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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後,淅淅瀝瀝幾場小雨,天漸漸寒了。

霧都的天氣比神邦要更冷一些,加上無處不在的霧霾,給這座城市增添了幾分陰冷。

哥倫布送回來的貨船,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人們看著滿船的愚人金,有種提前過愚人節的感覺。

一名會計初略地計算了一下,這艘船上的貨物,價值還不夠支付運費和保險費。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也只是一件小事情。

船靠岸後,福報交易所就發生了‘地震’!

解禁的哥倫布股票,被所有人爭相恐後地拋售,價值一落千丈。

昔日這支股票被捧的有多高,今天就被踩得有多低。

但是,愚人金的鬧劇,徹底摧毀了人們的信任。

哥倫布的股票變成了廢紙,甚至有人當眾燒毀股票文本,以泄心頭之憤!

也曾經有人出面,想要追究哥倫布的法律責任,挽回自己的損失,至少撈回來一點什麼。

但是,他們的訴求無法得到法院的支持。

法院駁回的理由很簡單︰

哥倫布送回的諸多礦石中,99%以上都是愚人金,但還有1%是真正的黃金礦。

他確實把黃金礦送回來了!

而且,哥倫布身為船長,而非地質學家、煉金術師,沒有能力準確分辨愚人金和金礦。

從這一點來推論,哥倫布不存在主觀上的欺詐。

更何況,整件事中,哥倫布沒有任何得利!

他按照自己的承諾,將航行收獲的所有戰利品,都運回了霧都,僅此而已。

法院並不支持股東們的訴求,但是,法院也發出禁令,今後禁止任何航海家提前回信公布自己的收獲,以免愚人金鬧劇再次上演。

如果換做其他時候,大股東們吃了這麼大一個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但是,哥倫布股票的大股東身份有些特殊。

這群來自南恨吾梅的老貴族們,本打算靠著這筆生意,翻身當家做主。

誰曾想全套里面了!

本來,他們身為小聯合王國的地主,在霧都打官司,就沒有輸的道理。

更何況,哥倫布是神邦人,背後操盤的人,也是來自神邦的路登先生、巴克家族!

霧都主場狀告神邦騙子,這怎麼輸?

他們還真輸了!

一位即將退休的法官,給這樁桉子做了最終判決,禁止比利爵士等人再次上訴,徹底蓋棺定論。

判完這個桉子後,法官光榮退休,當場拿到爵位,被送進了上議院。

直到這一刻,比利爵士等人才徹底清醒過來。

他們一直對抗的,才不是什麼來自神邦的路登先生。

這只是一個手套,一把刀罷了。

而真正的幕後黑手,是那位深宮里的老國王。

老國王身體很差,不斷從宮內傳出壞消息,重病一場接著一場。

很多人懷疑,他熬不過這個冬天。

即便如此,老國王在清醒時,依舊通過某些不為人知的手段,和路登先生達成了交易。

哥倫布股票的貶值,讓南恨吾梅島的財政徹底破產。

他們沒有任何正當途徑,可以爭取自己的利益。

至于非正當途徑

他們只要敢用,老國王就敢翻臉。

本來,比利爵士是寄希望于聖彼得騎士團,這支騎士團擁有的戰力不容小覷。

如果冊封十三聖會為國教,很有可能說服對方,站在自己這邊。

唯一的小問題︰要加錢。

如今,錢沒了,人也快沒了。

當比利爵士再次出現在路登面前時,和前段時間的意氣風發相比,他蒼老了不止十歲。

兩人坐在同一間密室,同樣的位置。

比利爵士看向對方的眼神里,卻沒有居高臨下與輕蔑,摻雜著凝重、怨恨、不解、憤怒以及敬畏。

比利苦澀開口,

「和獅子一起捕獵,只會成為他下一頓的餐食,路登先生。」

這是霧都的古老諺語,換做路登的家鄉話︰與虎謀皮。

「您說的對。」

路登認真點頭,

「我也不想這麼做。」

可老國王給的太多了!

這一次摧毀了南恨吾梅島的復國計劃後,老國王批準了一處金礦的開采權,並且要求鑄幣廠優先從路登手中收購黃金。

這意味著,路登的醫療公司,會擁有源源不斷的現金流!

真•家里有礦。

路登再也不需要300%的杠桿了。

因為,以他手中財富的資產,沒有任何一家銀行,能夠幫他把杠桿率抬到300%。

他的財富,足夠買下半個南恨吾梅島!

「路登先生,我這次來,是想告訴您一件事。」

比利爵士緩緩開口,語調盡可能地平穩,

「我們之前簽訂的還款合同,可能要違約了」

路登眉頭微微皺起,以他的了解,對方手中的現金,至少能撐到第四期還款。

多給一些時間,他們東拼西湊,可以償還所有債務,拿回自己的土地和抵押物,不至于這麼快就違約。

路登的眉頭很快松開,他知道對方要做什麼了。

比利爵士繼續說道,

「我們不會全部違約,而是違約其中的六分之一,按照我們簽訂的契約,這些土地都是您的。」

對方遞來一長串名單,路登掃了一眼,都是島上最偏僻,最邊緣的領地,價值並不算高,對方舍棄起來,也不會心疼。

平白無故將這些土地讓給路登,他們當然沒安好心。

比利爵士的聲音依舊很平穩,不緊不慢,像是說著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

「按照霧都法典,從我們違約的那一刻起,您擁有這些土地,同時,您也是島上最大的領主,因此」

比利爵士總算停頓了下來,那雙深藍色的眼眸望向路登,甚至帶有幾分笑意說道,

「經過島內議會的投票,從明天下午2點30開始,您就是南恨吾梅島的總督了。」

路登︰

不是要榨干現金嗎?

老貴族們直接棄卒保車!

將邊角料全部塞給路登,同時用更少的錢,保住更有價值的領地,降低自己的損失。

同時,收下這些土地的路登,名義上成了最大的領主,只要議會批準,他就必須擔任執總督。

當年加入小聯合王國時,南恨吾梅島提出了很多荒誕的要求,對方都一一答應,甚至寫入了法典。

這,也是其中一條。

南恨吾梅島的總督,必須是本島擁有土地最多者。

路登不想當總督?

也可以。

按照霧都法典,路登拒絕擔任總督,必須出售名下的地產給當地的貴族。

要麼,路登捏著鼻子當這個總督,被迫和老國王打擂台。

要麼,路登將吃下去的土地,賤賣給老貴族們。

在復國計劃已經破產的情況下,比利爵士盡可能盤活局面,以退為進,從亂局中抽身,坐山觀虎斗。

如果路登擔任總督,卻陰奉陽違,與老國王沆瀣一氣。

到那時,南恨吾梅島的人們,會用實際行動教訓這位來自神邦的路登先生。

民意不可違。

一旦路登坐上這個位子,他就必須听民眾的聲音,腦袋要跟著走。

老貴族們已經輸的夠慘了。

這是他們唯一體面的方式。

路登嘆了口氣,無奈說道,

「選總督,起碼要選一下吧!」

霧都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當年在神邦,好歹還是樣子上三選一。

這一次倒好,直接給路登整了個欽定。

對方走的法律流程沒有任何問題,不會給路登留下把柄。

同時,路登懷疑,老國王也樂見其成。

反正老國王已經沒幾天好活的了,讓路登成為島上的總督,成為老國王名義上的下屬

想想就刺激!

被推到這個位子上,路登也只能順其自然。

至于如何收拾這個爛攤子

路登並不操心。

他從來不會擔心自己手中的權勢、資源太少。

路登只擔心,自己的胃口太大,一個島吃不飽

與此同時。

霧都,

深宮。

一名來自交通管理處的秘書長,夾著報紙,快步走進一個房間,迅速關上門。

一張巨大的床榻前,放著一把椅子。

秘書長坐在椅子上,垂著頭,如同听話的學生,匯報道,

「路登先生與比利會面了,他沒有拒絕。」

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呵呵笑道,

「沒人能拒絕送上門的總督之位,尤其是路登先生這樣的人。」

他從小就讀過路登先生的故事,不止一次。

這是每一位君王的必修課。

對于這位傳說中的路登先生,老者很熟悉,就像多年未見的筆友。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在有生之年,能見到活的路登先生。

「抬起頭來。」

在命令般的語氣下,秘書長抬起頭,看向前方。

一名頭發雪白的精瘦老者,正對著鏡子,齜牙咧嘴。

他看上去,精神很好。

老者回頭,看向秘書長,露出一個雪白的笑容。

他認真說道,

「朕這口新牙,又能吃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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