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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巨人與水窪

一縷灰蒙蒙的薄紗從王染的眉心里飄出,這縷薄紗散發出一種獨特的神韻,在混亂的氣流中護住了王染的身體。

這是王染凝聚的神性。

王染望著略微有些遙遠的世界陷入了沉默。

「我收回剛才的話。」

他喃喃道。

這雙鞋不是樣子貨,至少對他來說不是。

即便站在空蕩蕩的世界海里,他也感覺腳下仿佛踩著什麼,只要他再一用力,一定還能「跳」起來。

但這里已經是世界海了。

在世界里用力一踏會來到世界海,那麼在世界海用力一踏呢?

王染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沖動。

假如他在世界海里用力一踏,是會在世界海里飄很遠,還是會像從世界內部到世界外部那樣,從世界海內部到世界海外部?

王染迫切想驗證這個想法。

王染屏住了呼吸。

「真的離開世界海了?!」

王染感到吃驚。

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來了一次模擬,沒想到真的給了他驚喜,大聖的藕絲步雲履竟然幫他跳出了世界海!

海的外面是什麼?

上次末日危機的時候,王染泡在摩大信徒的圖書館里看了數不清的資料,沒有任何資料提及世界海以外的事情。

僅有的幾句話也語焉不詳,似乎就連摩大也不知道世界海外面的事。

大聖啊!我滴大聖!

還得是你!

這時,文字繼續向下滾動。

海的外面,眼楮和耳朵都不管用了。

王染提起了精神。

他目前只有一縷神性,這意味著他只能看一眼世界海外面的景象。

王染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嘴巴干澀地自言自語道︰「世界海只是一片小水窪,而且是一片瀕臨干涸的小水窪」

他本來是有心理準備的,假如世界海之外別有天地,在那片天地中活動的生靈必然會比無法離開世界海的生靈強大得多。

但他沒想到世界海竟然這麼不堪!

而且還很危險。

不僅本身已經瀕臨干涸,旁邊還有巨人在飲水。

他忽然產生一種巨大的緊迫感。

地球還在這片世界海里,他絕不能允許世界海干涸,更不能允許世界海之外的巨人把世界海喝進肚里。

王染目露凶光。

那個巨人太危險了。

或許她不會喝掉王染所在的這片世界海,畢竟這片世界海本來也快干涸了,但王染不會白白地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掌握。

他想殺掉這個巨人。

至少趕走她。

本就身負重傷?

王染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巨人」和「小水窪」都是對他而言的,那麼對于「巨人」來講,「小水窪」是什麼呢?

或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滴水?

巨人狼狽地趴在地上舌忝一滴水,狀況顯然很差。

王染略微思索了兩秒。

他雖然不清楚這個巨人為什麼身負重傷,但他知道,巨人想恢復傷勢肯定需要補充大量能源。

這就是巨人趴在地上舌忝水的原因。

但巨人的體量很大,一兩個水窪肯定滿足不了她,如果不制止這個巨人,這個巨人很可能會把他所在的這片世界海也舌忝掉。

他必須出手。

王染下定了決心。

時空置換!

一種種難以言喻的奇特感覺充盈了他的內心,剎那間,他感覺自己握住了許多權柄。

發動!

「我辛苦去種菜~」

「你卻偷偷來破壞~」

「讓我發現~」

「開心農場全是病蟲害~」

王染腦海深處響起一段搞怪的旋律。

啊這!

世界海里放不了歌,就給他放腦蟲?

王染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他沒時間糾結,因為巨人現在是重傷,可再舌忝幾口水以後就不一定了。

他咬了咬牙,把神性收回了眉心。

恐怖的能量風暴撲面而來,他稀里湖涂地應付了兩下,然後就被卷了進去。

草!草!草!

能量風暴像無數把鋒利的小刀,輕而易舉地剮掉王染一層肉。

王染疼得語無倫次。

他雖然化解了三次末日危機,但他在現實中沒經歷過什麼像樣的戰斗,忍耐疼痛的能力幾乎為零,根本承受不住這堪比凌遲的痛苦。

他的身體在白骨嶙峋和血肉模湖之間不斷切換。

的自愈能力與他身體受到損傷的速度持平,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體能在飛速消耗。

照這樣下去,他必死無疑。

王染緊咬牙關。

,發動!

做完這件事,他輕輕一蹬。

恍忽間,他感覺眼前光影晃動,隨後便重重地摔倒地上,不省人事。

「老頭子!快來!」

「有人掉到咱家的草垛上了!」

池安縣是池安君的封地。

早年池安君還在的時候,池安縣官民相親,一派和樂氣象。

後來池安君被皇帝下詔賜死。

池安縣的風氣越來越差,到了十幾年後的今天,池安縣官員腐敗,附近盜匪橫行,已經變成了一塊糜爛之地方,稍微有點理想的官員都不願意來這里。

「柴老漢,該交下一個十年的稅錢了。」

這天,收稅的官員來到一座小院。

別的地方都是收當年的稅費,池安縣卻收下一個十年的稅費,而且準確說不是下一個十年,而是下一個十年到下下個十年的稅費。

因為第一個十年被上一任縣長收走了。

柴老漢拄著拐杖,晃晃悠悠地從小院里走了出來。

「唉」

「二位官爺,稅錢能不能緩一緩?」

「我家收了個病人。」

「昏迷好些日子了,錢都給他買了湯藥,一時半會兒真的拿不出來。」

官員的態度卻豪橫異常。

「別跟我裝蒜!」

「誰不知道你柴家當年是池安君那個反賊的家僕,別人家都拿得出錢,你會拿不出?」

柴老漢卑躬屈膝道︰「二位官爺」

「閉嘴!拿錢去!」

官員狠狠地推了柴老漢一把。

柴老漢單薄的身體撞到牆,像一根稻草撞到磚垛,輕飄飄地彈了一下,然後發出痛苦的呼聲。

官員嫌棄道︰「快去拿錢,不然就去牢里蹲著!」

柴老漢眼神陰翳地轉過身。

他扶著牆朝屋里走去,半晌提著一個沉甸甸的錢袋走出來。

他默不作聲地把錢袋交給官員。

官員打開錢袋仔細清點了一番。

「數目沒錯!」

「是這麼多!」

「你的稅錢交齊了!」

官員滿意地點了點頭。

柴老漢轉身欲走。

「站住!」官員叫住了他,「我們兩個的呢?」

柴老漢愣住了。

官員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兩個頂著大太陽來收你的稅錢,你不知道給我們一點犒勞?」

犒勞?

柴老漢氣極了。

但他又無可奈何,只得從懷里模出兩小串銅錢。

「這是孝敬二位官爺的。」

他忍氣吞聲道。

「哈哈!這還差不多!」

官員拿了錢就走了,倒也不多磨蹭,因為他們還要收別家的稅錢,很多人家里有強壯的男丁,收起稅來非常麻煩。

柴老漢關上門,轉身走回了房間。

彭!彭!彭!

他剛坐下,門又被拍響了。

柴老漢一臉忐忑地走出去開門,一邊走一邊想這次是誰在拍他的門。

「誰啊?」

他隔著門問道。

「黑風府,收今年的供奉!」

柴老漢的臉色垮了。

他打開門,看到兩個黑紗覆面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說︰「黑風府的大人,今年的供奉能不能緩一緩,官府剛收了十年的稅錢,收稅的官前腳才走,家里實在是沒錢了。」

黑風府是附近最大的強盜團伙。

「該死,我們來晚了!」

「這些當官的腦子里都是豬油嗎,收十年的稅錢,就不怕民反嗎?」

強盜的語氣里充滿了憤怒。

柴老漢一個字也不敢說。

「既然如此,那就給你緩六十天。」

年長的強盜說道︰「六十天之後我們再來收今年的供奉,到時候交不出來,別怪我們黑風府做事狠辣!」

柴老漢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年長的強盜又問道︰「收稅的往哪里走了?」

柴老漢為他們指了方向。

「我們走,把收稅的殺了!」

「好!」

兩個強盜殺氣騰騰地離開了。

柴老漢關上門,嘆了口氣。

這年頭,當官的比強盜還狠。

強盜一次也才收一年的供奉,收不上來還給六十天時間籌錢,竟然比當官的仁慈。

柴老漢緩緩轉身。

可這次他連屋門都沒進,大門就又被拍響了。

彭!彭!彭!

柴老漢膽戰心驚地問道︰「誰啊?」

「開門!收稅!」

「十年稅!」

柴老漢懵了。

怎麼又來一伙收稅的,他不是才交過嗎?

「官爺!我才交了稅啊!」

他隔著門喊道。

「那可能是別人走錯了地方,跑到我們兩個的地盤上了。」

「我們不管這個。」

「你必須把稅交給我們!」

「不然就去坐牢!」

「自己選吧!」

再交一次十年稅?

柴老漢只感覺兩眼發黑,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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