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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枯木逢春

天氣晴朗,萬里無雲,時間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楚家上次雖然艱險,但秦君澤跳崖後沒多久,官兵和楚向天等人就來了,帶走了還剩下來喘氣的幾名惡徒,也及時帶來了大夫。

護送的兄弟們也都算幸運,受傷後刀疤臉急著殺了楚月湘,所以並沒有造成太大傷亡,犧牲的幾個護衛楚家也都給出了足夠的撫恤,新的貨物運輸路線和買家也有了新的合作,楚家的生意又漸漸走回正軌,雲州的商販們現如今也都在官府的調查中,藥材生意一片欣欣向榮。

楚月湘自從回來後就一直待在閨房中,不出門,不愛說話,家里的生意也不管,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那兒發呆。那天,她哭得坐在崖邊渾身顫抖著,幾個躲著的惡徒見狀便想把裝著藥材的運車偷偷帶走,其中一個色心大起,還想趁機貪圖楚月湘的美色。

就在他靠近之際,一聲佛號忽地在耳邊響起,」阿彌陀佛「,聲音在腦海中炸起,頭疼欲裂般的感覺讓色欲燻心的歹徒直叫喚地在地上打滾,周圍其他的匪徒也都被震倒在地,痛呼聲叫醒了愣在那兒的楚月湘,回頭看著不知所雲的他們,還有遠出逐漸走進的身影,此人正是前幾日普法寺中與秦君澤交談的方丈,惠心大師。」湘兒啊,今日天氣這麼好,要不然你跟你兩個哥哥出去走走吧,老悶在家里會把身子悶壞的。「楚母帶著楚雲山、楚雲瀾走進房間,一臉心疼地對著楚月湘勸說道。

楚月湘抬頭看了一眼娘親和哥哥們,很是小聲還雜著哭音,「娘,我不想出去,我只想在這等消息,我想跟他說聲對不起。「越說聲音越小眼淚越流不停。

楚雲山不忍看妹妹這麼折磨自己,」我們派了那麼多人去找,還上報了官府,出動了許多官兵一起幫忙,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你想想看,君澤那麼聰明,說不定他根本沒死直接離開了呢,不然這都半個月了,怎麼會還沒找到。「

楚雲瀾也附和,」是啊,妹妹,送你回來的可是惠心大師,他自己也去找過,親自說的秦兄弟應該還活著,都說楚家人不打誑語,惠心大師又德高望重,你總該信他的話吧。「

楚月湘不接話,只抱著枕頭坐在那兒,也沒有出去的意思。三人也沒敢再強逼她,只好無奈地走了。

不過,此時,一封來自異鄉的親筆書信正在趕往幽州的途中,這或許是讓楚月湘走出自責的救命良藥。

藥王谷,天下最尊崇的醫術傳承之地,說是山谷,其實最突出的還是入口,真正的藥王谷是通過山谷之後的那一片村落似的四面環山的絕美景色。

藥王谷中心地帶有一個湖泊,名為雲夢湖,據說是第一任藥王谷谷主夫人的名字所化,湖邊有幾處二層木屋,其中還在飄著裊裊青煙,周邊樹木與湖水輝映,山叢與碧天交相,仿佛是世外桃源一般。

就在這里的一間木屋的幕簾後,一個大大的浴桶引人注目,浴桶內熱氣外涌,水面一圈一圈波紋蕩開,顏色呈淡褐色,面上還游著幾瓣不知其名的漂亮花瓣,一個年輕男子赤身地坐在其中,雙眼緊閉,身上尤其是胸口還有淡淡的疤痕,看其表情,似乎在忍受著一種極痛苦的折磨,雙手緊緊地抓住浴桶的邊緣。

木屋外面,雲夢湖的中央,一條悠長彎曲的走廊立于水上,一端連接著岸邊,另一端則是一座古樸輕簡的亭子,亭中木桌木凳、茶壺茶杯,甚至連魚竿都有,兩名素衣老者正對立而坐,品著茶,聊著天,一臉與世無爭的清閑。一名老人的後頭還有一位姑娘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拿著藥杵正在全神貫注地搗藥。

「雲老頭,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就拿這玩意兒招待我,都好幾天了,你那珍藏十來年的女兒紅呢,快拿出來,再不拿出來,等那小子身體恢復了,我就得走了,到時候可就沒人陪你喝嘍。「」風爺爺,您就別跟我爺爺開玩笑啦,他那小氣鬼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知道您來了,那還不得提前收起來啊,哪里還敢拿出來啊。「二八年華的小女孩兒正邊搗著藥邊笑道。」哎呦呦,還是夕丫頭了解你雲老頭啊,是不是說到你心里頭去了?「」去去去,小夕啊,別老打趣你爺爺我,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風老頭,剛來都沒見你找我要酒喝,現在找我喝酒,只怕是因為你要走了吧。「

女孩兒放下藥石,眨著眼楮問︰」風爺爺,您要走了啊,好不容易來看一次小夕,怎麼這麼快就走啊?「 」哈哈哈,夕丫頭啊,你風爺爺我這次來就是為了那天生通脈的小子身上的傷,既然他已經好了,我自然也就得回去了,樓里還有事兒要安排呢,下次,下次一定再來看你,丫頭燒的菜老頭子我還沒吃夠呢!「」哼,不是還有我哥嘛,有什麼麻煩事就都讓他去干,他年輕力壯的,累不死。「」咳咳,小夕啊,

你風爺爺是有正經事,你哥可搞不定,別瞎胡鬧啊。「」兩位前輩好,雲夕姑娘好。「身著白色束腰長衫的秦君澤面帶敬意從長廊上走了過來,雖然面色仍有些蒼白,不過基本與常人無異了。

兩個人看見眼前這個少年與當初的那個人幾乎長得一樣俊美,忍不住想起了一件實在是難以忘記卻又感到愧心的事兒︰

「快走,風傲,你在等什麼呢!」

一個烈火焚燒的小鎮上,熊熊大火恣意籠罩著一地的尸體,有的都快被焚化了,根本看不出這些到底是什麼人,但從戰況上看,高手,清一色的高手!最弱的都有七品境界,拿到江湖上都是受人仰仗的好漢,可惜,這里遍地都是,一個個慘死的樣子就像是地獄深處的鬼爪活生生搶走了他們的靈魂。

世間高手劃分為武者九等,從一至九為內力修為境界,更有甚者,突破了那道極限門檻,邁入了更強大的武者世界,化天地元氣為內力,這一世界又可分為通脈、聞道、入道、洞玄、天人。

通脈境,為武者之上錘鑿身體的一個轉折點,經脈暢通無阻,為可接納天地元氣的最大程度;聞道境,武者單修法門的意境,劍有劍意,刀有刀意,拳有拳意,意境亦可從領悟到小成,再到大成,最終修練至完美;完美的意境,便是入道境,醉心于獨屬于自己的武道之路;所謂洞玄,便是入道之後領會人與天地自然的力量;天人境,武林之中,至今尚未有人可堪悟。

「風傲,你還在做什麼!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一棟佔地遼闊、裝扮精妙的別院中,一地焦尸,火海翻騰,那些赤紅的獠牙在狂風中亂舞著,想要吞噬掉還活著的一切生命。樓閣之中,四個年紀相仿的老頭,不,也不算老頭,大概也就剛抱孫子的年紀罷了,其中一個還是光頭,居首的那個好像听見了一陣哭聲,原本馬上就要逃走的腳步頓了一下,旁邊兩人睜大了眼楮看著他,大聲嘶吼著。

「等等,我好像听見了小孩兒的哭聲!」

另外三個人也側著耳朵听著,「確實有,聲音在那邊!莫非還有活口不成!」

風傲的身影瞬間出現在那牆角,翻開一塊塊掉落的牆梁和石塊磚瓦,一個婦人懷中正抱著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死死地護著他,就算自己拼掉最後一口氣,也沒有讓孩子承受半點傷害。

風傲正要一掌結果了這孩子,但,看著那眼淚汪汪還在嗷嗷啼哭地嬰兒,風傲想起了就在兩年前自己一時疏忽導致兒子兒媳、還有那尚未出生的孫子,慘死在隱居的家中,他竟不忍心下手。

「你在等什麼?此子被這夫人如此護著,必然是他的兒子,斬草除根,不能留!」

風傲看著他,「他不過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什麼都不知道,留條命不可以嗎?」

「既然你不肯動手,那就只能讓他死在我的槍下了!」一桿鮮血累累的長槍破空而出,直指那嬰兒的心髒。

可是,就在一公分就要刺入的時候,一個粗糙的老手抓住了長槍,無法再前進分毫。

「怎麼,你也要留著這個孩子?」

那手的主人嘆息一聲,「唉,阿彌陀佛,今日已經大開殺戒,造成如此殺孽,雖是為蒼生,但終究流血太多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他什麼都不知道啊,只是來到世界享受屬于他的造化罷了,何必再取性命呢?老衲看,不如,放由他去吧。」

風傲抱起孩子,眼中也濕潤了,突然,他感覺到了什麼,猛地伸手查看,眼楮瞪住了這個孩子。

「天生通脈!」

老和尚也不禁動容,「或許這就是那一族人的血脈傳承了吧,每一代人都如此妖孽啊。」

三人猶豫不決,持相對意見,想要殺卻又不忍殺。

第四個人一直站在門口,看著他們三個,「唉,既然如此,不如听听我的建議。」

「你說。」

「今日雙手確實血債累累,如若可能,這孩子可以留下,只要他不知道上一代的恩怨,又能如何呢?」

手持長槍的人還是霸道,「可是萬一知道了呢!」

「想要不讓他知道,最好的就是把他留在身邊。」

「哼,你的意思是在自己身邊養條狼!」

「我不是這個意思,從長遠的角度看,他當然最好是一直活在我們的掌控之下,也算是贖過我們的罪孽。可是,這樣,未免太引人注目了,我們可以借他人之手養活這個孩子,至于以後究竟能走到哪兒,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而且,這可是天生通脈啊,武學天賦和他父親、爺爺一樣妖孽,如果以後能為我們所用,豈不是年輕一代又添動力,別忘了,今日一戰,死傷無數,我唐國武者損失慘重,難免有的人不會蠢蠢欲動,秦毅,我記得皇室中,也就你一家子從軍了吧,你難道就不想親手教一個能夠繼承衣缽、保家衛國

的強者嗎?別忘了,這孩子身上流著他的血,他原本也是皇族血脈。」

那人慢慢松開了手中的長槍,確實,如今的唐國內憂外患,高手又盡皆死去,總該有人挑起大梁,自己等人百年過後,能護唐國平安!

「你們這是在賭啊!」

「難道今日殺了他們全家幾百口人,就不是在賭嗎?你有證據真的能在聯軍攻唐之前證明他們一家人是死罪嗎?」

深呼吸一口,「也罷,就按你說的辦吧,江都優越繁華,希望他能托給一戶好人家,健康長大,也算是一點彌補了。風傲,我不想現在看見這孩子,你去送走吧,記得留點錢給他養父母,回去之後,我會和陛下商討此事的運作,他日再見這孩子,總該要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和過程。」

一件江湖人沒人再敢提起的夜晚,因為一個孩子,真的結束了,殊不知,這才是另一個人,人生的開始。

這件事的背後究竟是怎樣的撲朔迷離?為何要對一家幾百口人痛下殺手?又為何殺光全家之後內心卻深感愧疚?這個孩子又將何去何從?如此瘋狂夜晚的背後到底是怎樣的驚天陰謀?

兩人過濾掉腦中的不愉快,都這麼多年了,再回憶也是枉然了。」喲,小子,你醒了,今天醒的又早了不少啊,難怪風老頭都準備打道回府了。「」前輩醫術超凡,救晚輩一命,晚輩沒齒難忘。「秦君澤先後對著雲崇和風傲各深鞠一躬,」也多謝前輩那日望月崖的救命之恩。「」喂,你怎麼不謝謝我啊,你的藥可都是我親手搗的、親手熬的,可累了呢!「雲夕眉頭一皺,嘴巴一嘟,都能掛說通了。」自然也要感謝雲夕姑娘的精心照顧,若非雲汐姑娘辛苦熬作,我哪能好的這麼快呢。「

風老頭抬抬手,」行了行了,別無聊了,跟你小子說一聲,既然傷好了,明天就跟我走吧,還有點事急著做。「」是,前輩。「」哎唉哎,風老頭,要不就在我這兒收他為徒好了,老頭我也能做個見證,我這兒藥王谷山清水秀,可比你那天機樓要養人得多,回去了指不定又要辦一場什麼拜師宴呢,我可懶得去,太煩。「

秦君澤听到天機樓三個字眼神突然頓了一下,原來這二位竟有如此身份,不知道能不能拜托前輩幫我查一下母親和小姨。」小子,你有事兒啊,小眼楮珠子在轉悠嘛。「」前輩,沒想到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天機樓的樓主,著實有些驚訝。「」有話直說,別拍馬屁。「

秦君澤女敕臉一紅,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想懇求前輩幫我一個忙,找我小姨的下落和母親的身份。「

風傲詭異地一笑︰」我天機樓最出名的就是消息,當然可以幫你查,不過嘛,,「秦君澤還沒感到高興呢,就突然有一種掉入狼窩的感覺。」

「也沒什麼,就剛才說的,拜我為師,怎麼樣,考慮一下?」

秦君澤一愣,這是條件?這分明是天大的獎勵好吧,我又不是傻子。

呃,,,好吧,我就是個傻子。

「前輩好意心領了,但是我更想有所成就之後去找我母親和小姨,若是讓我待在天機樓一生,那還是算了吧。」

「這怎麼能算了呢,你認的母親身份高貴,若是平民而過,只怕再無機會見面,你想要有所成,去我那兒多合適啊,再說了,我又沒讓你留在天機樓,新一任樓主已有人選,誰說我的徒弟就是樓主啊?那我在外面浪了這麼些年,樓里豈不是早就亂成一鍋螞蟻了?」

「前輩的意思是,我即便拜師學藝之後,以後也能留在母親身邊,不用長時間留在師門?」

「是滴,我樓里那麼多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我師兄弟和師佷們也有許多,也不用你伺候。」說完,風傲覺得有些不對,吹胡子瞪眼,「嘿,你小子,什麼意思,還沒拜師,就想欺師滅祖啊,連你師傅都懶得見啊!」

秦君澤也覺得不太妥,正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學完人家本事,掉頭就跑,確實不太合適。

雲崇這時插了一句︰」糾結這麼多作甚,不累嗎?一個急著見娘,一個嫌人多煩,這不是正好嗎?拜不拜,一句話,風老頭,你不收的話我就收了啊,看你面子才沒跟你搶!「」收,當然收,秦小子,就這麼說定了,你現在就是我風傲的徒弟了,今天的晚飯就是拜師宴,夕丫頭,快,快把你爺爺那女兒紅從地里挖出來,今晚喝個痛快,順便讓這小子敬我個酒了事!「」你個老不要臉的,就惦記著我那幾壇子酒了是吧!「

秦君澤要不是親眼看著這一幕,估計還以為兩老人家年齡都跟自己差不多大呢,讓人無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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