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如今齊王雄據南方,名望著于四海,能掃平天下,匡扶漢室者,非齊王莫屬。主公,為百姓計,為主公計,為天下計,主公都應該歸降才是啊!」
「請主公順天應人,歸降齊王。」
自劉章繼位以來,從來沒有見過文武群臣如此齊心協力的時候,如今第一次見到這場面,卻是他們在逼迫自己獻土。不得不說,這也真是莫大的諷刺啊!
「你…你們這幫亂臣賊子,你們…」
王累的話尚未說完,便被眾人粗暴的打斷。
「王累!你食古不化,逆天而行,如今齊王大軍旦夕將至,猶不知悔改,竟欲拉著主公與我成都數十萬百姓陪葬,你才是亂臣賊子。」
王累氣的雙眼通紅,恨不得拔劍將這群賣主求榮的小人通通砍死。可當他回頭看向劉章時,心中的怒火眨眼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了一片悲涼。
從劉章的眼中,他看到了恐懼,那是對于王累本人的。因為,劉章怕王累的話語連累到他,使劉備誤以為自己依然有心頑抗。
更讓王累絕望的是,在那份恐懼之中,還夾雜著一絲厭惡。
所以,我王累的一腔忠心,如今,竟成了主公眼中的絆腳石了麼?呵呵。
淒涼的一笑,王累的表情霎時平靜了下來,認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沖著劉章再度行了個大禮。
「主公保重,累,去了。」
語畢,王累 的抬起頭,朝著殿內柱子沖去。這番舉動無人料到,眾人只是下意識的往兩邊一躲,回過神時,王累已經撞死在了柱子上。
看著王累的尸身倒在血泊之中,不少人也是為他嘆了口氣。愚忠之人,尤其是所托非人的愚忠,永遠最是令人惋惜。
不過,到底現在還有重要之事要做,因此眾人只是輕嘆了一口氣,隨後便繼續朝著劉章施禮道。
「請主公早做決定。」
劉章苦笑一聲,知道此刻,這些所謂的臣子之所以如此做派,就是不想背上弒主的名頭。有自己帶頭請降,這些人便不必擔什麼罵名。
他雖然懦弱,但並不是傻子,對于此事,他看的很清楚。倘若自己不從,那這些人怕是就要綁了自己,棄暗投明了。
罷了罷了,終歸都是一家人,听說前荊州牧劉表的兩個兒子,劉琦和劉琮,在劉備手下過得就挺不錯的。想來,自己若是主動歸降,劉備也不至于過于為難自己吧?
「事已至此,吾便手書一封,送與齊王,來日諸位皆隨我出城相迎吧。」
「主公英明。」
數日後,劉備親率大軍來到了成都城下。劉章及一眾益州官員,早已在城門外十里處恭迎。見劉備到了,包括劉章在內所有人,均是跪伏于地。
「臣等恭迎齊王。」
劉備見狀,跳下馬來,一把扶起了劉章,同時對著其他人說道。
「諸位免禮,起身吧。」
「罪臣管教無方,手下之人屢屢冒犯大王。雖蒙大王恩德,不曾怪罪,然罪臣亦無顏擔任這益州牧之職了,還請大王收下此印,另擇賢能吧。」
投降歸投降,可也不能說的太難听了。不然,不僅劉章沒面子,劉備也難免被人議論。
現在劉章這番話術,自然是陳謙幫他設計好,並提前派人交給他的。
畢竟,早在當初受任大司馬之際,劉備便有了「總督益州諸事」的名義,劉章這番話,直接讓劉備從「外部入侵」變成了「內部平叛」,這其中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兩點。
「季玉賢弟不必多禮,你…還是叫我玄德吧。」
劉章微微一怔,抬眼望去時,見劉備眼中盡是真誠的善意,心下不自覺便松了口氣。
「請玄德兄收下印信與戶籍,章已在城中設下酒宴,款待諸位。」
不得不說,劉章很幸運,在這亂世之中,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他保持了一方淨土與近乎天真的本性。
雖然如今,這份安寧被打破了,但索性,打破這份安寧的人,是劉備。
于情,對于一個已經投降,且並無大惡的同宗,劉備不可能會苛待︰于理,雄據南方四州,手握數十萬兵馬的劉備,也沒理由忌憚一個劉章。
因此,今日見面,劉備對他表現出了十足的善意,這也就意味著,只要劉章不作死,那他下半輩子會過得很好。
帶著高順與向來半步不離自己身邊的陳到,再加上他們各自的精兵,劉備毫無顧忌的便跟著劉章進了城。旁人看去,只道劉備心懷廣闊,待人以誠。殊不知,就算城中數萬人皆反,陷陣營與白毦精兵,也足夠護著劉備殺出來了。
州牧府中,原本屬于劉章的主座上,此刻卻是已然換了主人。不過劉備倒也不曾給劉章難堪,就在自己的席岸旁又添一桉,讓劉章與自己並列而坐。
在益州諸文武對劉備大禮參拜,正式認主之後,便有侍女端上了酒菜,宴席正式開始。
酒席宴間,劉備親自拉著劉章的手,當著所有人的面,親自封劉章為當陽侯,保證了他下半輩子的平安與富貴。
事實上,按照劉備一開始的打算,是跟當初的劉琦劉琮一樣,請封他們為虛名王爺的,不過被陳謙攔住了。
今時不同往日,以劉備齊王的身份,不經過天子,直接封劉章為當陽侯(荊州地名,雲妹長阪坡一戰,便在此縣)之事,實際上已經有些逾制了。倘若要封劉章為王,那勢必要上奏朝廷,請天子親自下旨。
陳謙不怕曹操不同意此事,就像當初劉琦劉琮,曹操同樣沒有同意,又能怎樣?劉備還不是以王公之禮對待他們兄弟二人的嗎?
陳謙擔心的,是曹操順水推舟,直接下詔封劉章為蜀王。雖然此事,劉章本人都不會同意,但終究還是挺惡心的。尤其是,兩家即將開戰這個當口,川蜀民心要尤為注意,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招致大敗。
考慮到雙方見面尷尬,因此劉備只帶了魯肅和高順、陳到二將入城。其余像張松、黃權以及嚴顏等人,要麼沒來成都,要麼就是在城外大營之中。
至于說,陳謙和張飛等人去哪里了?呵呵,這個,就要問南鄭的張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