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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濟州將軍楊虎頭

誰也說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世間萬物包括人在內,都被分了個三六九等。佛家弟子向來追求的眾生平等在陳無雙看來,就是個很不好笑的笑話。否則同樣都是和尚,為什麼有的只能在寺院里掃地干活,有的卻高居廟堂受封國師?

快活這種情緒應該分不出明顯的等級,可能讓少年快活的花船卻被康樂侯分成上中下三等,最上等的快活要花萬兩黃金才能感受,陳無雙再紈褲也有些不舍得,這麼大一筆錢,等回了京夠在流香江上快活三年,相比只有短短三天的洞庭官賣,傻子也知道哪種更合算。

谷雨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公子這十年來到底都學了些什麼?天下修士境界,分為五境十二品,法寶、藥材、丹藥之類,則按照品質大致分為天、地、玄、黃四個品級。」陳無雙尷尬地撓了撓頭,這個說法確實是頭一回听說。

在十四歲那年被六皇子殿下攛掇著去了流香江之後,近兩年來他極少見著陳仲平的面,不靠譜的老頭自從剛把他帶回司天監之後給了一本抱樸訣,之後就也沒太關注他的修為進境,反倒常說起些天下成名修士的糟心事來取笑。

再者,司天監珍藏無數,陳伯庸也不如何在乎這些東西,連周天星盤都讓陳無雙偷模著爬上觀星樓七層見過幾回,對法寶、丹藥一類有品級區分一事反而沒人跟他提起過。經谷雨略微一解釋,他也就明白了玄品算不上好東西,同時心里也暗自評價侍女最多也就算是玄品,太不體貼,在他目前認識的女子里,黃鶯兒當仁不讓是天品一樣的存在。

記得第一次見著黃鶯兒的時候還是去年年初,一場早春的大雪飄飄揚揚下了兩天,流香江上放眼望去一片銀裝素裹,陳無雙覺得這種時候最適合去花船上烤著火爐,溫一壺黃酒,听姑娘們唱曲。可想來是因為天氣寒冷,江上的花船都停泊在岸邊掛了歇業牌子,裹著厚厚銀狐毛大氅的少年沿著江岸走了小半個時辰才見著一艘剛要起錨的船。

這艘花船不小,平日里陳無雙雖然見過,但這還是第一次上去。沒想到船上的姑娘個個可稱人間尤物,尤其是含苞待放的黃鶯兒,一曲唱罷就險些勾了少年的魂去,明明是出了名的艷曲《下揚州》,在她嘴里唱出來竟然很有些雅致味道,可惜人家賣藝不賣身,否則說什麼也得一親芳澤才過癮。

胡思

亂想了一陣,陳無雙又問道︰「那你的佩劍是什麼品級?」

谷雨的佩劍就橫放在小方桌一側,「地品。」陳無雙點點頭,司天監果然財雄勢大,拔下根汗毛來就比尋常修士門派的腰還粗,窺一管而知全豹,二十四劍侍手里的佩劍想來都不會差。

二人聊了這幾句,湖面中央樓船上自稱姓許的那位黑衣老者已經揮手滅了香,「青州太玄劍宗單先生可得此物。」話音剛落,他身後站著的四名年輕修士中立即有一人將寒鐵收進儲物法寶中,御劍朝西邊一艘花船而去,顯然是要當著在場全部人的面在眾目睽睽之下完成交易,這樣干淨利落的方式倒比繁瑣花樣更得人心。

黑衣老者也不等年輕修士回來,咳嗽一聲又道︰「第二件寶貝是一爐聚靈丹,成丹共有九枚,乃是出自太醫令楚大人其中一位親傳弟子之手,玄品上。」身後年輕修士中另有一人上前,應聲取出一個白玉小瓶敗在桌上。

這個倒不用谷雨再解釋,尋常修士破入二境後自然能打開周身三百六十座穴竅,以靈識接引天地靈氣入體煉化,但除非資質極佳、天賦異稟者,大多都因為修為境界不高導致靈識不強,所能接引到的靈氣並不可觀。

聚靈丹,顧名思義,能以藥物之力催動修士靈識短時間內增強,好讓能接引到體內的天地靈氣數量增加,這種能輔助修行的丹藥不少見,各門各派供奉的丹師都不難煉制。太醫令楚鶴卿與白馬禪寺空相、南海段百草並列當世三大神醫,教出來的弟子自然也有不凡之處。

同樣的青冥劍訣,如果把陳仲平的浩瀚劍氣比作八百里洞庭湖,那谷雨使出來的勉強只能算是一碗水。煉丹也是一樣,相同的丹方煉制出來的丹藥也有區別,品質高低全憑丹師雖火候的精確把控力度而定,姓許的老者雖然沒有明說這一爐聚靈丹具體出自誰手,但玄品上的品級,已經可以證明一切。

這一來,出聲報價的人就比剛才還多了不少,連跟陳無雙一起湊錢包下花船來的呂掌櫃都有些躍躍欲試。

「肅州通天寺,貧僧了塵,願出玄品血參三株。」

「濟州將軍府,願出漠北妖族內丹十枚。」

前面兩人一開口,朔陽城回春堂的當家呂掌櫃登時泄了氣,這還怎麼出價?漠北妖族的內丹,除了手握實

際兵權、上陣廝殺過的將軍,誰還拿得出來?而且妖族內丹最具靈氣,用作制藥、煉丹都是上品,每一枚都價值不菲,也不知濟州將軍在哪條船上,張口就是十枚。

陳無雙微微一笑,低聲道︰「濟州也摻和進來,這洞庭湖里,水可真渾吶。」

黑衣老者隨後就熄了香,宣布將那爐聚靈丹換給濟州將軍府,至于是真想要妖族內丹,還是賣將軍府個面子,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說起濟州將軍,陳無雙倒有些印象,听說這位名叫楊虎頭的粗獷漢子是濟州都督手下第一悍將,早年曾在雍州安北侯爺麾下邊軍中歷練,善使大刀,勉強有三境修為,每逢漠北妖族侵襲,總是身先士卒勇往直前,在軍中名聲不小。

殺得興起時就嫌棄渾身甲冑累贅,在北境冰天雪地里赤著上身酣戰不休,據說身上數十處傷痕交錯,卻沒有一處傷在後背,全部在胸月復之間,就是因為此人只知進而不知退,多少次力竭都是被同袍拼命搶回來才保住性命。

連陛下都贊譽過一句「我朝虎將」的漢子,更出名的竟然是懼內。曾經有一次跟隨進京述職的濟州都督上了花船,回家無意在酒後說了幾句,就被自家婆娘追著在濟州府慌不擇路跑了大半天,躲進營里的時候鞋都不知道丟在哪里,消息傳到京里,成了花船上一大趣談,陳無雙好是笑了一陣。

要不是現在還有緊要事得辦,白衣少年倒有心去見一見這位濟州將軍,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娶親十多年來一房妾室都不敢納進家中,也想問問他這次上了花船回去怎麼跟河東獅交代,濟州無戰事,老藏在營里躲著不敢回家也不是個長久辦法啊。

陳無雙覺得,楊虎頭這樣有血有肉的漢子,比隔壁不遠處最上等花船上那些和尚要可愛的多,修佛也好修劍也好,修士總歸還是人,身上如果沒有幾分煙火氣,瞧著就讓人打從心眼里不舒坦。像昆侖山上蘇慕仙這麼肆意平生的,哪怕沒有五境十二品修為,也不愧劍仙之名。

谷雨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麼,可見樓船上第二樁交易落定,黑衣老者又擺出一物來,侍女卻忍不住輕咦了一聲,「康樂侯竟然有這東西?」

陳無雙立馬來了興致,能讓身為司天監二十四劍侍之一的谷雨都詫異的,肯定有些門道,「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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