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荒謬了……川上濟想。
天旋地轉，灰發青年感覺自己的視野發黑，腰部被電話亭玻璃門上的把手梗得生疼。
隨即川上濟意識到自己在急促地呼吸，急促到幾乎能導致呼吸性堿中毒的程度……他捂住自己的嘴，試圖調節。
「川上濟？」那位黑客又試探性地喊了一聲，「你還好嗎？」
這回瘋帽匠的聲音更明顯了，像是某種來源不明的骨傳導，讓川上濟有點渾身發毛。
「還好，只是有點應激反應。」
川上濟的接受能力向來強，但是哪怕是先預料到，面對某些情況他也的確容易應激，特別是突如其來的聲音或動作……
可能是因為他過于敏感，在獲取到比正常人更多信息的同時，川上濟也更容易受到這些信息的影響。
「讓我想想……在知道有系統後，我對自己進行過很多次全方面的身體檢查，因此我能確定自己腦子里沒有芯片之類的東西。所以你是通過什麼方法做到這一點的？」川上濟問道。
事到如今，川上濟干脆掛掉公用電話，他也沒自言自語，而是直接嘗試在大腦里和瘋帽匠交流，事實上，他不清楚這樣能不能成功。
「某些不為人知的科技，比如納米機器人？還是說這就是缸中大腦的設定，這個世界干脆就是虛擬的，某個大型虛擬的游戲世界，我是困在這里的玩家，或者NPC？」
「呃……你是究竟看了多少輕小說？」
瘋帽匠卡殼了幾秒，問道。
「別轉移話題。」
哪怕舌頭發疼，川上濟還是沒忍住，他又吃了一枚檸檬糖，在掛斷公共電話後，川上濟推開門，重新進入寒風中。
電話亭里雖然相對暖和，但老在那里磨蹭容易引人懷疑——雖然在這凍死人的冷天里街上幾乎只有川上濟一個人。
「說實話，這個很難解釋。我能和你直接用這種方式聯系的確是某種高科技。
但我也不知道原理，因為我也只是被創造出來了而已……可能和量子力學有關？」瘋帽匠回答。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是吧。」川上濟吐槽道。
這時候灰發青年已經離開大路，慢悠悠地晃近某個管控不嚴的小區里，然後川上濟找了個背風的建築樓，隨機選取一樓住戶的空調外機。
空調外機最適合思考人生。
瘋帽匠沒理會他的吐槽，繼續解釋︰
「至于其他的，這的確是一個真實的世界。而現在的你是這個世界上的一員，所以不是什麼缸中大腦的設定。」
川上濟注意到了瘋帽匠回復里的一個細節︰「而現在的你」，他沒有就著這一點繼續追問，只是大腦里又控制不住地延伸出無數個猜想。
「好了，這個問題告一段落。」川上濟也沒想真正搞清楚自己身上便宜系統的原理，「現在進入下一個問答環節——」
「如果你可以直接在我的大腦內說話，是不是說明，你可以隨時監視我？」
他有沒有在被監視，這點很重要，甚至排在系統的目的，關鍵人物和所謂的既定命運，乃至他自己的目的之前。川上濟必須要弄清楚這件事。
「不能。」瘋帽匠回答。
「你在撒謊。」川上濟直截了當地反駁。
「在阿馬尼亞克和蘇格蘭的任務觸發時，任務的完成進度是一步步累加的。
而在我想殺死阿馬尼亞克時，甚至跳出了【任務失敗警告】，而平常識別關鍵人物和獲取人物點……
若不是時時刻刻知道我的動向，那是怎麼評判的？」
「好吧……看來是我沒有解釋清楚。」面對川上濟的質問，瘋帽匠不卑不亢地回答，「從某種角度上。你身上的系統的確能時時刻刻監控你的變化，但是我不能。」
「舉個例子︰你可以當作自己在瀏覽一個購物網站，而我是網站的客服，我能做的只是和你交涉，或者在你購買商品，退貨的時候起到中間人的作用。
但你具體干了什麼我是無法知道的，雖然網站本身可以獲取你的瀏覽記錄，甚至根據你的記錄向你推薦你需要的商品。」
听上去還是在忽悠人，川上濟想，他知道瘋帽匠肯定對他保留了很多，而且購物網站這個比喻還挺有意思的。
「也就是說還是有東西在監視我？」川上濟繼續追問。
「……沒錯。」瘋帽匠回答，「但我還要再次聲明一遍︰監視你的不是我，雖然說我是系統的一部分，但我也不能完全操縱它。
只是我的權限比你更高一些，相當于管理員。系統的確會通過某種方式評估你的行為舉止，但這個評估渠道並不會經過我，我只能知道評估結果。」
川上濟輕笑一聲。
在空調外機上蹲久了腿腳還有些酸麻，他干脆盤腿坐下，然後又吃了枚檸檬糖。
哪怕的確被系統監視，川上濟也沒辦法，因為他需要依靠系統這個渠道找回自己的記憶。
只是心里有點不爽呢。
「唔，雖然如此，但是主動權還是在我手上呢，對吧？」川上濟慢吞吞地問道，「無論是關鍵人物，還是改變既定命運……我完全可以選擇置之不理，而目前看來，系統沒有任何辦法。」
「的確如此，但別想著躺平擺爛，你需要依靠人物點。」
「其實直接干掉我的屑監護人，記憶的事情也可以徐徐圖之……」川上濟小聲吐槽，「但就像你說的，我的確需要人物點。在這一點上，我們能達成共識。」
無論系統和瘋帽匠的來歷究竟能有多詭異，仔細分析，這依舊是一起各取所需的交易︰
系統肯定能從川上濟賺得的人物點里得到益處，而他需要找回過去。
「話說，組織那個清洗記憶的裝置是不是也是從系統商城里來的？」他又問道。
「是的。」
「那麼我是系統唯一個寄生對象嗎？」川上濟眯起眼楮，他想起阿笠博士對他的似曾相識。
「是的。」瘋帽匠知無不言。
這點也和川上濟想的一樣。
記憶清洗裝置這種黑科技沒在酒廠大範圍流行就不符合常理，這就說明酒廠可能是從別的渠道獲取那個裝置的，或者的確是由組織研發出來，但效果還不穩定。
而在此基礎上，前者一種情況更可能，因為不穩定的研究成果那位先生應該不會給他用……
這就說明川上濟和酒廠的羈絆比他想的還要深，一定程度上也能解釋那位先生對他的特殊態度。
「接下來，再說說所謂的關鍵人物和改變關鍵人物的既定命運是怎麼回事吧。」川上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