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洋到了,這一點能瞞過劉正風,卻瞞不過岳不群。事實上,以岳不群紫霞神功增幅過的听覺,曲洋剛到的時候,他便知道了。
但是他沒有和以往一樣,以除魔衛道為由,與之打打殺殺。原因正如他之前告戒令狐沖的,人心復雜,做事看人需論跡不論心。
而曲洋此人,和劉正風一樣,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有一個相同的身份,那便是「音樂發燒友」,換句話說,他們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一個正道名宿和一個魔教長老,成了知音好友。這種事,放在幾十年前,絕不可能發生。
蓋因當時的日月神教和五岳劍法之間,可以說是勢成水火,雙方征伐不斷,華山思過崖一戰,五岳劍派慘勝,魔教十長老被困殺,五岳劍派的前輩高手,也幾乎一戰盡歿。
五岳劍派失傳了那麼多劍術妙招,就是明證。
一場決戰,帶走的除了兩派高手,還有深仇大恨,後來正道魔教雖然對立,卻再沒有那樣慘烈的廝殺了。
五岳劍派得勢時,一場劍氣之爭,毀了華山,日月神教得勢時,東方不敗卻出了問題,一心「相夫教子」,不再過問教中大事。
因此這十幾年來,江湖上雖小沖突不斷,卻再沒有爆發正邪之間的大戰了,這也是劉正風曲洋能成為知己的間接原因。
岳不群知道,曲洋雖是魔教長老,卻從未為惡,因此尚能容忍。
「岳掌門,曲洋有禮了!」曲洋對岳不群拱拱手道。
岳不群冷冷道︰「閣下能出此言,想來也清楚,若是劉師弟與你相交的消息,傳了出去,必將萬劫不復,既如此,何不早早斷了這番孽緣?」
劉正風道︰「岳師兄,我與曲兄相交,卻從未做過任何不利正道之事,此事天地可鑒!」
「劉師弟,這話我即便能信,你說左盟主會信麼?五岳劍派的同門會信麼?」岳不群搖搖頭道。
「這……」劉正風不在說話。
「還是那就話,若想保全劉家上下,你二人之間的關系必須斷絕,至于明日嵩山派發難,自有岳某為你主持公道。」岳不群直接道。
「劉兄,岳掌門說得對,明日若是你們的左盟主當真發難,你當絕口不認你我之間的關系!」曲洋也勸道︰「至于我,會帶著非煙遠走天涯,江湖路遠,我們以後再見便是!」
「哎!也罷,便依岳師兄。」劉正風左思右想,想到了一家老小,只得這樣說道︰「這次若是能逃得大難,多謝岳師兄護持,以後若有差遣,小弟必鼎力支持。」
「劉師弟客氣了,大家都是自家人,何需如此?」岳不群道。
安撫好劉正風,岳不群又和他商量了一下明日的安排,便告辭離去。
會到華山派的臨時駐地,岳不群並寧中則將令狐沖叫來,把剛剛發生的事一一和他們這個大弟子說了。
令狐沖這是第一次接觸五岳劍派之內的齷齪,听了大為吃驚,然後說道︰「一切都听師父吩咐。」
「嗯,沖兒,你們的任務,是護住劉師弟一家老小,此事關系重大,務必小心行事,必要時可施以辣手,你明白麼?」
令狐沖聞言,心里咯 一下道︰「沖兒明白了。」
「另外,小心你二師弟。」岳不群隨口說道。
「為什麼?」這次接話的卻是寧中則,她也不知勞德諾的真實身份。
「勞德諾此人,實是左師兄門下弟子,多年來臥底我華山,為他傳遞消息,算是左師兄的暗手。」岳不群解釋道。
「真有此事?我去問他,左冷禪,欺人太甚!」寧中則火急火燎道。
岳不群一把攔住她道︰「我就知道,以師妹你的脾氣,恐怕會當場暴起,才沒與你說,這些年左師兄任憑我們華山逍遙自在,與勞德諾傳回去的消息,也大有干系,說起來他也算間接幫了我們。」
「師哥,這些年,你辛苦了!」寧中則聯系前因後果,立刻想明了原委,華山這些年發展的小心翼翼,其實也是在自保,若非岳不群近日武功大成,有了成為棋手的資格,怕是還要繼續隱忍下去。
「原來二師弟他,竟是左師伯的弟子麼?」岳不群今日拋給他的兩個消息,無疑粉碎了他的三觀。
在他看來,五岳劍派,同氣連枝,本應相互扶持才是,沒想到內里的勾心斗角,居然如此可怕,讓他產生一種想要逃離之感。
「沖兒,你如今也已經大了,該為為師分擔些壓力了,你的師弟師妹們還小,就不要告訴他們了,明白麼?」岳不群意味深長道。
「師父,弟子明白了!」令狐沖說道。
「還有!」岳不群道︰「出去後,調整下情緒,別讓勞德諾看出什麼來。」
「弟子曉得!」說完令狐沖便懷揣心事,出去了。
等令狐沖離開以後,寧中則有些擔心道︰「師哥,沖兒還小,現在告訴他這些,是不是為時尚早?」
「他都二十五了,已經不小啦!」岳不群道︰「我華山派的二代弟子當中,也就是沖兒能擔大任,放心,他定能扛起華山派大旗的。」
「我只是有些擔心,他行事簡單,瞞不過那勞德諾。」寧中則道。
「瞞?何必要瞞?」岳不群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這勞德諾能給我釣出幾條大魚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岳不群神功大成,自不會看著嵩山派壯大,這次劉正風金盆洗手,正是一個極好的打壓嵩山派的機會。
另一邊,勞德諾也在自己床上,坐立不安,岳不群這次來衡山,一改之前偽君子的做派,行事鋒芒。
更神奇的是,都這個年紀了,按理來說武功也算練到頭了,這次卻能在兩招之內制服余滄海,嚇得余滄海、木高峰這樣的成名高手,不戰而逃,這樣的武功和行事作風,讓他想到了自己的師父左冷禪。
「還是要和費師叔他們聯系一下,把岳不群武功大進的消息傳給師父,好叫他們早做準備。」
想到這里,勞德諾翻身而起,沒敢驚動旁人,偷偷從窗口翻出,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