫之鏡神功那樣練出真氣。

但若是常年練習呼吸法,再配合樁功引導,卻能增強筋骨體魄,提升氣力,增加肉身的綜合強度。

按照王重理解,王重所練習的國術,有點類似于武俠小說里說的外功,而孩哥的紫之鏡神功,則是內功心法,可以練出真氣,但究竟是不是,現在的王重也弄不清楚。

雖然已經入了門,也練成了真氣,但催動真氣之時,除了力量大一些,速度快一些之外,卻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效用,也沒有武俠小說里說的那些身輕如燕,踏雪尋梅的效果,加成很有限,可能也和自己練的時間短有關。

孩哥跟著王重練習樁功雖然不過幾日,卻已入了門,孩哥常年練習內功,存想入定的功夫早已化在了骨髓之中,在倒過頭來學習樁功,自然輕而易舉便能入門,只是樁功若想有所成就,靠的只能是水磨工夫,並無捷徑可走。

一個小時後,兩人收功而立,王重練習刀法,孩哥則在練習王重教的身法和步法,昨日殺了一刀仙的兄弟之後,孩哥忽然發現,步法和身法練起來的時候比起先前順暢了許多,就跟忽然開了竅,破了關一樣。

等兩人結束功課,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好妹做了早飯,四人圍在桌邊,吃著好妹剛烙的蔥油餅,埋頭喝著羊肉湯,全程四人都沒有說話,氛圍有些怪異。

忽然,孩哥不知想起了什麼, 然抬頭,帶著幾分喜色拍桌道︰「流沙角鋒,我怎麼忘了他!」

王重听的有些無奈,看來正應了那句老話,耳听為虛,眼見為實,孩哥心底對那個把自己吹噓的厲害無比的沙里飛,還存了念想。

想想也能理解,江湖人無外乎為名為利,名氣大了,自然什麼都好辦,沙里飛本事一般,但吹噓的技術卻不差,湖弄像孩哥這樣處處江湖的女敕姜,簡直不要太容易。

孩哥一兩期待的看向王重︰「哥,你說我去把沙里飛請過來跟咱們一塊兒對付一刀仙怎麼樣?」

「你認識大游俠沙里飛?」王重還沒說什麼,瘸子就先驚訝的出了聲。

「嗯!」孩哥道︰「我們來的時候認識的,我和王大哥還請他喝過酒!」

「此人沽名釣譽,一身本事全在嘴上,如果知道要對付的是一刀仙,只怕未必肯來!」王重依舊照實說︰「就算來了,估計也是在旁觀望,不會現身。」

「既然已經決定要對付一刀仙了,要是多一個人,也能多一份力量,沙里飛來過我們雙旗鎮,名頭倒是也挺響亮,是方圓幾百里,僅次于一刀仙的刀客,就是不知道刀法怎麼樣,沒听說過他有什麼戰績!」瘸子倒是還保持著幾分理智。

沙里飛成天在外頭宣揚自己的名聲,名頭自然響亮,但真正值得稱道的刀戰,卻沒听說過幾次,反倒是一刀仙,是正兒八經用一條條人命堆出來的名聲,真正的一流刀手,名鎮西北。

「哥!丈人爹說得對!多一個人,也能多一份力量。」孩哥一臉期待的看著王重。

王重平靜的道︰「你想去就去吧!」

沒有繼續阻攔,既然孩哥堅持,那就讓他撞撞南牆,也好知道知道人心的險惡,世道的艱難。

在你困難時,真正肯拉你一手的,除了最親的人呢,就是真正的朋友。

顯然,沙里飛並不在這些人當中。

「那我吃完飯就去!」孩哥看了一眼好妹,臉上露出個純真的笑容。

吃完飯,好妹在屋里收拾碗快,瘸子從後院馬廄幫孩哥把馬牽了出來,孩哥帶上錢和行囊,從瘸子手里接過韁繩,牽著馬走出馬廄。

「你說孩哥能把沙里飛請回來嗎?」瘸子目光幽幽,心情略有幾分沉重。

王重道︰「沙里飛沽名釣譽,那什麼大游俠的名號,大半都是他吹出來的,手上或許有幾手功夫,但恐怕連孩哥都不如,指望他?還不如指望咱們自己。」

說話間王重已經鑽進了屋里,再出來時,手里還提著那把將近五尺長的橫刀。

「你這是?」瘸子正疑惑著,忽然外頭傳來一陣嘈雜聲。

王重沖著瘸子咧嘴一笑,拉開後院的門,往正門走了過去。

孩哥牽著馬剛剛走到瘸子家正門外,沒走出兩處,一群衣衫襤褸的鄉親就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把孩哥給攔住了。

男女老少,少說有幾十口子人。

他們抓著孩哥的衣領,扯著孩哥的袖子,拉著孩哥的馬,嘴里罵罵咧咧的,對孩哥指指點點,推推搡搡,厲聲呵斥,不準孩哥離開雙旗鎮。

孩哥听著那些難听的話,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看著那一張張理直氣壯,甚至有些猙獰的臉,腦中想起昨天那二爺面目猙獰的拔刀對自己和丈人爹動手時,店里那一張張冷若寒蟬的臉,和一雙雙古井無波的眼楮,一道道冰冷的目光。

還是這些人,面對一刀仙的兄弟時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聲音都不敢發出半點,可面對自己,卻這麼的氣勢洶洶,理直氣壯。

孩哥那雙原本燦若星辰的眸子,卻在不知不覺之間悄然暗澹了下去。

「住手!」

卻在此時,一聲如虎嘯般的爆喝,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嚴和霸氣,喝停了眾人。

隨即就听得倉啷一聲宛若龍吟的長刀出鞘之聲,一個身形高大壯碩的大漢,手中長刀一揮,隔壁人家窗戶上的四五根木棍被一刀削成兩節。

王重面無表情的提起長刀,筆直的指著圍在孩哥周邊的眾人,一雙虎目,如獸王出巡一般,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

口中冰冷的話語說的不疾不徐︰「你們怕一刀仙,難道就不怕我嗎?一刀仙會殺人,難道我就不會殺人了?」

「誰在多說一個字,再踫孩哥一下,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眾人聞言,紛紛面露駭色,下意識松手的松手,退開的退開,避孩哥如蛇蠍。

眾人不由得想起了昨天那兩顆如同滾地葫蘆一樣的人頭,想起了那兩具恐怖的無頭尸體,看著那把泛著寒光的鋒利長刀,迎著那冰冷無情,令人頭皮發麻的目光,所有人不約而同的覺得脖子一涼,頃刻之間,便作鳥獸散,一 煙就不見了蹤影。

剛才還擁擠的大街上,如今只剩下孩哥一人,愣愣的站在那兒,還有一匹在原地踏蹄喘著粗氣的馬兒。

王重收刀入鞘,提刀走到孩哥面前,冷厲的目光掃過四周,頓時便傳來一陣關門閉窗之聲。

看著這一幕,孩哥不禁低下頭,抿著嘴唇,純真的心靈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巨大沖擊。

「人就是這樣,面對惡人的時候怕的不行,可面對對好人的時候,卻能理直氣壯的指責好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批判好人。」

「你越是善良,對他們越好,他們就越是覺得你好欺負,容易拿捏,相反,他們要是怕你,就絕不敢和你作對,甚至連和你多說一句話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你!」

孩哥抬眼看著王重,見王重臉上露出如沐春風般的微笑,看著王重那帶著鼓勵的澄澈眼神,心里好過了許多。

王重抬手拍了拍孩哥肩膀,說道︰「世道就是這樣,咱們改變不了別人的想法,但也不必在意,咱們選擇留下來,是咱們自己的決定,和他們沒有半點干系。」

「可到底是我們自己闖的禍!」孩哥神色暗然。

王重道︰「昨天店里那麼多人,那狗日的二爺欺負你丈人爹,準備殺你的時候,店里那麼多人,有誰站出來替你和你丈人爹說一句公道話?有過半點幫忙的意思?」

「昨天你如果不殺那個叫二爺的狗東西,難道要站著被他殺了,然後再讓他殺了你丈人爹,把你媳婦綁回去玩弄嗎?」

「人都是自私的,他們想活,不準咱們離開雙旗鎮,是怕一刀仙找不到我們遷怒他們,可咱們難道為了不連累他們,就該站在哪里被那個二爺一刀殺了不反抗嗎?」

孩哥抬起頭看著李重,眼中帶著困惑,隨即目光中多了幾分堅定。

「當然不能,他要殺我,我只能先殺了他,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道理就這麼簡單,我們沒有主動去惹禍,你我只是單純的想活下去而已,有什麼錯?」

「咱們想留下,是咱們自己的事情,他們不準咱們離開,就是想讓咱們給一刀仙的兄弟賠命,那就是想要咱們的命,哪個想要咱們的命,咱們就先要了他們的命!」

王重越說聲音越大,凌厲如刀的目光冰冷的掃過四周,那一雙雙在門縫里,窗戶邊上窺視的眼楮,紛紛瞪大了,童孔皺縮,被嚇的踉蹌著後退了幾步。

孩哥听了,眼楮也跟著亮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哥,我明白了,誰想要我們的命,我們就先要了他們的命。」

話音中透著底氣。

王重笑著拍了拍孩哥的肩膀,說道︰「人都是為自己而活的,除了你媳婦和你丈人爹之外,你沒有任何義務為別人而活,誰要是想用道德來綁架你,那就是想要你替他去死,想要你的命,遇上這種人,不拔刀砍了他,難道還留著過年嗎?」

孩哥臉上逐漸露出笑容︰「哥,我听你的!」

「行了,快去吧,早去早回,咱們還得和一刀仙拼命呢!」

「嗯!」

孩哥重重點頭,沖著王重咧嘴一笑,隨即翻身上馬,又扭頭看了王重一眼,雙腿一夾馬月復,打馬而去。

王重看著孩哥離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孩哥啊孩哥,不是我不想教你善良,實在是在這人吃人的世道里,太善良的人,只會成為別人嘴里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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