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時候的川上濟已經有點大腦宕機了，一方面是因為本來就狀態不好，另一方面是因為這段記憶帶來的信息量過大︰
比如說那位先生的模樣……和現在相比，竟是更加蒼老。
川上濟記得，組織的究極研究目標是返老還童，起死回生來著？
其實以川上濟的性格他其實對這些東西挺感興趣的——但感興趣的前提是研究不是他接手。
在了解一番APTX系列的離譜程度，並知道這離譜玩意兒還要他去琢磨後，川上濟就立刻不感興趣了。
畢竟絕大多數人人遇到「我真有一頭牛」的情形時都會望而卻步。川上濟要是硬肝一番也是有能力接手APTX的。
好在雷莉接過了這個燙手山芋，從這個角度說，雪莉真是他的大功臣。
復健區域和「川上濟」之間隔著一層塑料材質的牆壁，牆壁上半部分有玻璃遮擋。
那位先生一直扶著步行訓練器，一步又一步地艱難行走，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川上濟」的到來。
于是這段記憶里的「川上濟」 達達地湊到牆邊，把自己的大部分身體藏好，只露出半個腦袋，還掛著副看猴兒似的表情……
圍觀。
川上濟︰……
這有什麼好看的。
好吧，也的確挺有意思的，畢竟川上濟基本上沒見過那位先生這副樣子。而且，如果他的猜測正確，搞不好「他」圍觀里，除了欠之外……還帶著幾分科學家對自己實驗品的審視？
嘖，難說。
所以川上濟遇到的話，估計也會悄咪咪地湊上去瞄兩眼，就瞄兩眼——
當然動作要比這個家伙隱蔽，現在的「川上濟」藏了跟沒藏似的，讓他覺得都有點沒眼看。
果然，他其實早就被發現了。
沒過多久就有人找上「川上濟」，那個人一身黑色西裝，帶著墨鏡，不拘言笑。
唔……退役了的殺手，腿部有傷，年齡不大但面相很老，整過容，混血，最近才來曰本，看上去是那位先生的保鏢。川上濟判斷道。
「林星濟先生，BOSS請您到休息室等他。」
林星濟？川上濟瞬間捕捉到了這個名字。等等，華國人？曰本人？奇怪……為什麼他的第一反應是曰本？
林星濟迅速站直身，還掛上得體的微笑︰「看來是我來早了呢，那麼麻煩您帶路了……嗯，某位因腿傷退役的殺手先生？」
他早就注意到對方走路時左腿的僵硬，眼神下意識地往那邊瞟時這位保鏢忽然飆出一股凜冽的殺氣。
于是林星濟雙手揣到了自己研究服的衣兜里，小小地往後退了半步，同時左手捏緊了一個小藥瓶。
「抱歉。」他說道。
殺氣瞬間收斂，那個保鏢微微鞠躬，以示歉意︰「不，是我唐突了，請您這邊來。」
…………
林星濟邁著輕快的步子跟在保鏢身後，然後被帶到一個裝飾得低調奢華的房間，他輕車熟路地 達到沙發，坐下。
「謝謝，不過可能需要您向BOSS轉告一下。嗯，我有些餓了。畢竟因為研究錯過了早飯午飯。」林星濟說道，彬彬有禮但相當地理所當然，「我想他應該預料到了。」
「是。」
那位保鏢又打量了林星濟一眼，隨即離開了休息室。
沒過多久就有人把食物送了過來︰一大杯檸檬冰茶和油炸得金燦燦的鱈魚條。
林星濟笑眯眯地道謝，然後開始愉快干飯，沒吃幾口他又從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冊子，面色嚴肅地翻閱起來。
是一本恐怖小說。
爛俗，一眼能猜到結局的那種。川上濟跟著看了兩眼便失去興趣。在林星濟低頭時，他看見垂在他臉邊的劉海——依舊微卷，但是黑色，而不是灰色。
染的？川上濟思索了兩秒，隨即注意力成功被林星濟手上的鱈魚條奪走。
這只是一段記憶，因此川上濟並不能感受到味道和口感。不過看是能看到的。
酥脆的外殼咬開是雪白的魚肉，檸檬紅茶的色澤也很誘人……
很好吃的樣子，川上濟承認自己被饞到了。
二十分鐘後，那位先生來了。
坐在輪椅上，穿著一件質地柔軟的睡衣，頭發半干，很明顯在復建結束後他洗了個澡，但是可能怕林星濟等待太久，因此他並沒有把頭發弄干。
「要來一點嗎，烏丸先生？」林星濟輕快地打招呼。
「醫生建議我復建時期忌口，高糖高熱量的食物和油炸食物並不健康。」那位先生幽幽說道，「不過很明，顯我的廚師覺得年輕人吃點沒有關系。」
林星濟瞅了瞅自己手上的鱈魚條，又瞅了瞅那位先生，然後看了看盤子里剩下的一小半。
最後十分認真地點點頭。
「懂了，為了您的復健效果著想，我會盡快吃完的，先生。」
…………
林星濟來找那位先生還是有正事的。
單方面酒足飯飽後他又從自己的研究服里模出幾張資料，手寫，還夾雜著一頁報紙。
餐具已被人收拾走，因此，林星濟直接把資料鋪在桌上。
「我找您呢，主要是為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您的病情︰第一階段是通過藥物改善您的身體狀況，看樣子已起了點作用，但還是要繼續改善。藥物方面沒什麼問題，主要是價格，不過您也負擔得起。」
他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
「當然這樣治標不治本，只有改善基因才能根治衰老癥，不過這就比第一階段復雜多了……所以說，我需要病人。」
「實驗體？」那位先生確認道。
「也可以這麼說。烏丸集團貌似也投資了醫療行業。」林星濟聳聳肩，「或許可以做點慈善什麼的……無償收治重癥遺傳病病人，會有人願意來的。」
「衰老癥並不常見。」
「啊，不過疾病並不是孤島。」
他們對視了幾秒，隨即那位先生點點頭︰
「這件事好辦，我給你權限，你可以直接和負責醫療那部分的負責人員溝通。」
「那就多謝啦~」林星濟說道，他明顯雀躍起來，然後又把另外幾張資料鋪到對方面前，「第二件事，就是我覺得我的研究團隊需要一些新鮮血液。」
「你上次還說，我安排的那些蠢貨的呼吸聲影響到你思考了。」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所以我要自己挑嘛。」
「自己挑？上上次你自己挑的助手因為左腳進門被你從實驗室里攆了出來。上上上次你直接把那個老研究員罵心梗了。」
「好吧……我承認我前科累累——而且心梗那個我沒罵他啊？我只是客觀地告訴他為什麼他的研究毫無價值而已。」
那位先生翻了個白眼。
「但這次絕對不一樣。」林星濟興奮地用手在資料上指指點點，「比如說這位約翰•布羅德斯。啊，還有弗朗西斯•哈利•康普頓，我感覺都可以綁過來給我們做事。」
林星濟指的都是目前世界上有頭有臉名聲斐然的科學家，別說綁來做事了，隨便消失一天都可能會被所有人注意到。
「嗯……還有一個科馬克——不行，科馬克我感覺這家伙有資格問鼎諾獎，在幾個候選人里我最看好他。」
「做人不能太缺德呢，所以等他得了諾貝爾之後我們再去找他麻煩。勉為其難地等兩年吧。」
「您覺得怎麼樣？」
那位先生看著一臉期待的林星濟，不禁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
「林先生，您當是點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