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鮮血，在這一刻已化為一片漆黑。很顯然他被尸毒毒死。我雙手一縮，徑直把老頭摔在地。我在心里說︰你怎麼這麼傻？他是我的兒子，我是他的父親！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復原，他還不能說話，所以我只能用手語和他交流。過了許久，累了就叫了個紙人，領老頭一步一步從洞里出來。我們又上車。
把老頭放下來，這個人溫柔地喊著一句話。然後就躺下了，我也躺下來。他的聲音很低，像一個女人在呼喚他的名字一樣。「你是怎麼死的？」我問他。老頭沒有回答我。我趴了下去，卻听見老頭溫柔地說︰「我這樣會不會死呢？」
我看著老頭，沉默片刻，這才答道︰「不，您就是傷得厲害，過不了多久就好啦！」
這樣吧，忘了說過幾次，說實話有點膩味。
老頭點點頭︰「那好吧！我看我家老頭子今天倒霉，最後還得栽跟頭，看來我家老頭子命該如此！」
我告訴他︰「不要講話，要保存好體力！」
老頭說︰「為什麼周圍依然是一片漆黑呀！難道我們也上山了？」
我說︰「別急！我正要開車，立刻就要來！」
老頭笑著說︰「剛才你不就開不了車了嗎？一會兒就沒了呢！你竟然學著開，多有才華啊！」
我一听這話，才覺得心猛地一沉，把佛放出來挨了盆涼水。我還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嗎？我在一個下午放學回家時，看到一位老頭坐在院子里，手里拿著一本雜志。再過兩三分鐘，就听見老頭口中又傳來嘀咕聲，只是越听越小。
大約5分鐘後老頭就完全沒有聲音。我伸出手去模了一下，這個人已落了氣。「他死得太慘了!」我大聲喊著。「你能不能給他點錢?」老頭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不行，不行！這時我拿出一個桃木釘，徑直扎到老頭心里，然後倚著車椅子閉上眼楮。
我的心是痛的，但有一些東西，是我們無法左右的。
閉上雙眼，我的心都亂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睡不著覺。也許是我的大腦太清醒了吧！當我躺在床上時，腦子里一片空白。這真是一個奇怪的現象。我怎麼會這樣呢？可是我卻意外地睡了過去，而且是接二連三地夢見。
第一次做夢是坐這車子。昏昏沉沉地覺得車一直搖晃著。我覺得自己快要倒下去了，但我還沒有醒。「哎！怎麼會這樣?」我想起來了，這是我第一次做夢。「你說什麼？猛地睜開了眼楮，全場都是愣住了，車並沒有開，是有人把它抬起來了。車前車後都貼了張人臉，朝我陰森森地笑了笑，抬上車向五鬼山走去。
第二夢中見到自己正在酣睡中。而在車周圍，來回穿梭著，不斷有一個人在走著，而我不知道。我在夢中，看見一個人，正從車上下來。他穿著白襯衫，戴著墨鏡，帶著一副眼鏡，手里拿著一本書。他在我面前停了一會。那幾個男人，都耷拉著腦袋，手腳冰涼地在車上轉來轉去。
第三個夢想，我夢見車的玻璃窗，被貼在臉上。有一個臉，是我的爸爸。還有三個人，分別是我和媽媽，還有一個人是我的弟弟。還有四個人，我都不知道他們是誰，也沒有見過他們。我把這些人臉貼到玻璃上，結果發現，這些人臉都是變了形的。而且我還見過這些人臉里只剩下一個地方是特別的。那地方貼著玻璃窗的並不是人臉，是男人的後腦勺。
忽然，那後腦勺慢慢地轉了轉，也成了面孔，異常老態。"啊！是誰？怎麼會這樣?!"我下意識地抬起頭，看見眼前一個滿臉愁容、頭發凌亂、眼神呆滯的老太太正在燒著紙錢。我急忙跑過去。我猛地一怔，原來是那個燒紙老太婆臉上。
燒紙老太婆臉色猛大變樣，對我死叫︰「去吧！「
忽然車窗外別的面孔都涌向燒紙老太婆臉上。燒紙大娘的臉，被一個巨大的黑影遮住了！這個大怪物是誰？它到底有多大？為什麼會這樣？它究竟要干什麼？它又是如何來到這里的呢？燒紙老太婆臉上完全淹上一層紙。
我那一刻猛然驚醒，渾身冒出一身冷汗。"快起床！我們去醫院!"媽媽大聲喊著，我也急忙翻身起來，穿上衣服出門。可是到了醫院門口卻沒有人開門。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此時，發現自己的背竟然微微熱了起來，心中不禁嚇了一跳。
扭頭一看，車窗外真的是筆直地站了個男人。
而當我扭頭的剎那，那男子身子一縮消失得無影無蹤。「你在哪里?」我問一個學生。他低著頭說:「在樹底下。」我又問:「那是誰?」「是你嗎？我飛快地坐下來，把玻璃窗搖下來，卻看見有個人跑到樹林子里面去，隱沒在夜色之中。
又回頭看去，只見那老頭滿臉死白，正瞪著兩只眼楮趴在身邊。我輕輕拍著他的肩膀。"我叫你老頭，你是誰?"我問。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就是我。""那你是誰？為什麼要這樣說呢？我伸出手把老頭眼皮抹掉。
在漆黑的夜里，我安靜地躺在那里。我是個盲人，又是個聾啞人。我怎麼能听得清別人說的話呢？難道我真的什麼也看不見嗎？我想，肯定不是吧！可是，我又不能相信自己。不知什麼原因，腦子里頭這一刻竟冒出個問題。我一直覺得這個燒紙老太婆有事沒跟我說。
更使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我祖父曾到五鬼山去住過一次，他和燒紙老太婆爸爸一起住過足足3個月山。那天夜里，我的爺爺和我女乃女乃都下山去燒紙錢。我們走到半山腰時，忽然听到一聲巨響，接著就听見一股巨大的爆炸聲從山頂上傳來。下山時，那個燒紙老太婆爸爸倒是已經去世，祖父也一樣身負重傷。
我祖父決不會無緣無故地來到五鬼山。燒紙老太婆不能無緣無故地叫我別接近五鬼山。這個老婦更是沒有無緣無故地終生呆在五鬼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