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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 姓花的五境修士

體內高速運轉的靈氣不斷沖刷著經脈內壁,身體不受控制得顫抖幅度也隨之越來越大,如同經脈中囚禁著一條南疆玄蟒左沖右突,陳無雙所承受的痛楚也愈加強烈,原本帶著絲絲水汽涼意的靈氣在循環中不斷升溫而後氣化,這個過程進行地緩慢一些很舒適,而如此激烈的狀態下隨時有可能沖毀其經脈,危在旦夕。

陳無雙這才體會到負重徒步數千里打熬身子的好處,血肉緊實得包裹在經脈外面,讓靈氣循規蹈矩只在其中運行,但劇烈得震蕩僅一炷香功夫就讓少年的髒腑受了輕微內傷,帶著淺淺笑意的嘴角滲出一抹猩紅。

而他分明感覺到,從手心里那顆珠子鑽進體內的力量生機勃勃,竟像是有靈性意識般沖開堵塞阻礙,自行在他已經生出裂紋的經脈內壁貼附,痛楚和壓力也明顯一輕。丹田里煉化的真氣逐漸增加越積越多,原本以為一夜時間能到達飽和狀態就算不慢,其實風卷攪散雲層之後不到兩刻鐘,陳無雙氣海就滿得險些要外溢出來,其余沒能煉化的靈氣循環速度終于也開始緩慢,最後淤積在經脈之中進退兩難。

少年張口長嘯,聲音從最初的壓抑到後來的酣暢,一口氣吐了整整三十息時間,隨即渾身陡然一震,抓起橫在腿上的上弦月將丹田真氣灌注進去,一道無形無色的凌厲劍氣揮灑而出,在滿地枯黃的峽谷中劈下一條深有五尺、長有數十丈的狹窄溝壑,若是谷雨或沈辭雲在這里定然大驚失色,這一劍的威勢遠超六品劍修全力出手。

陳無雙一劍劈出沒有停手,他要盡快把丹田內的真氣揮霍一空,才能騰出地方將淤積在經脈里鼓脹的靈氣再行煉化,否則縱然有珠子相助也還是難逃爆體而亡的後果。少年迅速背上鐵箱子跳下大樹,白衣如雪、長劍如墨,沒得及學御劍術,只好施展司天監的听風四十三式,一劍一劍行雲流水般使出來,道道鋒銳劍氣凌亂地擊出,丹田里的真氣一經消耗就會迅速被經脈里的靈氣補上,根本沒有時間再去煉化。

一道劍法使完,陳無雙竟然覺得經脈里傳來的脹痛並沒有輕松所少,不會御劍術只靠劍法招式,對真氣龐大到遠勝六品劍修的他而言,幾乎是無濟于事。少年片刻不停地又施展開墨莉所教授的那兩套孤舟島劍法,也還是收效甚微,情急之下開始回想谷雨用出的青冥劍訣,可一連學著侍女的樣子嘗試了數次都徒勞無功,壓根沒有辦法像她那樣以真氣凝成一柄氣態巨劍。

「咦?不會御劍術的三境劍修?」陳無雙耳邊突然听到一個蒼老而溫潤的聲音,登時駭然失色,這里可是凶

獸盤踞的南疆十萬大山,怎麼會有旁人在側?而且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修為境界,若是像陸不器一樣闖進來修行的越秀劍閣弟子還好,可神識已經消耗得差不多,短時間內不好判斷來人究竟是誰。

心里驚慌手上卻一停也不停,仍然在自顧自施展劍法,那人看了兩眼,又道︰「東海孤舟島的弟子?你體內的靈氣太多,稍有不慎就會爆體而亡,怎麼這般莽撞?」听見這句話,陳無雙才感覺踏實了幾分,起碼那人沒有趁人之危的想法,說不定是越秀劍閣的哪位高人前輩被他發瘋一般的舉止驚動而來查看情況,少年對先前的天地異象還絲毫不知,盡管對峽谷里草木枯黃、水流干涸的異常頗為不解,但此時也顧不得深思。

那人見他不回答,皺眉道︰「想要宣泄體內真氣,倒也算是個法子。不過似你這般,不等真氣消耗殆盡就得先被靈氣撐破經脈,老夫看你似乎已有劍意在身,怎麼蠢笨到不知道用?」

響鼓不需用重錘,一語驚醒夢中人。

一想到劍意,陳無雙首先想到的就是蘇慕仙。當日在白馬禪寺清心閣里,傲視群雄的當代劍仙曾簡單指點過他幾句,更是將自創的劍十七心法傾囊相授,可蘇昆侖高人心性,話語點到為止沒有完全說透,少年舍本逐末只記住了他三千里長空月明的劍意,卻沒把那劍十七往深處探究。

如今被突兀出現的神秘人一句話點醒,猛然想起來蘇慕仙說過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說,劍十七的心法只有簡單的十二個字,縱有萬法在前,吾當一劍破之;他說,只管取你那一瓢,莫管長江天際流。吾當一劍破之,恰好跟陳無雙第二次頓悟時所見的景象無比契合,那春秋二字筆畫所化的十八道劍氣正是縱橫破開了虛無餛飩,在他識海中演化過一方天地。

陳無雙緩緩停下動作,垂手提劍默然不語,皺眉忍受著靈氣淤堵在經脈中所帶來的痛楚,從頭到尾一字一句回想蘇慕仙當日所說的話,那及時出現指點他的神秘人仿佛有些焦急,不住地回頭頻頻張望,卻也沒有再出聲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人神識中已然察覺又數道強橫無比的凶獸氣息,正在迅速朝峽谷方向而來,最近的離少年不過四十里距離,無奈之下剛要開口提醒,卻見那背著一個碩大鐵箱的古怪少年慢慢抬起了握劍的右手,身形緩緩拔高數丈虛立半空,而後毫無花哨地劈出一劍,「地獄十八層,一劍破十七!」

漆黑如墨的上弦月舉起來時黯淡無光,狠狠劈落的過程中卻清光大盛如日中天,神秘人好像在荒

涼大漠中見到一片碧水般,難以置信地雙眼一瞪,駭然道︰「劍十七!」

陳無雙只覺丹田中的磅礡真氣突然找到了宣泄口,如萬丈高山上垂落的瀑布一樣洶涌注入墨莉的家傳佩劍之中,一道堪比鐵箱子符咒中陳仲平封印的劍氣凜冽而出,仿佛要把虛空都斬成兩半。神秘人身形一閃,躲到少年身後,眼見得峽谷南側的低矮山峰轟隆一聲碎石四濺、塵土騰空,從中被劈開一道寬有尺余的筆直縫隙。

少年剛剛煉化成不久的真氣只這一劍就消耗了九成還多,沒等感覺到虛弱,經脈中的靈氣轟然倒泄進丹田,而後迅速自行沿著抱樸訣功法的線路在通暢了不少的經脈中循環。只要這次能把靈氣煉化成真氣,就算完全消耗干淨,以後陳無雙也能夠自行修煉出來,不必再接引靈氣入體,但他先前吸收進體內的靈氣實在太過龐大,即便誤打誤撞使出這一劍,經脈中還是有不少靈氣殘存,只不過已經到了可以承受慢慢消化的地步。

陳無雙毫不猶豫,再次照著前樣舉劍一劈,這次卻落了空,他不信邪般接連劈出三四劍都再沒能將真氣灌注進上弦月中,正疑惑不解時,身後那人急道︰「來不及了,先跟我走!」少年這才發覺,南側山頂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頭身高一丈開外的巨型白毛猿猴,正目露凶光盯著他。

那人不由分說,一把抓住少年胳膊御空而起,直朝北側十余里外那座陣法的方向急急飛去,陳無雙僅剩不多的神識這才探查到,緊要關頭出聲指點他的竟然是個五境修士,而且渾身氣息雄渾比之十一品太虛境的陳仲平也不差太多,「前輩是誰?」

少年沒得到回答,卻听那人冷哼一聲,揮手朝後射出一道鋒銳劍氣,白毛猿猴追上來了!還不僅如此,東西兩面各有一道凶悍氣息疾速接近,呈三面包夾之勢朝兩人撲來,「別廢話,三個畜生都不次于五境修士,花某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陳無雙心神一震,讓他驚駭的不是被三個五境凶獸追殺,而是這個人,他自稱姓花!

微一愣神間,東面那頭凶獸的氣息後發先至,頃刻間離疾速往北飛馳的二人只剩兩百丈不到的距離,陳無雙勉強用神識一探,竟是一頭雙翅展開接近三丈大小的尖嘴雄鷹,蜷縮在身下的利爪寒光閃爍,一身羽翼如同邊軍精良重甲,氣息比南疆玄蟒還要強大。

「前輩只管御空。」少年迅速說了一句,也不管那人听不听他,聚起識海中僅剩的全部神識,猛然灌注進身後鐵箱子上的符咒之中,「劍氣沛青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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