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川上濟視線未及的地方。
從灰發青年進店開始，就一直有人在默默注視著他以及晚幾分鐘到達的貝爾摩德。
幾乎在灰發青年和後者分道揚鑣的同時，消息就同步傳遞到莫吉托手上。
平心而論，卡沙夏和貝爾摩德定的接頭地點很隱蔽。但C城畢竟是埃斯波西托數代家族扎根發育的地方，有些人脈底蘊早已被時間沉澱得甚至讓外行人無渠道可查。
如果願意，任何一家店面商鋪都能是他們的眼線。
「只安穩了差不多七天，倒也是可惜了。」莫吉托輕聲嘆息道，「平心而論，卡沙夏的業務能力還是很強的。若是太早除掉的話，估計會讓我們無人可用啊……」
在短短一個星期里，這個從遠東小國來的組織成員迅速理清整個C城南區的情況，並不動聲色地挑起好幾個大幫派之間的斗爭，然後再作為中間商向各方提供武器……
手段嫻熟得像是一直在受A國自由主義的燻陶似的。不過听說曰本也是黑道林立，卡沙夏擅長這些不足為奇。
莫吉托翻看著下屬送到他手上的照片︰
第一張里初到A國灰發青年和黑發美女相談甚歡，第二張則是酒吧里卡沙夏和那個黑人接頭……這兩人他查過，都是第三分部的外圍成員。
而這就是莫吉托有所顧慮的地方。
如果卡沙夏背後的人是他的老對手君度，難道他們交流情報時還避不開他的人？更像是故意想讓他知道。
也就是說，卡沙夏很有可能是君度樹立給他的靶子。
卡沙夏的底細他查過，根據小道消息，這家伙得罪了曰本東京分部的負責人琴酒，相當于是被「流放」到A國的。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異國，卡沙夏很難有出頭之日，急著抱君度大腿不足為奇。
但是假作真時真亦假，卡沙夏究竟是不是君度的棋子難說。在出招前，他和君度都無從得知誰預判的更多。
莫吉托主要擔心，君度是不是察覺到了他的其他小動作……
「還是暗中觀察吧，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拉攏這位組織成員。」莫吉托暗下決定，「既然卡沙夏沒有死在一開始的試探里，說明他有拉攏的價值。」
…………
川上濟正在組織官網上瀏覽自己的身份信息。
哪怕暗地里給組織干了不少事，卡沙夏的履歷可謂是平澹無奇︰
研究組的經歷寫不上去；F國那種級別的絕密任務不會記載；琴酒手下的大型任務哪怕卡沙夏負責指揮，高光表現也幾筆帶過；稍微能看的就是那滿滿幾頁的小型任務了。
問題是這些任務又有很多是和蘇格蘭搭檔，而幾乎所有的任務報告是蘇格蘭寫的，因此，川上濟的代號理所當然地排到第二位。
任務報告的詳情莫吉托和君度是沒有權限查詢的，他們只能看到最終結果。因此，若是揪著卡沙夏的履歷研究，就會發現，灰發青年看上去……
「嘖，看上去我就是個擅長抱大腿的模魚怪啊……」川上濟往嘴里塞了顆檸檬糖，「果然就不能指望琴酒在我的簡歷上寫好話。」
「什麼？」波蘭雪樹迷惑地問道。
灰發青年剛才那句話是用日語說的，因此他並沒有听懂自己的便宜搭檔在滴咕啥。
單方面語言不通也是件麻煩事，但是根據波蘭雪樹的觀察，卡沙夏似乎只有抱怨或罵人時才會下意識用日語。
「啊，沒什麼，話說你看組織官網嗎？」
「不怎麼看，也就記錄任務時用一下。」波蘭雪樹誠實的說道。
「啊，那你可錯過了一個大好的八卦渠道，組織的官網是有個論壇的。」灰發青年可惜地搖頭，「比如說這個帖子︰某個成員正在慶祝自己隊伍里的一個模魚怪，終于被他上司踢到被的分部去了。」
組織的論壇帖子在發出去前是會受到嚴格審批的，不會提到任何可能泄露情報的時間、地點、任務細節與人物代號，因此寫的很隱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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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听上去是件好事。」波蘭雪樹中肯地評價。
「的確，除了他們陰陽怪氣的那個模魚怪是我。」川上濟氣定神閑地回答，「不得不說這編排人的手法不錯啊……」
當然不錯，畢竟是川上濟自己寫的，用蘇格蘭的賬號發的，貝爾摩德審稿時笑得比誰都大聲。莫吉托收集情報的本事要是到位，大概已經知道卡沙夏在曰本超級不受待見了。
波蘭雪樹狠狠咳嗽了幾聲，听上去是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
「你工作明明很努力！」
「啊，謝謝夸獎。」
工作努力是因為他的新鮮勁還沒過去，現在他已經打算跑路了，灰發青年憐憫地想。
根據他調查的情報，莫吉托本來打算把杰克遜幫死翹翹的外圍成員培養成新的波蘭雪樹的，但是被他一參和攪黃了。
也就是說，哪怕想殺死米利安，莫吉托大概會延後干掉波蘭雪樹的計劃，以免手下無人可用。
希望在川上濟跑路後，需要一個人承擔工作的波蘭雪樹依舊覺得他不是模魚怪吧。
…………
「合作愉快，我的朋友。」
灰發青年假笑著和面前的黑幫頭子握手。自從發現他在砍價上有著超乎常人的能力後，波蘭雪樹就把談判這件事交給他了。
「合作愉快，克里斯先生。」
川上濟不動聲色地抽回手，並在一旁波蘭雪樹的衣服上抹了抹——雖然戴著戰術手套，他依舊覺得膈應得要命。
他們的交易對象身上有一股濃重的金屬味。
其實灰發青年思考過莫吉托將生意進軍C城南區是賺得什麼錢。
貧民窟這種地方能壓榨出多少利益？人命不值一提，他們可能連體面埋葬自己的錢都沒有，基本不可能買得起莫吉托提供的高檔武器。
因此，這些高檔武器的真正受眾，是那些借著貧民窟地盤進行其他生意的人。
身為「白道企業」的莫吉托，不會直接參與，但是依舊能從這條血腥利益鏈中受益。
所以直接炸掉好了……有外人在場，川上濟忍住吃檸檬糖的。
他可沒興趣給別人打工，與其把這一個多星期的工作成果留給莫吉托，不如自己當煙花放了听個響。
「我們相信克里斯和米利安先生的信譽，但是清點一番貨物還是很有必要的。」
「當面錢貨兩清，本就是業界規矩嘛。」
川上濟微笑著說，順便將對方遞過來的、碩大的行李箱遞給波蘭雪樹，並十分自然地開始使喚起對方。
「米利安，你來清點一下。」
波蘭雪樹點了點頭，他將行李箱平放到地上，一沓沓摞得整整齊齊的美金露了出來——
不，等等，不是整整齊齊，中間微微凸起了一部分——
不對勁！！
本能尖叫著拉響警報，灰發青年不由得肌肉緊繃。與此同時，瘋帽匠在灰發青年腦海里大聲喊道︰
【危險，是炸彈！！】
「危險，撤退！！！！！」
川上濟立刻吼了出來，他沒有猶豫，以最快的速度向後退去，順手扯了一把波蘭雪樹，波蘭雪樹反應極快，扯著行李箱就往對面黑幫扔去。
「轟隆————！！！！」
巨響與炙熱的白光瞬間以行李箱為中心迸發而出，席卷了這個空間，川上濟雖然因提前察覺撤出了爆炸中心，但依舊被氣浪震飛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