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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第二件靈器

賀靈川隨手接過斷刀,也做了個完全相同的動作出來,距離木板又遠了兩尺。

啪嗒一聲,木板很干脆地斷作兩截。

刀身未至,刀氣先行。

李伏波忍不住動容︰「好刀,刀身雖斷,心眼還在,並且還是醒著的!」

毛桃插嘴︰「刀心還有醒睡之分?」

「那當然是有的。法器斷裂之後,就算心眼還能保住,也多半要陷入沉睡。賀大少這把刀有意思,嗯,有意思!」

賀靈川只關心︰「能修嗎?一定要保住刀眼。」

「這刀已臻靈器,並且秉性頑強,雖斷猶在,重新熔鑄確實可惜。」

賀靈川微怔,斷刀已經是靈器了?離開黑水城之前,匠鋪的人可不是這麼說的。

這才過了個把月,斷刀居然就升級了?

古怪。

李伏波輕撫刀 ,愛不釋手,「如果要保住刀眼,又要完全修復,就不能用常規手段了。嗯,可以試試種刀之法。」

毛桃忍不住插嘴︰「刀也能種?」

听過種菜種樹,沒听過種刀。

「通常來說,刀劍斷了便是斷了,只能投爐重鑄。可它若養出靈性,那就只得另闢蹊徑。畢竟,金石出靈性才是真正可遇不可求。」李伏波捋著胡子道,「壁虎斷尾可以重長,刀刃斷了,未必不能重生,只是條件苛刻了些。」

能修就好,松陽府大概要獅子大開口了。賀靈川暗暗呼出口氣︰「李師傅,開價吧。」

鐘勝光贈他的斷刀,還是個殘次品就有諸多異處;他想知道,這把刀若是完全修復,又會如何?

「這價格可不由我定!我最多收個手工錢。」李伏波連連擺手,「‘種刀’的法子極其冷門,非有金不可。」

果然,到最後繞不開金。賀靈川哈哈一笑︰「貴店在都城也是首屈一指的寶號,想必不缺這點材料?」

趙管事忍不住道︰「賀大少,金存世的數量比天外隕鐵還少,我們店里也就存有兩塊。整個石桓城近三年都沒得新的金。」

李伏波接口︰「就算在原產地山,金也非俯拾即是。它甚至沒有礦脈,而是金之精得了靈性之後轉變的。這東西滿山亂跑,見人就躲,想逮住它基本只能靠機緣。」

「那這個機緣價,又是多少呢?」賀靈川當然知道奇貨可居的道理,其實心里也有些忐忑。他這點兒錢在黑水城可以橫著走,但在名流巨富雲集的石桓,恐怕……

「去年,隔壁的衡水行賣出去一塊金,體積只有我們藏品的二分之一,作價是上三品玄晶十五塊,共計六斤。」

賀靈川兩人听到「上三品玄晶」這幾個字,心里都是 然一驚。帝流漿降臨地面之後,有一小部分會鑽入地下化為玄晶,效用與性質大變,但都是修行者補充真力的最好來源。其品級依色澤而分為上中下三階,每階又有三品。

這上三品,普通修行者已是踮腳尖都夠不著。

賀靈川很清楚玄晶的價格,他懷里就有一塊中階下品的,就一塊。這玩意兒還論斤算就離譜!

趙管事又接下去道︰「您也知道,這個等級的玄晶一般不用金銀計價。如果非要折算的話,每斤時價大概是兩萬兩。」

十二萬兩!買一塊金的價格,居然是十二萬兩起步!毛桃好容易保持臉色不變,鼻孔卻撐大了,呼吸都變得粗重。

十二萬兩銀子摞在一起,得有多大一堆?

他在紅崖路上打劫多年,整窩沙匪收人家的買路錢,刨去各項開支,十五年來的真實收益最多也就是這個數兒的四分之一。

賀靈川撫著下巴格外鎮定︰「真是……」好他麼貴!就算他是「闊少」,每月零花也就二三百兩銀子,上哪去湊出十二萬兩?「不便宜呢。」

在鄉下可以作威作福一輩子的錢,在天子腳下,也不過能買一塊修刀的金屬罷了。

看來,修行這條路若要走得順滑,他還得另外想法子苦錢。

趙管事點頭贊同︰「是啊,這靈器養護起來真心不便宜。不過此刀雖好,畢竟是斷了,對敵時多有不便。賀大少不妨另尋趁手兵器,本店這里有諸多選擇。」

賀靈川啼笑皆非,是該斥他看不起人,還是謝他貼心?他翻了個白眼︰「你這麼篤定本大少買不起金?」

這種裝13的二世祖,趙管事看多了,陪個笑臉再擺擺手︰「這東西確實太貴,在商言商,小人也希望為大少節省一些成本。」有錢你就拿出來,何必廢話?

賀靈川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作思考狀,然後問匠師李伏波︰「修好我的斷刀,需要用掉多少金?」

李伏波埋頭心算,好一會兒才道︰「比衡水行賣的那塊稍小一些,就足夠了。」

那也得九萬十萬出頭吧?把賀大少賣多幾次都湊不齊。

但他不慌,轉頭問趙管事︰「你這里也收靈器罷?」

趙管事一愣︰「您還有靈器?」

神器以下就是靈器。

這個世道,神器根本不可能存在,所以靈器就躋身頂級,哪怕質量稍差一點,各大發賣行也要搶破頭。大鳶國都連同石桓城的發賣行,過去一整年中只出現了一件新靈器。可這小暴發戶說他不僅有,還有兩件?

是完整無缺的嗎?

能用嗎?

當然訓練有素的趙管事不會把這個念頭公開說出來,只是笑得面如滿月︰「可否取出一觀?」

賀靈川從儲物戒取出紫金杵,冬一聲放在桌上︰「李師傅,你看看罷。」

這只寶杵色作紫金,表面篆滿符文,頂端凋著一頭怪獸,寬鼻大嘴、凸眼頜須,腳底還踩著四個拉環,而寶杵末端削尖如椎。

李師傅咦了一聲,雙手將它捧起來細看,鼻尖都快湊到杵上了,忍不住又「啊」了一聲︰「賀大少,您從哪里獲得這件寶物?」

賀靈川往後一靠︰「你先說它算不算靈器,能值多少錢吧。」紫金杵在他儲物戒里吃了幾個月的灰,終于能派上一點用場了。

趙管事也直勾勾盯著這支寶杵,眼楮越瞪越大,越瞪越圓,嘴里支支吾吾︰「這、這不會是……我沒看錯吧!」

他們都是器宗門下,又近國都,這麼有名的寶物怎麼會不知道?

他也顧不得失態,對李伏波巴巴道︰「李師傅請驗一下,驗一下!」又對賀靈川道,「大少見諒,我們要鑒定驗真。」

「無妨,隨便驗。」真金不怕火煉。

接下來李伏波拿出不知名的藥水滴在杵上,那上頭的符文立刻月兌離杵身飛出,在寶杵周圍緩緩轉動。李伏波看得眼都不眨一下,好半晌道︰「是崤山伏魔咒,沒錯了。」

而後他快步走去內堂,弄了指頭大小的一塊金屬出來,湊近杵頭獸首。

那獸首原本閉目不動,這時突然睜開眼,一口吞掉了那塊金屬。

「何必這樣麻煩?還浪費一塊上好精金。」賀靈川伸出斷刀,當當當在獸首上敲了三下,「喂,醒醒,給爺們唱兩聲。」

那怪獸原本就看他不對眼,這時更加生氣,沖著他大吼三聲,宏亮如牛,震得梁上的灰塵都簌簌掉落。

趙管事和李伏波卻笑得合不攏嘴︰「果然是嘲風獸!果然是孫國師的紫金杵!」

「這就是嘲風?」不能怪他賀靈川認不清楚,龍生九子,除了馱碑的那個,其他都長得好像。

「據說這把紫金杵在鑄造時,添入了嘲風的一縷神魂。」李伏波贊嘆道,「今時就算我們再想鑄出這樣的寶物,也尋不到這樣珍貴的獸魂。」

趙管事忍不住又道︰「敢問賀大少,這至寶源自?」

越是貴重的寶物,越要考究來歷的。松陽府是器宗名門,不能明目張膽地收受贓物。

「這是我們大少的戰利品!」毛桃適時接話,得意洋洋,「孫孚平那老賊,就是敗在我們賀大人、賀大少手下!」

對面三人一起動容。趙管事失聲道︰「原來賀大人便是千松郡的、千松郡的……」

原國師孫孚平折戟盤龍沙漠之事,幾個月前就已經傳遍了國都,作為陪都之一的石桓城當然也不會漏過這個消息。

「原千松郡守,現在賀大人已是夏州總管了。」

趙管事對待賀靈川的態度,立刻就不一樣了,不僅笑容殷勤,腰都彎得更低︰「此等至寶,小人作不得主,需要向上請示。賀大少可否稍候片刻?」

賀靈川揮了揮手︰「盡快吧。」看起來有戲。

趙管事立刻帶著李伏波往後走,留守的小童上前,給兩位貴客各換一盅熱騰騰的茶水。

……

趙管事兩人逕直穿過後堂,從松陽府後邊兒的小門出去,穿過兩條小巷,走進一所大宅里。

宅子面積抵得過松陽府一半,但與那邊的人聲鼎沸不同,這里偌大的宅子也不過十個下人,人人走路都輕手輕腳。

蠟梅開得正好,小徑上的積雪掃得干干淨淨。掉盡了葉片的枝頭掛著金盤,內置小米松子,供冬天的雀鳥和松鼠取食。趙管事路過一處琉璃暖房,遠遠就看到里頭的奇花異草爭奇斗艷,彷佛不受天時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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