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城。
此刻桂城運河之上,波濤洶涌,電閃雷鳴,本是白天下午,卻暗如黑夜。
此刻一艘巨大運船之上,船夫水手們正在竭力保持運船平衡,可是這是在運河之上,人力終究是渺小,不敵大自然之力,運船在波濤之中浮浮沉沉。
王大民此刻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看著此時狂風暴雨,一臉擔憂。
不錯,這艘運船正是謝來運的貨船,他們這時候正從東南回到桂城,卻沒想到在桂城運河上遇到這等大風暴。
早知如此,就不應該提前出發,可是東家听說秦先生到了道府,這才提前回來。
也不知道東家結識秦先生,到底是福是禍,而謝來運正坐在船艙內,也是一臉擔憂。
他本是想在冬日水淺之前,把最後一大批貨物月兌手,所以他特意加快了速度,趕往東南,而事實也證明他的商業嗅覺是對的,這一次可謂掙得盆滿缽滿,滿載而歸。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誰能想到他們提前回來,竟然會遇到此等大風暴?
只願今晚無事,可是看著眼前巨大風浪,謝來運心里還是隱隱不安。
而在桂城運河驚濤駭浪之下,正有一群人身蝦頭蟹頭之妖,在水中游戈。
它們身上沒有妖氣,反而帶著桂河龍神敖桂的神聖氣息,因為它們正是桂河龍神麾下蝦兵蟹將。
「大人,今日水勢高漲,風浪巨大,人族有不少運船都在風眼內,我們該怎麼辦?」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和往常一樣,只要人族死亡不超過百數,水神就不會怪罪我們。
你們都看著一點,千萬記住,別讓死的人數超過百數界限。」
「是,大人。」
蟹將軍這時候搖搖頭,當即也就不在多管,像是平常至極。
因為這種事每年都會發生,就連敖桂自己也是如此心態,只要不是死太多人,不損害自己神位,他都不會太在意。
因為敖桂是天地神位,自有天道評判,不像是王朝氣運封禪神位,要受王朝驅使。
雖說天地神位也有可能被其他修神者爭奪,但這種事發生概率其實少之又少。
而王朝氣運封禪神位,雖說無人爭奪,由王朝決定,但畢竟受王朝驅使,一旦王朝更迭,神位也自然就不再。
就在此時,一個蝦兵突然一臉疑惑,看著在風浪中顛簸的一個人,臉色奇怪。
「大人,那人好像有些臉熟。」
此時還閉著眼在風浪中紋絲不動的蟹將聞言抬眼,而後往蝦兵所指方向一看,嗯?
運船之上,王大民還在指揮水手們穩定住運船,可就在這時,他卻發現謝來運竟然出了船艙。
「東家,你怎麼出來了?風浪太大,你還是進去吧,不然照顧你,我還得分心。」
「你們在為我謝家做事,我怎能躲在里面?大民,雖說我已經脾肉一圈,可是當年我也是一把好手,我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商人。」
說著,謝來運就一把拉住旁邊的帆繩,跟旁邊的水手一起努力調整船向。
不過風浪太大,只是片刻功夫,謝來運就成了落湯雞,王大民一開始還有精力照顧他,可是風浪實在太大,他也無法一直看著他。
就在這時,一個大風浪砸來,謝來運一個沒站穩,竟然順勢被波浪沖下了船。
「東家!」
王大民立刻趴在船邊,看到謝來運已經沒了蹤影,想也不想就直接跳入波濤之中。
他現在恨不得自己代替謝來運,剛才自己就應該把東家拉回船艙,自己真是蠢。
王大民就是一區區六品武師,他在這電閃雷鳴波濤之中,已經盡力在水里模索,卻怎麼也沒找到謝來運。
隨著時間推移,他心里越發沒底,已經快四分之一炷香時間,再找不到東家,怕是凶多吉少。
就在王大民快要絕望的時候,他突然看到謝來運從不遠處乘風踏浪而來。
不對,下面好像有一個什麼東西托著東家?
王大民這時候定楮一看,等看清楚下面是什麼東西之後,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就從腰間抽刀,卻忘了自己正在水里。
咕嚕。
王大民嗆了一口水,他卻根本顧不得這些,滿臉緊張。
妖物!
只見蝦頭人身的妖物在水下面托著謝來運,而謝來運好像也沒回過神,但看起來無事。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王大民還沒想明白,突然感覺下面有什麼東西頂他,往下一看,卻是一個大鉗子。
又是一只蝦妖!
他本來想出手,卻發現對方也只是想把自己頂出水面,瞬間明白對方是好意。
謝來運這時候好像終于回過神來,對著王大民開口說道︰「大民,別動手,自己人。」
原來就在謝來運落水的一瞬間,就被蝦兵蟹將認了出來,畢竟之前秦守在桂河掃蕩之時,見過秦守的蝦兵蟹將可不少。
那時候經常和秦守來往的謝來運,自然也被他們看在眼里,認出他也不算意外。
王大民听到謝來運這話才稍稍放心,但是看著身下托著自己的蝦兵,心里還是有些別扭。
這不是妖麼?
此時風浪依舊,可是謝來運的商船此刻雖隨著風浪而動,但卻平穩至極,讓上面的船夫面面相覷。
王大民在水下看的很清楚,這是因為船下密密麻麻的蝦兵蟹將,它們在極力控制船平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風平浪靜,運河之上還有不少殘破的木板,想來是有不少往來船只遭受意外。
這時候有個明顯大了一號的蟹將御水而來,還學人族作揖行禮,不過看著有些古怪。
「末將桂河水神麾下三隊長,這次出手有些遲了,您勿怪。」
謝來運哪里敢受禮,可是因為在水里,他也只能擺擺手。
「謝某就是一小小客商,今日有勞神將了。」
「這是我等本分,畢竟桂河是水神看護,謝東家無需在意,」說到這,蟹將一頓,而後才說道︰「我等只是希望謝東家見到秦先生的時候,代我等問好。」
听到這,謝來運所有的疑惑解開,原來自己如此好運,是沾了秦先生的光。
謝來運剛才懵逼,只是沒想到不聲不響如秦先生,交友竟然如此廣泛,連水神都是秦先生的朋友。
自己何其幸運與秦先生結識。
此後謝來運順風順水回到桂城,至于救他的蟹將三隊長,則成了水神行宮貼身護衛。
只能說機遇來臨之時,都是留給聰明人的。
敖桂自然欣喜,這一份善緣,說不得某個時候就能發揮大作用。
畢竟,那可是秦先生啊。
……
西南道,道府。
秦守宅院。
因為給了韋一笑三天時間整理信息,道府周圍又被秦守掃蕩一空,所以這兩天他也沒什麼事,只能木亭喝酒,看看謝來運送過來的話本,打發時間。
覃劍勇這幾天也越發勤快,除了廚房事宜,他竟然開始修剪院子的花草等諸多雜事。
此時兩顆棗樹上的棗子已經掉的差不多,偶爾有幾顆還堅強掛在枝丫上面。
覃劍勇也把棗樹下面清理的干干淨淨,可是就算如此,覃劍勇依舊覺得有些不保險,主要是季晨景那廝太會拍馬屁了。
論拍馬屁的功力,自己拍馬不及,而且對方還很有策略,完全看中先生的喜好下菜碟,讓他危機感十足。
想到這,他不由抬頭看了一下天色,此刻東方破曉,這家伙應該又快來了吧?
自己現在唯一的優勢,應該就是和先生住在一起,所以自己絕不能放松,時刻警惕,不然絕對會被那小子鑽空子。
你說這兵部 將長一副儒雅書生的臉算怎麼回事?當然先生不一樣,那叫風流倜儻,人間謫仙。
他剛想到這,前院敲門聲響起,覃劍勇不由臉色一垮,還不得不快速走過去開門。
畢竟先生怎麼可能要一個手腳不麻利的跟班?
覃劍勇打開門一看,果然是季晨景,而後他敷衍點點頭,轉身回屋。
季晨景也有些奇怪,他也不知道為何覃劍勇對他的態度很是不好,但他也想不到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他。
秦守這時看到季晨景,態度還不錯,畢竟這兩天季晨景參軍多年,南征北戰,經歷豐富至極。
因為看到秦守對奇聞怪事感興趣,他把自己多年遇到的怪事都講了一遍,讓秦守又多了不少想法。
「先生,你既然對詭異怪事這麼感興趣,有空就去東南看看,那里水域廣闊,各種詭物層出不窮。
再加上歷史原因,東南更是有很多邪異之事,您最近看的話本野史,多是書生听聞東南民俗傳說加工而成,相信到時候你去東南,絕對不會失望。」
覃劍勇听到這,沒想到這季晨景這廝竟然還想把先生拐到東南,他不由豎起耳朵,生怕秦守答應。
好在先生只是對那些奇聞異事感興趣,並沒有去東南的,覃劍勇這才稍稍放心。
不過覃劍勇已經不敢再讓季晨景多待在這里,以免夜長夢多。
「季校尉,你離開京都多日,也奉命見到了先生,是不是該回京了?」
季晨景卻搖搖頭。
「回不去了,也不知道妖國哪來的膽子,竟然敢大肆小股人馬襲擊我大乾邊境。
因為各邊關將領自身自責在身,不可輕離崗位,所以朝堂想到我空閑,就把這差事交給我。
然後我這兩天在等朝堂準備好軍備,現在已經來了消息,我就要出發邊境剿妖了,其實今日我來看先生,就是來向先生告辭的。」
一開始听到季晨景不回去,覃劍勇還有些慌,等到他听到他還是要離開道府,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時他也不再在心里月復誹季晨景,而是真誠祝他一路順風,畢竟季晨景是去剿妖。
不管如何,這都是為國做事,他個人情緒不宜放在這種事上,這時候秦守听到這,自然也是祝福。
這幾天季晨景可是沒少給他講述詭異妖邪常識,讓他對妖詭又多了一些理解。
季晨景這時候有些扭扭捏捏,最後想到自己馬上就離開,也不再顧忌,直接開口。
「先生,上面有些大人希望你去一趟京都,最近這些年朝堂有些聲音,說我大乾需要休養生息,與妖魔和解。
這一次先生只手滅青丘狐族,保我大乾東興關二十萬百姓,大人非常期待與你見面。
當然,先生是否去京都,都由先生自己決定,反正大人們說先生到京都,掃榻相迎,期待與先生相見。」
接下來季晨景不再多說什麼,又講了一些他的經歷,覃劍勇這時候竟然端上了洗好的紅棗,讓季晨景有些詫異,態度怎麼這麼好了?
但季晨景沒有再呆多久,就告辭離開,畢竟兵部催得緊,他還有任務在身,只是遺憾沒有在先生身邊待久一些時間。
季晨景告辭離開,覃劍勇看到秦守目送對方離開,覃不禁感嘆,先生好像比之以前多了一些人情味。
想到這覃劍勇不知為何月兌口而出,「先生,阿大在邕城過得還不錯,先生要不要找個時間回去看看?」
「哦?是嗎?」
秦守聞言,嘴角上翹不自禁微笑。
「過得好就行,我就不回去了。」
覃劍勇這時候卻呆了,先生好像真的和以前不同,真的多了一些人情味。
秦守看到覃劍勇突然呆愣,沒有了反應,不由開口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覃劍勇並沒有隱瞞,直接說出他的感受,秦守听完之後,不禁陷入沉思。
人情味?
他想了想最近所作所為,自己比之在邕城之前,的確多了一些因果糾纏。
更準確說,自己在那夜秋雨頓悟之後,的確好像變了一個人,而不像是一個過客。
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沒有覃劍勇點明,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現在他不由開始探視自己的內心。
求道長生,這是自己唯一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他也沒有什麼蒙蔽心塵的情況發生。
那自己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真的是進了紅塵滾滾,不知不覺因果糾纏,讓自己的修行之路出了些許問題?
隨著秦守整個人開始自我問心,覃劍勇感覺周圍氣息越來越壓抑,整個人心跳加快,看著秦守滿是驚恐。
整個小院鴉雀無聲,安靜地讓人有些恐懼,覃劍勇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壓抑之下,他不由自主退出小院,這才恢復了正常。
他這時不由責怪自己,為何要突然說這些,他看著秦守小院呆立不動的秦守,眼神之中充滿擔心。
好在這異常的氣息不顯,覆蓋範圍只有這個小院,只有進到院子里面才能感知到異常,不然恐怕早有道府修行者到此查探情況。
秦守一動不動,心里卻有些煩悶,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後靈光一閃,玄而又玄的感知再次讓他回到那夜秋雨之時的狀態。
他不禁閉上眼,天地好像和他融為一體,他腦海之中,不自主開始回憶著這半年多的經歷。
不知不覺,他整個人的神識飄飄忽忽,像是徹底融入天地,他竟然再一次進入悟道之中。
門外覃劍勇還在擔心,突然院子里的花草,竟然再度開花,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突然一股氣息纏繞上來。
他只感覺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覺降臨心間,而後心中突然有股感悟,自然而然閉上眼盤坐在門前。
秦守感覺自己越飄越高,整個世界都好像在向他敞開懷抱,像是要把一切都給他,讓他看的清清楚楚。
求道長生!
他眼前的世界竟然再一次發生變化,如果之前他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再秋雨頓悟之後,便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世界截然不同。
而現在,此刻的世界又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他不是有了人情味,而是只有入紅塵去,方能出紅塵來。
他其實一直未變。
我只有一股心中靈光,除此之外無他物。
他終于明白自己求道長生路到底欠缺了什麼,他有了護道之法,卻無相應道果。
就是空有實力,卻沒有大自在逍遙長生,只因為他沒有真真正正融入過這個世界。
我來過,經歷過,你都沒有在這片天地沉淪,又怎麼能從天地獲取道果?
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向這最後一步,這一步卻可能要讓他窮極一生去獲取。
所以自己不是有了人情味,而是實力到了,不知不覺開始于天地重合。
唯有重合,方能突破桎梏,破而後立,才能所謂掙月兌一切束縛,得道長生,逍遙大自在!
這時,秦守 然睜眼,沒有什麼精光四射,氣沖牛斗,可這天地方圓千里,玄妙氣息一閃而過。
他變得更加平平無奇,少了崢嶸,多了平和。
今日方知我是我,求道長生本是我!
自己又向長生路,往前踏進一大步。
既然要入紅塵,那我便入紅塵,我之所向,便是長生大道!
此時像是天地有感,整個道府無論什麼植物全部開花,芬芳四溢,讓整個道府瞬間騷亂,這是怎麼回事?
秦守卻不在意,看著院子里棗樹再次開花,而後嘴角上翹,再把門外盤坐修煉的覃劍勇移動進宅院。
這廝當真好運氣。
……
道府,六扇門分舵。
此時韋一笑可謂忙的飛起,畢竟這已經是答應秦守的第三天,好在他資料這時候也整理的差不多,他也稍微松了一口氣。
不過不整理不知道,一整理嚇一跳,他也沒想到下九流命格之人竟然如此之多,但大多數人其實也能正常生活。
只能說,不是太過強硬的下九流命格血脈,都可以和普通百姓一樣,所以也無人在意這種現象。
等到收集完的西南道府資料整理好之後要交給秦守,韋一笑自然也是更加用心。
他貼心地把這兩類下九流命格血脈分為隱形和顯性。
顯性者,多是從事下九流職業,如屠夫剃頭匠劊子手等等,隱性命格者者,生活無憂無慮,和普通百姓無異。
就在這時,整個分舵突然多了一股芬芳,而後嘈雜聲響起,韋一笑听到這里,不禁皺起眉頭,這分舵的紀律性,看來還得再嚴抓一把。
他心中有些不滿,而後走出房門,可是看到院子里花香四溢,他自己也不禁一愣。
怪不得他們喧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道府外,官道。
季晨景此時已經帶著幾個心月復走出城門,他這時看向城門刻字,而後便頭也不回堅決離開。
等他下次回來的時候,一定要把作亂的妖邪斬盡,用它們的頭顱當做禮物送給先生。
他帶著心月復一路向前,可就在他在馳騁之時突然勒住馬,看向周圍植物,一臉詫異。
西南道雖是有綠城之稱,可是此刻花香四溢,芬芳連綿不絕又是何等情況?
此刻可是深秋!
他手下心月復看到這情況也是一臉莫名其妙,季晨景這時候卻忍不住大笑一聲。
好兆頭!
看來這次要不能殺得妖邪妖頭滾滾,不然又如何對這起這綿延千里之芬芳四溢?
想到這,他夾腿一動,而後像是已然馳騁沙場,殺敵無數。
這花香為我送行,快哉!
西南道,道府。
此刻道府城門外,有幾人風塵僕僕成行入城,這不是謝來運等人又能是誰?
在運船安全抵達桂城之後,他就迫不及待把剩余工作交接給自家掌櫃,而後就帶著王大民等護衛,馬不停蹄趕往道府。
此次要不是先生,恐怕運河之上,自己已然凶多吉少。
謝來運這也是第一次在道府鬧市騎行,雖說速度不快,王大民還是在身後不斷抱拳行禮道歉。
不小心讓旁邊攤販有損失的他還會給銀子賠禮道歉,這才讓鬧市無人說話。
不過王大民這時候也理解謝來運的心情,畢竟是死里逃生,東家又怎麼可能不激動?
一直等他們到了城東巷子口,謝來運才稍稍平復心情。他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向王大民確認幾遍以後,才下馬慢慢走向秦守宅院。
他先是小聲敲了敲門,而後大門洞開,接著他就看到秦守坐在木亭,喝著小酒,好不瀟灑。
謝來運看到這,不知為何已然紅了眼眶。
「先生!」
謝來運這時候竟然直接跪在秦守面前,好在秦守反應迅速,心念一動,謝來運就怎麼跪也跪不下去。
秦守看到謝來運情緒激動,不由疑惑看了一眼王大民,眼神似在疑問,這是什麼情況?
王大民當即開口,「先生,這一次東家是因為你,這才撿回一條命啊。」
「我?」
秦守不但沒有得到解釋,反而越發疑惑,他讓謝來運在身邊坐下,等待謝來運平復心情。
可是謝來運短時間內還是太過激動,已然開不了口,好在他身邊還有王大民。
等到听完王大民講述事情經過之後,秦守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忍不住拍了拍謝來運的肩膀。
這不是自己救了他,而是謝來運自己救了自己,若不是他赤誠之之心,焉能入自己的眼?
王大民看到這,忍不住張大了嘴巴。在他印象里,秦守雖然看似沒有架子,但其實一直離他們很遠。
他就像天上謫仙下凡,和他們這些普通人,總有種距離感。
可是現在,他看著秦守拍謝來運的肩膀,就感覺自己現在是在做夢。
秦先生何曾這樣親近過別人?
這時候謝來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守寬慰舉動,也終于平復了心情。
「先生,今日來運想和你小酌一番,不知先生可有雅興吧?」
秦守當即點頭。
「當然,謝東家生死之間有大福,我今日也解開了一些疑惑,算是喜事,小酌一番也是我心之所願。」
謝來運听到這,立刻吩咐王大民回家,讓家中廚娘過來,但是卻被秦守攔住。
「等會兒,我這里可有一位手藝不錯的大廚,就不用勞煩你家廚娘過來了。」
謝來運兩人順著秦守的眼神看去,他們這才看到院子里竟然還有一位盤坐閉眼的人。
這不是覃劍勇還能是誰?
秦守這時候大致介紹了一下覃劍勇的來歷,謝來運一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麼,接著這才感覺有些不對勁。
先生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樣,就像是多了一些人情味?
他轉頭和王大民相視一眼,得到肯定,看來他們兩個都有這個感覺。
就在這時,覃劍勇身上氣息翻騰,秦守心念一動,氣息沒出這個宅院,而後王大民臉色不由一白。
內氣成罡,罡氣護體。
先天宗師!
氣血之力外溢,都可斬殺幽魂,讓它們徹底消失。
覃劍勇這時候也睜開眼,可謂一臉驚喜,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是剛才心中一個激靈,而後心至福臨,坐下運轉周天,就隨隨便便突破了先天宗師境界。
他此時看向秦守的眼神,激動之中,又是崇拜不已。
他本來不過區區武師,誰能想到不到半月時間,接連突破九品大武師境界,現在更是成了想都不敢想的先天宗師。
他現在深深慶幸自己留在了秦先生身旁,試問天下又有誰有此等本事,可以讓普通武師接連突破成為先天宗師?
王大民這時候看向覃劍勇的眼神,不自覺就帶上了敬畏。
這可是先天宗師啊!
他是武者,所以更明白先天宗師的分量。
恐怕在道府之中,此時敢言一定能勝過覃劍勇的先天宗師不足五指之數。
可就在大家詫異之時,秦守微笑著開口說道︰
「覃捕頭,這是謝東家,今日還得勞煩捕頭做些好菜,有朋而來重聚,必須小酌一杯。」
「是,先生。」
接著就在王大民目瞪眼呆中,覃劍勇麻利地進入廚房,開始準備做菜。
王大民不由看向秦守一臉無奈,這可是先天宗師啊,現在卻成了秦先生的廚子?
這世界是我瘋了,還是覃劍勇瘋了?
謝來運這時候對此事卻沒有絲毫奇怪,畢竟以先生身份,不管什麼事都不是正常至極嗎?
沒過一會兒,覃劍勇就麻利端出幾道菜,秦守這才讓他坐下,正式介紹謝來運。
「謝東家,我的好友,這宅子就是謝東家送給我的。」
覃劍勇听到這,立刻一臉正色,抱拳行禮。
雖說對方沒有什麼修為在身,區區一商人,可是卻是秦先生好友,這身份就比得上任何人。
看到覃劍勇以宗師身份,如此鄭重行禮,王大民也忍不住心中感慨。
東家識人,我遠遠不如。
誰又能想到東家能得到一位先天宗師如此禮遇?
于是接下來氣氛越加祥和,謝來運這時候也說起了此次的遭遇,東南的確與西南不同,那里宗祠文化越發濃重。
這時謝來運又講到今天的怪事,「先生,今日走來,千里花開,連綿不絕,就猶如先生這院中棗樹開花,也不知道這祥瑞之兆是為何為?」
覃劍勇這時候不敢開口說話,卻不由自主看向秦守,他有一絲感覺,這千里鮮花盛開,就是因為先生。
就在這時,敲門聲再度響起,秦守不自禁笑容滿面,三日已到,這韋一笑倒是準時
京都。
司天監。
自從之前乾皇鐘響之後,司天監監首莫問就沒有在人前出現過,深居簡出,拒絕一切人拜訪。
可就在剛才,莫問睜眼看向西南方向,驚詫之中,帶著一絲驚喜。
這怎麼可能?
莫問眼中的世界,其實和普通人的世界不一樣,他的世界是線線框框,勾連在一起。
他這時看著西南,有些不可置信,又生怕是自己看錯了,不自覺有些懷疑自己。
他這時候鄭重拿出了許久不用星盤,隨著手訣打出,星盤星光隱現,而後金光乍現迷眼,之後他才抬起頭,再次看向西南方向。
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和之前所見一模一樣,那里紫氣西來三千里。
這景象人間也曾出現過,只不過為數不多,在人族記載中,不可知名年代,傳說文聖出世,紫氣漫天,周天星斗墜世。
雖說沒有周天星斗再現,但如今紫氣西來這等盛況,已然算得上幾千年未曾見過。
沒想到此時竟然再一次出現。
難道今日有聖人出世,亦或者聖人出世前的征兆?
莫問沒有太過深入思考,他現在只想去稟告乾皇,大乾如履薄冰幾千年,終于再次看到了一絲人族希望。
他來不及穿鞋,赤足狂奔,直向乾坤殿。
「陛下,你我三十年前的困苦,今日終于等來了希望。
只是只是不知是誰,也不知對方是否出世,是否只是征兆?但一切都像是預兆。」
此時西南,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那里氣運並不是大乾最盛之地,為何前有秦守滅青丘狐族,今有紫氣西來三千里?
難道西南乃是潛龍之局,只等一飛沖天?
沒有人能夠回答莫問,因為大乾國已經沒有人比莫問更懂風水星象大勢。
莫問忍不住心中激動,只想告知出關的乾皇︰
聖上,西南祥瑞!
妖國。
此刻妖族並沒有什麼太大動靜,青丘狐族滅族也不過前幾日波瀾,此時已經看不到多少妖提起。
畢竟大族命令低等妖族頻頻派出小股妖族騷擾大乾邊境,還听說效果不錯。
這讓那些之前還有意見的低等妖族已經沒有了任何怨言,畢竟上等妖族不是沒有表示。
至于上等妖族更是主動平息輿論,畢竟這等敏感時間點,他們唯有蟄伏,繼續等待時機。
就在此時,久不出世過問妖國各族內務的妖皇宮突然產生一絲搖晃,而後沒有任何動靜。
妖皇宮妖國第一祭祀直接抬頭看向大乾西南,面色之間似有驚恐。
紫氣漫天,聖賢出世?
難道人族此時又要迎來聖賢?
他心中不禁彷徨,這是隱藏于血脈中的恐懼,怎麼也控制不住。
在遠古時期,哪有小小人族的生存空間,他們只是被妖魔等圈養的食物。
可是不知何時起,人族崛起,尤其遠古文聖武神接連出世之後,人族直到現在,雖然依舊處于弱勢地位,但也已經和其他種族成了分庭抗拒之勢。
妖皇宮在萬年前避世不出,第一祭祀也不敢稍有動作,畢竟現在情況不明。
此時大乾西南只有紫氣異象,還沒有周天星斗墜落異象,是不是人族聖賢出世還需要觀察。
他想到之前各族稟報西南青丘狐族滅族之事,心里隱約有種感覺,可能自己還是小看了這件事的影響。
甚至這可能就是大乾的陰謀,若是妖族忍不住火氣,恐怕就已經中了圈套。
若是當時自己回應了大族請求,出兵征伐大乾,恐怕這紫氣彌漫之西南,妖族實力怕是十不存七。
這人族果然陰險狡詐,不過,雖然妖族不能大肆出擊,但也應該派一些妖去探明西南情況。
大乾西南,情況到底如何,妖族需要知道具體消息,只有知己知彼,方能做出最佳選擇。
這還是幾萬年爭斗中,從人族學來的知識,現在人族崛起的速度太快了!
可是妖祖預言在前,他們不敢違背,也讓人族有了幾千年的休養生息。
這幾千年兩族之間沒有真正的大戰,這到底是好是壞,第一祭祀也有了一些迷惘。
第一祭祀想到這,也只能嘆了一口氣,現在他只能等,希望妖族派出去的妖民,能帶回來一些消息。
妖皇宮遠不到出世的時候,只希望天道庇佑我妖族
西南道,道府。
秦守此時根本不知道自己悟道,讓人妖兩族都有了反應。
此刻韋一笑站在院子里,看著覃劍勇站在一旁,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先天宗師!
自覃劍勇在東興關突然晉升九品大武師之後,他又在短短幾天時間內,再次突破成為先天宗師。
這怎麼可能!?
先天宗師,已然到了爭奪六扇門衛首的資格了。
他現在不禁有些懷疑人生,為何只不過短短三日時間沒有見到覃劍勇,他怎麼再一次把自己遠遠甩在了身後?
韋一笑是九品大武師,任西南道道府六扇門分舵司馬,好像就差一步之遙,就可以到達先天宗師境界。
可是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九品大武師窮極一生,也沒邁出這關鍵一步。
覃劍勇之前普普通通,自己只是看中他的心性,才招攬他到六扇門,現在到底是怎麼了?
他不禁轉頭看向秦守,心中有些酸楚,不用問,這一切肯定是因為秦先生。
想到覃劍勇之前憤怒離開六扇門的舉動,他心中還有些可惜,可現在,他哪里還有這種情緒?
他雖然不知道覃劍勇的選擇到底對與不對,但是從個人方面來說,覃劍勇絕對沒有選錯。
這可是先天宗師啊!
秦守看到韋一笑這麼久都沒有反應,咳嗽一聲,這才開口。
「韋司馬,不知道我要的東西你是否拿來了?」
韋一笑听到這才回過神,而後雙手恭敬地托著一塊玉牌,遞到秦守面前。
「秦先生,這命格信息太多,實在不好用書本記錄,只能記載在這玉簡之上。」
韋一笑其實有些心疼,這分舵只有兩塊玉簡,都是用來記錄西南道道府發生的重大事件。
如今一塊玉簡用來整理百信下九流命格信息,實在有些大材小用,可是誰讓這是秦先生要的東西呢?
秦守拿到玉簡,其上清涼,心中也有些詫異,沒想到六扇門竟然還有這等神奇的東西存在?
接著他听到韋一笑的介紹,說是把玉簡放到額頭之上,他便直接這麼做,瞬時間一股龐大的信息沖入腦海。
韋一笑這時候還沒說完,就看到秦守直接把玉簡放到頭上,心中不由一急。
這玉簡沒有相應的法訣操控,恐怕信息會一股腦沖入腦海,要是普通人瞬間就會變成白痴,甚至死亡。
只有法訣配合玉簡,才能像看書一般,一點一點去閱覽。
縱使他知道秦守實力高超,但也擔心沒有法訣,強如秦先生,神識海也會受到沖擊。
秦先生肯定不會出事,就怕自己說太慢讓他吃虧,就得罪了秦先生。
可是接下來一幕,卻讓韋一笑徹底傻眼,只見秦守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絲毫沒有不適,反而一臉贊嘆。
「韋司馬,這玉簡當真不錯,竟然能把這麼多信息存儲其中,這一次麻煩韋司馬了。」
韋一笑木然接過玉簡,傻傻問出一句話。
「先生您都看完了?」
「看完了,這難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韋一笑听後連連搖頭,連忙表示沒問題,心中更是接連否認。
先生開心就好,哪有什麼問題?
至于法訣?
哪里有什麼法訣?
這都是沒有的事!
六扇門的玉簡,就是這麼安全快捷,操作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