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濟吃了顆檸檬糖，這時候，甜味能很好地消除內心的焦慮。
事到如今，他感覺之前綁架蘇格蘭的計劃按預期進行下去，估計要多費些周折。
剛指導完琴酒連上定位器，川上濟听到那邊沒聲音了。
「怎麼了，琴酒？」川上濟敏銳地問道，「是定位器沒連上，還是蘇格蘭從你那天羅地網的包圍圈里逃了？」
如果是前者，琴酒估計早就開始質疑他了，看來是後者。蘇格蘭還挺給力，從琴酒的包圍圈里溜了。
琴酒依舊保持沉默。
說實話，時間緊迫，他對蘇格蘭的包圍肯定算不上天羅地網。因此卡沙夏的詢問里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陰陽怪氣。
「唔，不回答嗎？看來是後者了。」卡沙夏繼續自說自話，「我想想……按照慣例，大哥你下一步應該就是發布追殺令了吧。」
琴酒的打算的確是這個，在行動組里發布追殺令。
所有代號成員將化整為零，率領各自負責的外圍成員，追逐已為亡命之徒的蘇格蘭。活捉或殺死，對組織成員來說都是功績。
但被卡沙夏這麼點出來……琴酒就有了種被人預測到想法的不爽。
但若順應這股不爽拒絕發布追殺令，似乎也落入了卡沙夏的套路。
「卡沙夏，別忘了，蘇格蘭這個老鼠潛伏了這麼久，可是你監察不力。」
琴酒冷聲說道，這時候還是威脅更有用。
卡沙夏輕笑出聲。
「蘇格蘭只是有嫌疑而已，琴酒。而且只有拎進刑訊室里見過真章後才能徹底確定陣營。你也沒明確證據，他是臥底吧。」
「你是在為老鼠辯護？」琴酒開始不由自主地飆殺氣。
「辯護倒不至于……不過監察不利這一點我認了，我就不該把自己的搭檔交給你的。給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唄，琴酒？」
「既然要發布追殺令，身為蘇格蘭威士忌的前搭檔，我理應沖在最前面。」
卡沙夏說道，
「所以說，為了節省時間，就不來集合了呢。我會親自把蘇格蘭送進刑訊室，確定他的身份。」
沒等琴酒回答，卡沙夏率先掛斷通訊。
…………
「這些人……簡直無孔不入。」蘇格蘭劇烈喘息著，「他們是怎麼定位我的？」
這個問題沒有人回答，那個神秘人把一份路線撤退圖發給蘇格蘭後就再也沒了消息。
很多次，蘇格蘭都和追捕他的人拉開了相當長的距離，可組織的外圍成員總能找到他。
子彈已經被打空，摩托車也在半路被弄壞。他已陷入彈盡糧絕的境地。就在這時，蘇格蘭感受到手機的震動。
有人在給他打電話，號碼是一串亂碼。
蘇格蘭喘息著接通。
應該是之前用郵件警告他的神秘人，對方沒有一句廢話，用男女不分的機械音說道︰
「看見前面那棟爛尾樓了嗎？上樓，到頂樓去。」
上樓？
蘇格蘭條件反射地皺眉。因為組織的人陰魂不散，上樓可謂是作繭自縛。
但是死馬當活馬醫，神秘人已經幫助他逃月兌組織的追捕那麼久了，再主動害他沒有意義。
蘇格蘭按命令上樓。
「左拐，然後再右拐。看見那扇門了嗎？鑰匙在門旁邊的櫃子里。」神秘人似乎對他的處境了如指掌。
用了20秒鐘的時間，蘇格蘭成功打開門。
門內，是一間安全屋。
毛胚，沒有裝修，牆上掛著把狙擊槍，狙擊槍下有張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個醫藥箱。旁有一個矮小的櫃子。
「蘇格蘭，先要干一件事。你的腰月復部有一個內置定位器。必須取出來，不然組織會一直追蹤到你。」神秘人說道，「定位器埋得不深，桌上的醫藥箱里有止血消炎的藥和紗布。」
…………
一邊利用機械音遠程指揮蘇格蘭，川上濟一邊通過攝像頭遠程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那個爛尾樓的頂樓是川上濟自己的安全屋，里面什麼都有。
所以說，如果蘇格蘭夠敏銳，估計已經能確定是誰在幫助他。
內置定位器取出來後有一個弊端，那就是他也沒辦法定位蘇格蘭了。
但是根據川上濟的推理能力，以及瘋帽匠用郵件傳給蘇格蘭的路線。川上濟有八成把握推斷出蘇格蘭的動向。
現在看來，內置定位器被琴酒發現，是他翻車最厲害的一次……川上濟想。
干脆到時候，就跟琴酒說蘇格蘭已經在爆炸中成為渣渣了吧，反正一回生二回熟，類似事件阿馬尼亞克那次已經經歷過一次了。
川上濟再次摁滅琴酒打進來的電話，無所謂地想。
…………
蘇格蘭茫然地看著紗布上暗淡的金屬物。
按照神秘人的指示，他咬著牙把定位器從自己身上挖出來，涂好止血劑，然後動作機械地往自己身上一圈一圈地纏紗布。
這枚定位器……在自己身上蟄伏了多久？
可能外圍成員時期就有了吧，最遲也是拿到代號後沒多久……蘇格蘭後怕地想。
組織的深不可測讓他背後直冒涼氣。
要不是……要不是他的聯絡官一直信奉謹慎至上原則從未和他線下見過面，可能幾條命都不夠蘇格蘭死的。
可惜，現在還是暴露了。
處理好傷口，蘇格蘭爭分奪秒地打開櫃子拿補給︰子彈，柯爾特手槍，一件輕薄的防彈衣但不是他的尺寸，一對絞索，金邊眼鏡和耳環，一串車鑰匙，還有……一包檸檬糖。
都是些個人風格很濃重的物品。
蘇格蘭沉默地將那包檸檬糖從櫃子里扯出來，又放了進去。
猜測得到證實，蘇格蘭卻越發擔心起來。為了幫助自己……川上濟肯定會把自己牽連進去。這風險太大了。
那個神秘人沒有洞悉蘇格蘭復雜的心里活動，他繼續下達命令︰
「醫藥箱的背面是個定時炸彈，扣動按鈕後一分鐘會爆炸。別忘了把炸彈放到房屋最中間。」
「我該怎麼撤離？」蘇格蘭問道。
如果順著來時的路下樓，時間肯定不夠，和組織的人撞上後又是一場惡戰。但蘇格蘭現在完全不慌了。川上濟向來算無遺漏，他肯定能拿出萬全的計策。
「用絞索，去窗邊看看你就知道了。」
蘇格蘭湊到窗邊，他這才驚覺在窗邊牽了一條鋼絲索。
不粗不細，從上往下越過另外幾棟不高的爛尾樓，往遠處延申。
這鋼絲索一看就是自己牽的。
再配上這明顯是川上濟安全屋的布置，蘇格蘭腦海里控制不住浮現一個畫面︰
灰發青年把這當成游樂場，大晚上地跳下窗戶順著鋼絲索下滑，一次沒滑過癮就回來再滑一次……
就和他從不走門，天天從窗戶翻來翻去一樣。
……哪怕現在形勢危急，蘇格蘭也控制不住想笑的。
「怎麼，逃命了你還很開心？」
听到笑聲後，神秘人用機械音幽幽詢問。
「呃……很抱歉，以及，謝謝你。」
蘇格蘭止住笑，清了清嗓子，認真說道。
啟動定時炸彈，蘇格蘭把絞索安到手上，又翻過窗，站在鋼絲索旁邊。
游樂園里也有類似的項目，和這沒什麼區別，蘇格蘭給自己打氣。他深吸一口氣，舉起雙手，將絞索掛在一起，並搭在鋼絲索上，試了試力。
然後，蘇格蘭猛地蹬腿，往下急速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