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嵐聞言心神俱震,知道自己的底細已經被吳秘書模透了,想起剛才李懷德冰冷決絕的態度,狠狠的咬了咬牙,小聲說道︰「先離開這里再說。」
「得 。」
吳秘書早有準備,騎車帶著劉嵐去了附近他弟弟家,他弟弟還沒結婚,一個人住,正適合秘談。
吳秘書引著劉嵐進了房間,關好門窗讓他弟弟在門外守著,和聲說道︰「嵐姐,隨便坐,這里安全的很。」
「你總不會平白無故的幫我吧?有什麼條件說出來吧。」劉嵐拎了把椅子盡量往房間里面坐了,冷靜的小聲說道。
「當然,你還記得去年上面來人調查李副廠長的事情嗎?」吳秘書見了暗自點頭,在她斜對面坐了,用同樣的聲音問道。
劉嵐默默的點頭,心里瞬間緊張起來,她那次被李懷德收買,做了偽證,導致他逃過一劫。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要追究你的責任,其實上面一直在秘密調查李副廠長,已經將他的罪證掌握的差不多了,過不了多久就會對他采取措施,你和他的事情在軋鋼廠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你說到時候會不會有看你不順眼的人把你們倆的事情捅出去?是什麼後果你恐怕比我要更清楚吧,開除工作都是輕的。」吳秘書板著臉忽悠道。
「這……」劉嵐听了臉色煞白,要真是這樣全家都得去喝西北風。
「你眼下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化被動為主動,我想你們第一次你應該是不願意的吧?」吳秘書盯著劉嵐的眼楮沉聲問道。
劉嵐默然點頭,弱弱的補充道︰「其實後面我也不願意,都是他逼迫的。」
「理解,你只要寫信舉報李副廠長,我就幫你把債還了,往後你的工作也不會受影響。」吳秘書深知趁熱打鐵的道理。
「我……」劉嵐終究是要臉的,這個勇氣可不怎麼好下。
「你放心,你的信會直接交給上面的女同志,我們都是看不到的。」吳秘書自然明白她的顧慮,好言勸道。
「這次真能扳倒李副廠長嗎?上次好像就有人給他通風報信,我怕他沒事後回過頭來對付我。」劉嵐還是顧慮重重。
「你放心好了,這次直接繞開了他的親戚,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其實那個人也不是他的真正親戚,是他老婆的,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會插手。」吳秘書笑著忽悠道,心想已經有過一次教訓了,楊廠長傻到家了才會把舉報信直接往上送。
「咱們倆非親非故的,你為什麼要幫我?其實你完全可以站在一邊看好戲啊。」劉嵐疑惑的問道,她終究不是三歲的小孩子,這會兒的腦袋瓜夠好使。
「問的好,我在給誰辦事你也知道,前不久楊廠長陷入了困境,李副廠長在背後給他下絆子,想一舉扳倒他,楊廠長這次想報復回來。」吳秘書知道劉嵐的心思很復雜,扯其它的什麼大道理都沒用。
「明白了。」劉嵐立馬就信了,這些軋鋼廠的頭頭也是吃五谷雜糧的,和咱老百姓的想法一樣。
「事情就是這個事情,當然,你想寫也罷,不想寫也罷,反正李副廠長這次肯定是進去了,也就是多幾年少幾年的事情,楊廠長也許覺得無所謂,可能沒我這個積極性。」上趕著的不是買賣,吳秘書深諳這個道理,故意往後退了一步。
「你說話算話?」劉嵐現在已經被逼到懸崖邊上了,心想那四百塊自己怎麼樣都還不起,李懷德又要倒了,往後再也護不住自己了,還不如搏一搏。
「當然,這些錢對楊廠長來說壓根兒不算事,軋鋼廠後廚一個幫工的事情我自己就能弄好。」吳秘書立馬點頭。
「明白了,我回去考慮一下。」
「速度要快,時間可不等人啊,要是上面做出了決定你這信就沒什麼用了,到時候我的承諾也將作廢。」吳秘書言語中又催促了一下。
「知道,那我怎麼交給你?」
「明天上午開例會的時候我有空,會去食堂轉一圈。」
「曉得,那我先走了。」
「好。」
……
劉嵐輾轉反側到深夜,還是決定寫舉報信,除了自保外,還帶有三分賭氣的成份,叫你李懷德看不起我,狼心狗肺,過河拆橋,這次就讓你好看,第二天一早上班後惴惴不安的交給了吳秘書,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福還是禍。
楊廠長開完例會回到辦公室從吳秘書手中得到這封信,突然有一種如獲至寶的感覺,抑制住內心的狂喜,思考了一小會兒,就讓吳秘書先出去安排車,接著給段大老板掛了一個電話,隨後大踏步微笑著走出了辦公室,暗道︰老李呀,想不到你也有今天,這次看你到底有什麼把戲唱?
符景略吃過中午飯後正準備小睡一會兒去值班,傻柱笑著跑過來通報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李懷德被穿制服的人帶走了。」
「這怎麼可能?你听誰說的?」符景略羊裝驚訝的問道,猜測吳秘書的計劃可能真的奏效了。
「嘿嘿,我親眼看見的,現在食堂主任就跟死了親爹一樣。」傻柱憨笑道。
「是嗎?有沒有听說是因為什麼事情?」符景略瞬間感覺五髒六腑都舒坦了,李懷德這個潛在的禍害終于撲了,往後可以踏踏實實的睡好覺了。
「沒有,讓人奇怪的是劉嵐知道李懷德被抓走後非但不害怕,還很高興,難道她不怕李懷德把她咬出來嗎?」
「呵呵,你這就想錯了,李懷德不會傻到這個地步,咬劉嵐出來他就罪加一等了。」符景略笑著敷衍道。
「也對哦。」
「劉嵐有沒有說她挪用的那筆錢怎麼辦?」
「她說已經有眉目了,過兩天就還給我。」
「行,恭喜你了,這也算有驚無險安全過關了。」
「嘿嘿,那沒事哥們先回家吃飯了。」
「好。」
符景略睡好午覺後突然想起來李懷德曾經送過自己一張自行車票,就算他傻傻的將這件事抖露出來也不算什麼,但是為了取得楊廠長的完全信任,還是和他坦白的好,免得他將來知道了心里有刺。
拿定主意後符景略就迅速騎著自行車來到了軋鋼廠,還未走到楊廠長的辦公室門口就被吳秘書撞見了,「來的正好,楊廠長正吩咐我去找你呢。」
符景略看著吳秘書滿臉笑容的樣子,立馬豎起了大拇哥,笑著小聲贊道︰「吳哥,您是這個。」
「過獎過獎,機會其實都是你創造的,我只不過在上面多勾畫了幾筆。」吳秘書笑著拱了拱手,謙虛的說道。
「哪里哪里?我也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哈哈,咱們也別互相謙虛了,楊廠長的正事要緊,跟我走吧。」
「好。」
……
符景略跟著吳秘書進了辦公室看見楊廠長正端坐在辦公桌前寫東西,喜怒不形于色,暗自點頭,這些個大頭頭果然沒一個簡單的。
「廠長,符景略來了。」吳秘書笑著小聲說道。
「噢,這麼快呀。」楊廠長抬頭看了符景略一眼,笑著點點頭,伸手指了指靠牆的大沙發,「你先坐會兒,我馬上就好。」
「謝謝廠長,您先忙。」符景略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這可比上次客氣多了。
「小吳,給他泡杯好茶來。」
「好的。」
吳秘書倒好茶伸手示意了一下,就悄悄的關門出去了。
沒過多久,楊廠長收好鋼筆在符景略斜對面坐好,盯著他看了兩眼,含笑說道︰「我這次找你來是想對你說聲感謝的,吳秘書把事情都和我說了,你很會把握時機啊。」
「嘿嘿,哪里哪里?我就是順水推舟而已,工作都是他做的。」符景略憨笑撓了撓頭。
「嗯,潛處長說你這小半年的工作非常出色,向我提議給你加加擔子,你的意思呢?」楊廠長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話鋒一轉,和聲說道。
「謝謝廠長,我服從組織安排。」符景略自然明白加擔子的意思,這是楊廠長在投桃報李,忍住笑意微微低頭應了,只是納悶楊廠長為什麼會提潛智勇,自己好像和他不怎麼對付啊。
「往後就是自己同志了,我希望你們能和衷共濟。」楊廠長看出了符景略的不解,意味深長的說道。
「明白了。」符景略會意點頭,楊廠長這是在做和事老,化解自己和潛智勇的矛盾,仔細想想,這個矛盾好像是爭代理技術科長引起的,自己還佔優勢,沒有必要再耿耿于懷了。
「行,沒什麼事了,那你忙去吧。」
「這個……廠長,我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想向您檢討。」符景略撓了撓,裝成不好意思的樣子說道。
「是嗎?那你說說看。」楊廠長饒有興趣的看著符景略,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大半年前李副廠長曾經送給我一張自行車票,推了半天也沒推回去,後來我就用掉了,我知道這個錯誤有些嚴重……」符景略話還沒說完就被楊廠長打斷了。
「算了,用了就用了吧,這只是正常的人情往來而已,不算什麼?」楊廠長笑著擺手,對符景略更加滿意了,連這樣隱秘的事情都沒瞞著自己,同時暗自驚嘆李懷德的狼子野心,這麼就開始拉攏人心了,幸好早早的將他拔掉了。
「誒,謝謝您的寬宏大量,那我值班去了。」符景略連忙低頭致謝。
「好,去吧去吧。」
……
與些同時,潛智勇坐在辦公室里和外甥秘談,「怎麼樣?你還敢小瞧符景略嗎?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倒了李懷德。」
「我承認他確實是有兩下子,但李懷德本身也有弱點才是關鍵,而且還有你們幫著添油加醋,才有了這個結果。」想要郭茂林心服口服是不可能的。
「你還嘴硬,會抓住別人的弱點因勢利導才叫聰明,要是他將來給咱們來一下,那才叫好玩呢,咱們要干大事,沒必要惡了他。」潛智勇無奈搖頭。
「懂了,舅舅,我晚上就請他去東來順涮羊肉。」
「這就好。」
「對了,這次李懷德倒了,您能上去嗎?」郭茂林笑著小聲問道。
「就你機靈,現在李懷德的錯誤還沒有完全暴露出來,事情很有可能會反復,咱們得給他加一把火,這樣他媳婦的表姨父就會明哲保身,不會插手了。」潛智勇伸手指了指外甥,高興的說道。
「明白,我這就找人去工人們中間放風聲。」
「很好,往後你要學會低調,要與人為善,不要壞了我的名聲,結果沒有出來之前什麼可能都有發生,就算將來我真的上去了,你也要保持這種作風,不要仗我的勢。」潛智勇語重心長的教導道。
「懂了。」郭茂林肅然點頭。
「那你去吧,注意隱在幕後。」
「知道。」
……
同樣的,聶副廠長也在召集閔世光商議如何應對李懷德倒下後軋鋼廠面臨的新局面。
「很明顯,李懷德手下的那幫酒囊飯袋肯定會被楊廠長連根拔起,往後他就真正的一家獨大了,再也沒什麼人能和他掰手腕了。」閔世光悶悶的吸了一口煙,沉聲說道,暗罵自己的眼光淺,抱錯了大腿,也不知道自己這個代理保衛處長能不能轉正?
「是啊,他重新得到了上面的信任,咱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了,不過往後你的工作可不能放松啊,咱們在保衛處至少要爭的一席之地。」聶副廠長緩緩的點頭,暗自感嘆這會兒自己的夾袋里沒人,要不然是個極好的機會。
「知道。」閔世光肅然點頭。
「事情都調查清楚了嗎?李懷德到底是怎麼栽的?」聶副廠長饒有興趣的問道。
「查到了個大概,是符景略的手筆,他故意……」四合院里藏不住秘密,閔世光將自己調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聶副廠長,這里面少不了許大茂和劉海中的功勞。
「人才啊,厲害厲害,小棋子下出了棋手的花來,看來咱們往後還得和他加強聯系啊。」聶副廠長笑著贊道。
「不過他現在是楊廠長的心月復,李懷德好像對他也不錯,結果卻遭他反戈一擊,要是將來他對咱們也這麼來一下……」閔世光心中的疑慮很大。
「哈哈,你錯了,符景略可不是楊廠長的心月復,他是另一個系統,只會忠于自己的理念,時間久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李懷德也是咎由自取,想趁著上次調人的機會把他踢走,結果就被倒打了一耙。只要咱們不犯錯走正道,他就是咱們的強援,要不是有他幫忙,楊廠長這會兒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坐冷板凳呢。」聶副廠長笑道。
「明白了,以後我會試著和他來往的。」
「嗯,那你先忙去吧,楊廠長那兒也不要怠慢了。」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