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景略回軋鋼廠還了小吉普,就去找了羅應潮,以有要事相商為由借了于海棠的廣播室秘談。
「羅大哥,你們單位有沒有同事派到周邊縣鄉去工作的?」符景略隨手關好房門小聲問道。
「當然有啊,現在這個活動已經普遍展開了,又不是單獨在你們軋鋼廠搞,怎麼了?」羅應潮不解的看著符景略。
「是這樣的……」符景略就將範秉智父子和鄭富坤的事情詳細的和羅應潮說了。
「簡直豈有此理?現在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果然還是上面高明啊,像這樣的蠹蟲就得有一個拍死一個。」羅應潮義憤填膺的說道。
「沒錯。」
「這樣,你把他們的情況寫一份材料給我,我拿去給相關的同事看一看,讓他下去仔細的調查一番。」
「偌,我都寫好了,這上面有他們的人名和職務以及關系,具體的事跡得讓您的同事去查了,對了,這個叫蕭世昭的人應該可以提供幫助。」符景略早有準備,從挎包里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紙塊遞給羅應潮。
「行。」
「羅大哥,那沒事我先回了。」
「等等,听說李懷德的事情你出了大力?」
「嘿嘿,也就幫了點小忙。」
「懂了,謝謝你,這下我的工作成績就很亮眼了,到年底說不定能夠晉半級。」羅應潮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是嗎?恭喜恭喜。」符景略連忙笑著拱手。
「托你的福啊,不但沒摔下去,還連升兩次,今天傍晚早點過來,我自掏腰包請你喝一杯。」
「沒問題啊,那我先回去了。」
「好。」
……
很快就到了吃中午飯的時間,往常蕭世昭都是在鄉公所的食堂解決的,不過今天他心里有很多疑問,就飛快的騎著自行車回了家。
到家之後,賢惠的妻子已經準備好了可口的飯菜,接過他手中的公文包笑著說道︰「快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好,佳佳呢?」蕭世昭笑著應了。
「今天一回家就躲進了自己的小房間,菜也不幫我洗。」佳儒媽笑著埋怨道。
「呵呵,我估計呀咱們的乖女兒有心事了。」
「是嗎?佳佳,快出來吃飯了,你爸回來了。」
「好。」
蕭世昭洗過手後在餐桌前的主位坐定,乖巧可愛的女兒就邁著歡快的步子走過來笑著打招呼︰「爸爸,你中午難得回家來一趟,咱們喝一點唄。」言畢就從廚櫃里拿出半瓶蓮花白來。
「行,那就一小杯吧,下午還有很多事。」蕭世昭高興的應了。
「好。」
蕭世昭等女兒倒好酒後,笑著問道︰「佳佳,你和你那個同學符景略是怎麼一回事啊?」
「什麼怎麼一回事啊?要好的朋友唄。」蕭佳儒放好酒瓶,在母親對面坐定,笑著回道。
「不對,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蕭世昭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的問道。
蕭佳儒听了心中一驚,手里拿著的快子差點都掉了,低頭定了定神,弱弱的辯解道︰「沒有的事,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罷了。」
「老蕭,哪個符景略啊?你今天看見他們在一起了?」這時佳儒媽來了極大的興趣,目光灼灼的看著丈夫。
「就是她讀中專時的那個同學,今天一起和佳佳來鄉公所的辦公室找過我了。」蕭世昭笑著解釋道。
「是嗎?那小伙子長的怎麼樣啊?」
「嗯,高高大大的,還算英挺,只比我差了那麼一點點。」蕭世昭大言不慚的說道。
蕭佳儒听了噗嗤一笑,暗自吐槽道︰「老爸呀,您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啊。」
蕭世昭一見女兒是這種神情,惱了,羊怒道︰「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蕭佳儒連忙舉手投降,忍住笑意附和道︰「對對對,您長的比他好看多了。」
佳儒媽也听出點名堂出來了,跟著笑了笑,對女兒柔聲說道︰「你爸就這德行,跟媽好好說說,他現在在哪上班?」
「他比我早一年畢業,分在了紅星軋鋼廠,很得廠里的頭頭看重,現在已經升到了副科級。」蕭佳儒得意的說道,頗有些與有榮焉的意思。
「 ……真有這麼厲害?」佳儒媽吸了口涼氣,驚訝的問道。
「當然。」蕭佳儒笑著點頭。
蕭世昭听了也很心驚,沒想到女兒的朋友已經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了,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能升到這個位置,除了有大機遇外背後還得有人,難怪敢說送自己一場富貴?自己好像還教育人家來著,想到這兒蕭世昭有些不澹定了。
「這個好這個好,難怪那些相親的對象你一個都看不上,什麼時候帶回來給我媽看看?咱們家這個條件也不差,看對眼了就結婚,我和你爸當年也是這個樣子,不要總想著那些情呀愛呀什麼的。」佳儒媽得到了這個肯定的答復,頓時樂得合不攏嘴,她也是吃公家飯的,自然明白副科級意味著什麼,她自己現在都還差著四級呢。
「媽……」蕭佳儒見母親這麼高興,也不好說符景略已經結婚了,免得掃了她的興。
「好好好,我不說了,對了,上次的手表票也是他送給你的吧?」佳儒媽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笑著問道。
「是啊。」蕭佳儒只好打腫臉皮充胖子了,心里卻補充了一句,只花了十塊錢,已經很便宜了,大概景略不好和他媳婦交差吧,要不然真會白送。
「不錯不錯。」佳儒媽更開心了。
蕭世昭本來有很多問題想問女兒,結果被妻子這麼一打岔,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就沒有問的必要了,連忙提起快子笑著說道︰「吃飯吃飯,菜都涼了。」同時心里還涌起了小小的期盼,說不定符景略所說的富貴真能成。
「好。」
……
「郭老師,要不您再給加點吧?兩千塊實在太少了,這些東西我弄來真的很不容易,腿都快跑細了,您這個價格都快讓我虧本了,多少讓我掙兩個辛苦錢吧。」時間很快過去了三天,這天上午九點多,符景略在常階平家和上次那位買家討價還價,他這次要了那副藍瑛的真跡和另外三副彷的。
「嗯……好吧,再加一百,我包里就剩這麼多了。」郭老師想了想,皺著眉頭說道,他也知道符景略在撒謊,不過東西確實是好東西,拿到手了也不吃虧。
「行,就這樣吧,誰叫您是老熟人呢?」符景略見好就收,故意苦著臉說道,心里還是瞞高興的,現在的賺頭已經不小了。
「錢都在這里,你點點。」郭老師直接從公文包里拿出五個信封放在桌上,又從褲兜里掏出一沓錢數出十張大黑十蓋在上面。
這番話操作看得符景略直咋舌,太豪橫了,隨後轉念一想,人家隨便寫本書拿的稿費就是萬兒八千的,工資每月大幾百,這點錢還真不算什麼。
「不用點了,我信得過您。」符景略愣了一會神,趕緊將錢放進脖子上的挎包里。
「好,那東西我拿走了。」
「行。」
「郭老師,我送送您吧。」常階平笑道。
「也好。」
符景略緊緊地捂著挎包,心里有一些不真實的感覺,看著桌上還剩下的三副畫出神,這就是所謂的「搭頭」了,既然入不了郭老師的法眼,往後恐怕也不好出手了。
沒一會兒常階平就回來了,著見符景略愣神的樣子,笑著問道︰「是不是擔心它們賣不出去?」
「那倒也不是,我正琢磨著退回去算多少錢合適。」符景略搖了搖頭,笑著說道,自己沒有必要完全都按著聾老太太的路子走。
「退回去就不必了,我給你出個主意怎麼樣?」常階平笑道。
「好啊,您說。」
「這三幅畫我也挺喜歡的,要不就勻給我吧?」常階平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問道。
「這……常大哥,我真的有辦法退回去,您不用這麼幫我。」符景略有些感動了。
「哈哈,你誤會了,郭老師是大玩家,水準很高,這三幅畫確實很難入他的法眼,但不代表它們一文不值啊,我就不一樣了,好的東西吃不下,只能玩玩這種低端的,主要是收藏,如果將來有人要了,我也會順勢轉讓出去的。」
「嗯……這樣啊,行,您既然想要就留下吧。等等,要不您挑一副最差的給我,我拿去還掉。」符景略稍一思索,明白常階平的意思了,這些東西還是值點錢的,
要是能夠長久的保存下去,將來他肯定也不少賺,就怕他保不住,為了不讓他吃太大的虧,故意留這一手,同時也好在四合院眾人面前「證明」自己吃了大虧,折本了。
「也好。」常階平自無不可,他本來就帶了一點投機的心里,不能完全確定自己能夠賺錢。
常階平很快就把東西挑好了,笑道︰「我沒什麼錢,這兩幅畫就算三百塊好了。」
「行啊。」反正常階平將來有的賺,符景略也沒什麼心里負擔,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好,小沉,回屋拿錢去。」常階平也很高興,對媳婦笑道。
「哦。」沉雋怡強忍著心中的不快走了,她還以為丈夫故意在幫符景略兜底呢。
「常大哥,這一兩年要是能出手的話就盡量出手吧,反正是彷品,留得太久了也不會有太高的價值。」符景略點到為止的提醒道。
「知道,不會留太久的。」常階平不是很明白。
沒多大會兒,沉雋怡就拿了一個信封走出來,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常階平一把拿過來反手遞給了符景略,笑道︰「你點點。」
「不用,我信得過嫂子。」符景略笑著接過隨手往挎包里一揣,對沉雋怡的表現不以為意,人同此心嘛,隨後拿起桌上挑出來的畫作說道︰「常大哥,等過兩天有空了我請您喝酒,現在沒事我就先回了。」
「好,那我送送你吧。」
「不用不用。」
沉雋怡等符景略出門走遠了,對丈夫小聲都囔道︰「三百塊買兩幅人郭老師都不要的東西,放在家里又不能吃不能喝,你也用不著這樣討好景略吧?」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今年的經濟比去年又景氣多了,我估計明年、後年會更好,社會松動了有錢人也有閑心玩這個,到時候我肯定能連本帶利的賺回來,說不定還能翻個跟頭呢。」常階平附在媳婦耳旁笑道。
「真的?」
「那還有假,你男人我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懂了,中午我給你沃兩個雞蛋吧。」沉雋怡瞬間轉憂為喜。
「好啊。」
……
符景略為了把戲演的更像一些,進四合院之前就早早的跳下了自行車步行,又故意從車後架上把畫盒移到扶手上,板著個臉又不時的嘆兩口氣,一副心事重重吃了大虧的樣子,就這樣慢悠悠的走到了大門口,遇到了第一個觀眾——于莉。
符景略平時遇見于莉都會笑著和她打招呼說上兩句,今天就像沒看見她一樣。
于莉見了大為驚訝,主動笑著打起了招呼︰「符科長,你這是怎麼啦?」
「哦,是嫂子啊,沒什麼,你這是上哪去呀?」符景略仿佛才剛發現于莉一樣,咧了咧嘴,強顏笑道。
「去上個茅房,怎麼?這畫不好勻?」
「好勻的很,這幅畫是最好的,我有點舍不得,想自己保存起來。」符景略一听臉色驟變,又很快恢復了過來,笑道。
「是嗎?這就好這就好。」于莉羊裝關切的說道,話語中還有些許同情,她剛才已經捕捉到了符景略的臉色變化,心中暗道︰「我信你個大頭鬼,這下虧不少錢了吧。」
「那什麼,不聊了,我先回家了。」符景略言畢就慌里慌張的往前走。
「好。」于莉更加證實了自己的判斷,同情的搖了搖頭,慌忙朝茅房跑去。
符景略就這樣一路表演著回了家,著實將三大媽、潘采菊、尹小杏一干人等唬住了,連秦京茹也不倒外,她知道姐夫今兒個上午出門是收錢去了,就一直坐在門口興致勃勃的等著,這會兒見了他這副表情,畫也拿回來了一幅,激動的心瞬間涼透了,還一直往下沉,不等姐夫停好自行車,就焦急的問道︰「是不是虧了很多?」話語中還帶著哭腔。
「噓,待會兒再說。」符景略先把畫盒遞給秦京茹,隨後靠牆停好車子,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哦。」
唯一處變不驚的人是禹雅清,她見心上人背著一個沉甸甸的挎包進來,雖然看起來像心事重重的樣子,但眉頭不見起皺,嘴角還隱隱約約有一絲笑意,頓時明白他都是裝的,嫣然一笑,故意大聲的問道︰「這次虧了多少啊?」
「沒虧沒虧,還賺了一點點。」符景略笑了,果然還是枕邊人最通心意啊,跟著大聲回道,隨後用手指了指隔間,示意她過來數錢。
禹雅清點頭會意。
秦京茹這時也明白過來了,瞬間轉憂為喜,樂滋滋的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