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光,好久不見啊。」
賀靈川抵達嶸山以後,就委托刀長老派人往敦裕城的松陽府分舵送信,而收件人就是伶光!
久別重逢,藥猿激動得人話都不會說了,只是邊叫邊捶他肩膀。
賀靈川落水後,它以為自己的克主天賦又又又生效了,暗然神傷了好久。
時隔大半年,東家竟又神奇出現,還約它到邯河戰場會面。
伶光來時將信將疑,現在卻欣喜若狂!
當然,現在它這點力道對賀靈川來說不疼不癢。
猴子好像輕了,于是他從懷里抓出幾個糖果遞了過去︰「見面禮,這是貝迦的酥皮糖。」而後又指了指另一邊肩膀上的松鼠,「這是你的新伙伴。」
松鼠拋過來一個鄙夷的神情,誰想要這麼不矜持的伙伴?它干脆跳去裘虎身上,看都不看猴子一眼。
賀靈川率眾人往岸上走去。
待伶光稍稍平復,賀靈川才拍拍它的後背︰「好了,好了。我問你,我重回鳶國的消息,你告訴過第二個人麼?」
伶光眼里有光,一個勁兒搖頭︰「沒有,我燒了信就來找你。」
「好極。」賀靈川笑了,「現在給我說說,我那些老部下和產業都怎麼樣了?」
伶光問他︰「你要回敦裕看看麼?」
「我爹在哪?」
「現在應該在鳶都了。」伶光說,「你要是早一個月回來,應該能在敦裕見到他。」
「現在也不晚。」迎著撲面而來的春風,賀靈川悠悠道,「我也要去鳶都。」
董銳搓了搓手︰「那里的蜜餞好吃。」他去過一次,念念不忘。
對,就是受雇狙擊大將柯繼海那一回。
賀靈川卻道︰「你和大娘不去。」
他也猶豫很久,才做這個決定。
「嗯。啥?」董銳大奇,「我們不去?」
「鬼猿太顯眼了,我怕它被認出來。」鬼猿狙擊過柯繼海和賀淳華,不宜出現在鳶都附近。
賀靈川再一指朱大娘︰「大娘則是不宜出現在任何地方。」
哪怕朱大娘已經喬裝打扮,一旦在公開場合露面,仍有泄露身份的可能。
他的鳶國之行已經很危險了,不能再給自己加系數,所以思來想去,這兩尊大神還是別露面的好。
朱大娘倒無異議。
它對人類城池本來就不怎麼感冒。
董銳板著個臉︰「不帶我們去,怎麼不早說!那我走了啊!」
「你要去哪?」
「關你什麼事?」董銳好笑,「天下之大,我哪里去不得?」
「天下之大,沒有你容身之地啊。」賀靈川胳膊一彎,摟過他的脖子,「想想你的豐功偉業!」
董銳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我不及你!」
罪魁禍首明明是賀靈川好吧?他充其量只是個從犯。
「嗨,這些事還分什麼你我?」賀靈川笑眯眯,「你和大娘先南下,我把事兒辦完就找你們去。對了,帶上伶光!」
「吱!」伶光抓耳撓腮。好不容易重逢,為什麼又把它撇了?
「我這一路上想明白了,有些事兒吧得自己去了斷。」賀靈川模了模猴頭,「你們就一路吃吃喝喝,邊玩邊南下。最多三五個月,我們一定見面。哎,我從來說到做到,哪一次對你食言過?」
還、還真沒有。伶光苦著臉。
等賀靈川好不容易安撫好猴子,朱大娘問他︰「哪里匯合?」
它不是人類,沒有那麼豐沛的情感。
「你們先行一步,去南方港口白沙灣等我。」賀靈川把朱大娘招到水邊,低聲對它道,「看好董銳,別讓他 了。」
董銳可知道他太多秘密了,決計不能放走。他們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
朱大娘嗯了一聲︰「省得,他走不出我的視線。」
賀靈川知道它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答應的事就能做到,于是得寸進尺︰「你也有眼球蜘蛛罷?給我幾個。」
「拿去。」
朱大娘比妹妹豪爽,一出手就給了他四只眼球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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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紅含宿雨,柳綠帶朝煙。
石桓城的四五月,是一年中最美的時節。
賀家在石桓城的新住處,院子里就有一株百年老桃,正值芳菲盛季,滾滾粉雲壓牆。
那種輝煌炸裂之美,只有親眼目睹才能體會。
雨剛停,應夫人就走去園中。她剛對地上的花瓣皺眉,僕從就趕緊過來清掃。
賀淳華進都接封受賞,全家人也跟著過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不會再回夏州。
鳶國的賞賜里頭,就包括這座佔地二十五畝的宅子,附帶兩個石桓城郊的田莊。賀家人來到都城後,就不必再購置家宅。
這是一套百年老宅,前任主人沒有精心維護,被查抄後又閑置很長一段時間,難免荒頹。有些木件已經腐朽,園里的雜草也比人高,青苔都快爬到牆頭去了。
但是應夫人對它的格局相當滿意,這幾天都在指揮工匠和僕役修葺家私、整理園林,忙得腳不沾地。
宅子舊,不怕,只要格局好、底子好,應夫人有把握把它變回傳世大宅。
她從夏州帶回不少裝飾,一一放進新家里。
敦裕的下人基本被打發走了,只有幾個機靈忠心的跟過來。家里開荒,處處都要用人,現在吳管家過來通報,新一批四十個奴婢到了,請家主母去挑選。
應夫人揮手道︰「你挑就行,只留二十個。」
吳管家是賀淳華從黑水城帶來的老人,服侍賀家十幾年了,應夫人對他很放心。
「二十個?會不會太少了?」算上這新招的二十個,佔地二十五畝的宅子只有五十個下人,勞力不足啊。
「老爺說,我們才到石桓,外頭環境又糟糕,王廷上下都在提倡節儉,我們也不宜太過鋪張。」應夫人想了想,「家私呢?」
「新家具下午就到,這是第二批了。」吳管家請示,「您想怎麼安置?」
「越兒那里送一套。川兒院里……」應夫人猶豫了很久,「也、也送一套。」
「偏廳偏院的還不齊全。」吳管家向她確認,「夫人,南方的路被堵了,下一批最快得等到兩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