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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買賣

婬風城中其實就有祭藥師,而且能煉制出來的藥物還不算太差,疫病境所用的丹藥都不在話下。據有殃風所說,婬風城那位祭藥師手藝精湛不假,可那性情實在和寬仁二字沾不上邊,頗為貪婪,且異常孤傲。

若非婬風缺不得此人,恐怕早將那人打殺去了。

羅青決定在客忤做丹藥買賣時,上上下下的調查不少,婬風之地,對藥物丹丸缺乏,境內缺乏祭藥師,許多藥物是商且眾運來販賣。有此成竹在胸,羅青才定下客忤方向。

上了二樓,中年人從櫃台中拿出‘回春丸’、‘青璃赤火丹’兩種丹藥,放置藥物的‘尸下盒’打開,數枚氤氳流轉,裹挾著四周絲絲縷縷氣機的丹丸呈現出來。

羅青重童微閃,檢驗藥物真假,品質高低,以及效果真假,丹丸藥物的煉制,常有偷工減料,看似氣機充沛,實則中看不中用,雖說這杜娟藥鋪不會做砸自家金字招牌的蠢事,可還是探探,心中知些根底,總歸不會錯。

「回春丸︰赤胎境上等療傷藥物,周百草以蠍血乳、鐵翼參等作素材煉制而成,此丹煉制之人手法上佳,效用上佳……」

羅青皺了皺眉,這枚丹藥的煉制之人名為周百草,周百草此名,羅青可不是首次听聞,前不久在亂冢之地到了一間茅屋避雨,在屋中得來一份筆札,就是周百草所著,眼下那筆札還在荷囊里呢。

羅青瞧了瞧那錦盒中的丹丸,問道︰「不知貴鋪的回春丸,乃是從何處得來?」

中年人不覺意外,笑道︰「前不久有一位祭藥師至此,囊中羞澀,要販賣丹藥予我鋪,鋪中藥師檢驗那人身上丹丸,見其所煉之藥品質絕佳,比于杏林的一些藥師都不差,甚至猶有過之,于是就做下了買賣。

這回春丸,就是那人所賣丹藥的一種。」

羅青贊道︰「不知是何人,倒是能制出這等好藥。」

在杜娟藥鋪任事多年的中年人喟嘆一聲,「我鋪子開口招攬此人,言說各種好處,無論是詭巧祀器,還是祀術祀法,無一不允,但那人不為所動,做了買賣後,就離去了。

我杜娟藥鋪總舵設于喜婚城,在周邊喜婚所屬的勢力中皆有分店,勢力不可謂小。

那不知姓名的祭藥師穿著簡樸,一襲麻衣,其貌不揚,難以瞧出是一位厲害的藥師。」

羅青買了五枚回春丸,五枚青璃赤火丹,又詢問了店鋪有無品秩低些的藥物,諸如治療藥物‘玄牝還精丹’,恢復祀力的藥物‘黑棗丹’。

這兩種丹丸只值百十疫病錢,價格更低,效果同樣要大打折扣。

羅青買賣所用錢幣為墓葬之中得來的‘壓祀錢’,那些壓祀錢皆是數百年錢的錢幣,不過與今日之錢並無不同。

自從祀君時代確立天圓地方的祀錢準繩後,一直不曾變動。

那位中年人見羅青從懷中拿出的錢種乃壓祀錢,一張面容滿是笑意。壓祀錢無所屬,天下通用,最受祀修待見,紅甲地沒自己的幣種,而是沿用來自喜婚地所產的‘撒帳錢’,撒帳錢在喜婚所輻射的周邊還好,但再遠,做買賣就需這壓祀錢了。

壓祀錢一枚頂得上六百疫病錢,二百枚歡喜錢,一百枚撒帳錢,面額不可謂不大。

其實祀君時代還有比壓祀錢面額更小的無屬祀錢,名為‘祈年錢’,十枚祈年錢可抵得上一枚壓祀錢,如今世間也有祈年錢流轉,只是較少了而已。

墓葬之中的錢幣多是壓祀錢,那是因人刑拷不缺錢,懶得放品秩更低的錢種而已。

「溫兄,你要買何種丹藥?」

羅青買了丹丸後,轉過頭來,瞧了一眼一直沒動靜的溫台,不由汗顏,這位爺,又站著熟睡過去了。

那中年人同樣移目望去,頗為驚異,「兩位是從瞑眠遠道而來?

莫非是去了近來鬧得沸沸揚揚的刑拷墓葬?」

羅青如實道︰「我這位兄弟確是瞑眠而來,但我不是。」

中年人一捋頷下一綹胡須,「瞑眠祀睡法沒那容易修習,這位兄弟站立如常,合目入定,祀睡之法修行想必頗深。」

溫台睜開眼,打了個哈,恰好听到中年人言語,手立在面前,尷尬搖擺兩下,「多日不曾睡覺,我方才確實睡著了。」

「……」

層次較低的祀修,遠遠沒達到餐風飲霞,不眠不休的地步,莫說赤胎境,即便是疫病境,吃喝拉撒也不能徹底斷絕。

而且天地之間,奇聞異事極多,祀修修為高深,並不意味著就和人間徹底斷絕,不食人間煙火了,祀君時代那些個公卿侯伯,實際上都與人間息息相關,而且某些方面受到和百姓一樣的困擾。

如垢痂卿,渾身上下髒污,無論如何都喜不淨,除不掉,大半輩子連妻子都找不到,深受其害,是實實在在的真事兒。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垢痂卿掌管人身污穢,能輕易甫賦予或抹除人身上的髒污,卻對自己無可奈何。

傳聞祀君患腳臭之疾,不能治,其實不是空穴來風。

溫台說站著熟睡過去,不似作偽,憑著與此人小半時辰的接觸,羅青其實相信這位心賊大的爺所言。

溫台打個哈,「刑拷墓葬之事我確實有所耳聞,就是不知那邊情形到底如何,那墓葬里頭的寶貝到底是否弄出來了?

若非我已確立瞑眠所屬,非要去一探究竟不可。」

中年人做買賣,接待來往之人不少,對于此事頗為清楚,「客官還不知?

墓葬之事已落下帷幕,听聞里頭的刑拷伯奪舍了拭穢地的一名祀修,直接將進入墓冢之人統統埋葬,而且出來後還打了一場,厲害得緊。

據目睹之人說,刑拷伯去了東方中原,之後就再無行蹤了。

祀君時代之人,果然不能輕易小覷,挖個墓葬就有諸多算計……」

中年唏噓一聲,「那位祀君時代的刑拷伯竟然東去,而沒有去掠奪刑拷舊地,遠近都在傳,刑拷伯別有所圖,至于圖謀甚麼,就不得而知了。

當今佔據刑拷,自稱刑拷侯的家伙運道可不好,找出墓葬,吃力不討好,寶貝半點沒得,反而挖出來了一個禍患。」

刑拷侯以墓葬的噱頭,引來許多的祀修匯聚,其實沒有說的那麼不堪。

首先是周邊大大小小勢力的祀修前往刑拷,可不是人人都像羅青,逢城不入,大多數沒荷囊傍身的祀修會選擇城池村鎮停駐歇息,這數月來,慕名而去的修者不在少數,刑拷轄境內的地方賣出的東西可不在少數。

刑拷地本來在周遭沒什麼名聲,這墓葬一事下來,攢下小許的名頭。

另外,墓葬之中刑陣極多,單單以羅青和趙嫣兩人,可吃不下一座座刑陣中的全部素材,負責墓葬的凌遲夫反應不慢,在羅青擄掠一番後,派遣兵卒進墓,拆卸下來的素材也是一門進項。

可以說,墓葬大開,除卻收獲最多的羅青外,就數刑拷獲益了。

而且那位祀君時代的刑拷伯不知是出于實力不足考慮還是如何,出世後並未爭奪舊地,刑拷侯也能松了一口氣。

羅青走過刑拷,知曉墓葬周遭刑拷伯臨時搭建的小城情況,明白其中關節。

談了兩句後,中年執事再次詢問了溫台所需,身量微胖的溫台囊中羞澀,實在不富裕,不過他並不在意,「‘黑棗丹’與‘玄牝還精丹’這兩藥,各來兩枚就好。」

和出手豪綽的羅青相比,天差地別。

中年執事打磨多年,自不會因客人拮據而前倨後恭,他面容不變,應了一聲。

羅青側頭,溫潤問道︰「溫兄手頭緊?」

溫台點點頭,笑道︰「從瞑眠過來,廝殺一路,耗費甚多。」

羅青顯得頗為大方,大手一揮,「溫兄你我兩人一見如故,此次算在我賬上。」

溫台推月兌兩句,羅青對中年執事直道︰「回春丸與青璃赤火丹兩物,再各拿五顆。」

中年執事喜笑顏開,沒想到這穿著不顯富貴的少年是一只大大的肥羊,「貴客稍待。」

溫台抱拳道︰「羅兄仗義,此恩我記在心中,待我掙得錢來,定作回報。」

最擅故作姿態的羅青笑呵呵道︰「溫兄,江湖路遠,理當朋友相幫,彼此扶持。」

中年執事走來,左右兩手各端一盒,遞給溫台。

溫台腰間掛一凋鏤著灰色紋路的黑色荷包,毫不起眼,常人難以瞧出個所以然來,畢竟腰懸荷包,極為常見,而且有些人打腫臉充胖子,專買來那等與胃袋荷囊相似的荷包露于人前,裝點門面,令人真假難辨。羅青進城後,看人穿著,就發現了這點,不過知物眼下,無所遁形。

大多數人所系僅是尋常之物,但也有出身 赫的祀修,腰系之物為正兒八經的荷囊。

紅甲地不愧是一座人口號稱十萬的大城。

即便如此,謹慎的羅青仍將荷囊放入懷中藏好,眼力勁極好的祀修分辨出荷囊真假並不難,羅青可不干小兒持金過鬧市的蠢事兒。

溫台腰間荷囊品秩不低,比羅青身上的兩件都好,按照‘水分階法’的劃分法,塘、潭、湖、澤、海,羅青身上的兩件只是‘塘’,而溫台那件胃袋荷囊則達到了第二境的‘潭’,能夠盛裝的水更多了。

溫台接過來錦盒後,一點不避諱,徑直放入荷囊內。

中年執事驚訝地咂咂嘴,「貴客腰懸的竟是胃袋荷囊!」

溫台輕輕撫模那黑色的胃袋荷囊,「是家中老人所贈。」

買賣敲定,羅青拿出壓祀錢。

杜娟鋪的這閣樓之中,羅青強橫的神識察覺到有一股氣機,氣勢凌冽,厲害得緊。

臨走之際,一名鬢間星霜的句僂老者自閣樓三層沿著階而下,羅青與溫台二人同時抬頭,向那老者望去,與面帶微笑,顯得和善的老者點頭示意後,繼而收回目光,走出門外。

老者雙手負在身後,一雙垂老但並不渾濁的老目盯著羅青二人拉長的背影,怔怔出神,中年執事恭恭敬敬立于老者身後,「藥師大人在看甚麼?」

老者回過神,聲音蒼老,稍稍嘶啞,「這兩名少年有些意思,一個修為僅僅百晬,可氣機濃厚遠超百晬,而且神識強橫都能趕上疫病婬風境了。

一個抓周巔峰,只差一步就能邁入疫病境,而且有一門極高深的遮掩氣機法門,連尋常疫病境高手都無法窺探清楚。」

中年執事修為不高,難以知道羅青二人底細,見老者對這二人感興趣,說道︰「一個小子是瞑眠之人,腰掛荷囊,另外一個小子出手闊綽,一枚枚壓祀錢從懷中拿出來,估計身份也不簡單,但沒說出身何地。

藥師大人看中了這兩人?不如……」

老者搖搖頭,「只是看到天賦不錯的年輕人覺得不錯罷了。

我出門一趟,勞煩你看店了。」

————

羅青兩人出了門,溫台傻笑兩聲,一雙手攥成拳頭,「那老者實力不一般啊,真想切磋試試,我還未與紅甲地之人打過,不知他們紅甲的手段如何。」

溫台一轉頭,望向羅青,「羅兄百晬境,不過底蘊深厚,不知修行何種法門,可確立了所屬?你我切磋一番如何?」

羅青怔了怔,他游歷江湖,一路行走,各有目的,並不是一個漫無目的,中途也不會隨意出手,隨意招惹甚麼人,不做無意義的舉動,而溫台似乎並非如此。

看到厲害的祀修想要交手,游歷四處,是為了增長見識,知曉各地祀修不同所屬的手段。

羅青問道︰「我並未確立所屬,還在猶豫。

溫兄,不知你是何等修為?」

「我?我瞑眠所屬,抓周境實力。

我們瞑眠修行法門之中,有一門祀術,可以遮掩氣機,出門時,家中長輩千叮嚀萬囑咐,要我遮掩氣機,因此外人看我,應當只百晬境。」

經過適才羅青仗義疏財後,溫台對羅青沒甚麼提防戒備,其實此人本就心大,縱是沒那檔子事,估計也會自報家門。

羅青皺了皺眉,自己的神識竟察覺不到此人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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