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川上濟意料，在他亮出刀片後，波蘭雪樹的態度竟還有了幾分好轉——
雖然不明顯，乘車離開機場時，這位組織成員雖然一直保持著沉默，任由卡沙夏在一旁喋喋不休，對他的各種套話無動于衷；表情里卻沒有不耐煩了。
川上濟思索了幾秒，模清楚了這位壯漢的腦回路︰
波蘭雪樹確認了卡沙夏並沒有他表現出的那麼軟弱可欺，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比想象中的好說話，這讓川上濟怪不好意思的。
面對他月兌線的舉動以及各種套話均以沉默處理。唔，算是那種個性不強服從度較高的成員，心機應該不重；類比一下，在琴酒的行動小隊里，大概是伏特加或科恩這類的角色；體術中上，用槍老手，右撇子，單身，有煙癮但最近在戒……
「到了，卡沙夏。」
波蘭雪樹的聲音打斷灰發青年的思緒，川上濟把注意力放到周邊的環境上︰
車停到了一片破舊的街區，幾乎是停下的瞬間，他們就迎來了五六道意味不明的視線。
這位組織成員帶他來的地方是貧民窟。
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但這種環境川上濟還莫名地挺適應，他知道居住在這里的人大多糾纏在貧困、犯罪、暴力形成的惡性循環里，各個街區只是不同黑幫勢力範圍的劃分。
波蘭雪樹下了車，卡沙夏緊隨其後︰「你的私人安全屋？接下來需要步行？」
這時候川上濟已經帶上了黑色的口罩與兜帽，讓自己看上去多了幾分不好惹的氣勢。
他下意識地站向旁邊一側，站在監控攝像的死角里——雖然川上濟早已判斷出監控是壞的。
「跟著走，行李箱我會幫你拿。」
「那真是太謝謝了，希望你和本地人打了招呼。」灰發青年愉快地說道。
到達安全屋用了十分鐘的路程，川上濟在這一方骯髒、偏僻又有些潮濕的空間里轉了幾圈，沒有絲毫不滿，他依舊帶著煞有興趣的笑意。
波蘭雪樹把灰發青年留在了這里，又過了另外五分鐘，川上濟成功拿到了自己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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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面對面地坐在疑似長了霉菌的沙發上。
「在這里應付一晚，明天我帶你去組織據點。」這位壯漢警告他，「不要亂動，不要亂踫，不要亂走，不要亂說——在車上時你簡直吵得我頭疼。」
「好的。」灰發青年帶著笑乖巧點頭，「所以我能出去逛逛嗎？」
波蘭雪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
「開個玩笑，我知道我初來咋到容易引起他人注意呢。而且這塊街區所屬的黑幫應該不是組織。不排除你和他們是朋友，但我更傾向于，你是短時間潛伏進來的。」
川上濟見好就收，正經地分析道，
「然後廁所里有生銹的剃須刀，客廳地面上粘有私人物品，不得不說衛生習慣不怎麼樣——呃，不是說你，這間屋子有很明顯的，至少三人生活過的痕跡，較新的痕跡，大概在一周之內。所以這里不是組織的安全屋。」
「所以這間屋子是你征用過來的，還是本地黑幫的分配？從下車時那些人打量你的眼神來看，更像是後者。」
「你應該正在進行另一個任務吧，收尾階段還是已經執行完了？——對，應該還在收尾，不然沒必要在這里將就一晚。」
波蘭雪樹的眼神一頓，他的眉毛因為驚訝揚了起來。
「與你無關，卡沙夏，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波蘭雪樹冷聲說道。
川上濟知道自己的推理大概都到點子上了。
嘖，忽然覺得第三分部這里管理不行啊，他在心里小聲吐槽。
讓一位代號成員在執行任務期間去機場接另外一位代號成員……這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情嗎？
就提最簡單的一點，萬一任務失敗了，責任算是誰的？
等等，不會真有人想讓他背鍋吧？！灰發青年瞬間警惕起來。
按照波蘭雪樹服從性強的性格，他身後大概有另外一位地位更高的代號成員吩咐他這麼做。
如果第三分部抽不出人手，放任卡沙夏在城市里浪上一天都都沒問題，卻偏偏讓人來接……
不行，有問題，有大問題。
川上濟裝作沒發現這些小細節，用一如既往的溫和態度提醒波蘭雪樹︰
「在我們過來時，有不少人盯著。我對目光很敏感，包括很遠處的目光……嗯，不僅僅是這條街區的人。」
「白人和亞裔出現在這里的確引人注目，應該無關緊要。」波蘭雪樹解釋道，「但是謝謝你的提醒。我出去調查一下情況。」
這位壯漢迅速起身，不經意地撩了一下衣擺，川上濟看見後者夾克里穿的戰術背心和腰間一圈琳瑯滿目的槍械，波蘭雪樹抽出一把槍，舉到眼前端詳了幾秒，手臂上的肌肉因為這個動作鼓脹起來。
「那我呢？」川上濟挑眉問道。
「你在這里呆著卡沙夏，不要給任何人開門。等我回來……武器，沙發夾層里有武器，你自己選幾把防身。」
…………
從波蘭雪樹的表現來看，比起執棋者，他更像是他人利用的棋子，當然也不排除這家伙的演技天衣無縫的可能。
而且，波蘭雪樹似乎把卡沙夏擺在了一個需要保護的位置……
這感覺還挺微妙的，琴酒和那位先生可是哪里危險把他往哪扔，而川上濟也自恃有這個資本。
在這位壯漢離開後，川上濟爭分奪秒地開始準備。
他打開行李箱，換上自己穿習慣了的黑風衣，然後把各類大大小小的武器往身上別。
本來這些玩意兒是過不了安檢的，但有了瘋帽匠幫忙，灰發青年從曰本帶了很多違禁品。
最後，他才打開沙發夾層，從波蘭雪樹的存貨里查漏補缺。
川上濟吃了顆檸檬糖，整條街區的地形在灰發青年大腦里建模。假如猜測成真，的確有人想圍堵他們……
窗戶外面沒人，但對面的教堂可是個相當好的狙擊點，一打一個準，因此不能冒險；而除了門和窗戶外沒有別的出口，還是要走門。
若下樓的話突圍依舊困難……對了，走廊最盡頭的房間似乎有兩扇窗戶，而其中一扇——
灰發青年听到了槍響，然後是腳步聲，渾濁又嘈雜的腳步夾雜著刺耳的英語︰
「嘿，米利安！！我看見你帶外人過來了！！該死的快開門！！！該死的黃老，快開門！！！」
他們有眼線，波蘭雪樹已經離開這幫人應該已經知道了，這是在針對他。
川上濟冷眼旁觀這幫人裝模做樣地叫嚷幾聲後，就開始暴力砸門。
木質而又腐朽了的門本來就經不住折騰，轟然倒地。下一秒，子彈像是不要錢似地傾瀉而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