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重要，蘇格蘭感覺到了細微的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
他琢磨了幾秒這句話里是否有什麼其他意味，還僅僅是川上濟的無心之語。實際上，蘇格蘭感覺灰發青年今天相當亢奮，似乎有什麼要發生了一樣。
整個下午川上濟都沒有從房間里出來，包括晚上。直到蘇格蘭沒忍住用郵件詢問，才知道他的搭檔又不聲不響地離開了安全屋。
根據房間結構，川上濟那一間是沒有窗戶的，蘇格蘭也沒每時每刻都呆在客廳里。因此，川上濟溜走時他沒有發現。
灰發青年的態度讓蘇格蘭有一絲不適應。
在開始搭檔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川上濟都把他看得很緊，無論是處于監視還是別的什麼，那家伙喜歡干啥事都和他一起。
而自從……也具體想不到是什麼時間，反正最近這一個月，蘇格蘭和川上濟出任務時都幾乎是分開的。
不過分開也有分開的好處，沒了時時刻刻盯著的眼楮，蘇格蘭逐漸提高了和上線聯系的頻率。
【注意安全。——Scotch】
不知道川上濟是出去做任務還是干什麼私事，蘇格蘭給自己的搭檔發了句萬能問候語。
【事實上，我要做的事情也沒什麼危險呢。(開心.jpg)——Cachaca】
川上濟秒回了他，在郵件末尾還沒忘記附上一個貓貓頭的表情包。
【那麼祝你順利。——Scotch】
順利。這個詞放在組織的任務里只代表更多人會命喪槍下。蘇格蘭似乎沒意識到這一點，或許是這句祝福的對象是川上濟。
【那就借你吉言啦∼——Cachaca】
…………
回復蘇格蘭時川上濟正在吐血，好在量不多。他用衛生紙吸干淨喉管里涌上的腥甜，然後盯著手上被浸透的紙。
衛生紙的最上面還有顆檸檬糖，被染成了紅色，本著不浪費食物的原則，川上濟把檸檬糖撿出來，又吃了下去。
說實話，這個行為有點惡心，但川上濟其實不大能控制自己在做什麼。
吐血是因為他服用了C750的緩釋劑，哪怕是自己配出來的，效果更優越，這緩釋劑的副作用也依舊霸道得要命。但如果不吃緩釋劑，對身體的損傷會更大。
「我也希望能順利點啊……」川上濟小聲呢喃道，「嘖，已經失敗六次了。」
川上濟後知後覺地想起另一件事︰
當初反C750自白劑研究個雛形出來就拋擲一旁，除了因為他的三分鐘熱度；還因為，到了那個地步，藥物就要進入人體實驗階段了。
倒也不是川上濟排斥人體實驗，白嫖組織的藥物私自研發就算了，白嫖實驗體就太容易落下把柄了。在研究組，每個實驗體的用途都有詳細記錄。
而現在為了把反C750弄出來，川上濟肯定需要在實驗的基礎上逐漸完善。
而只有川條一夫這一個實驗品，肯定是不夠的。
弄髒的衛生紙不能亂丟，直接塞在口袋里又會弄髒衣服，川上濟又扯了幾張干淨的紙，把浸滿血的紅色小球包起來，放好，然後向自己的臨時安全屋走去。
反自白劑的雛形效果不佳。
因此，川上濟現在的狀態很危險，如果有誰拋給他一個問題，他估計會滔滔不絕地揪著那個問題旁征博引……
這個時候回安全屋其實不是什麼好的選擇，但非正常情況下他的情緒很難控制。他需要放松心態，再在實驗室呆下去川上濟害怕自己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舉動。
比如說像一年多前那樣，直接忍不住把研究所給炸了。
「說實話，我不知道蘇格蘭是否看出了點什麼來，哪怕那家伙立場不純不大可能向組織告狀，這樣也很危險，真的真的真的很危險……」
川上濟還是沒控制住自言自語的，
「或許我的打算是對的，不，肯定是對的。研究藥物的時間無法估計，運氣好也要半個月，運氣差說不定要半年，也就是說，很長一段時間內我會一直處于這個狀態。
「該死的……」
川上濟一把捂住自己不受控制的嘴，穿過一旁的灌木叢，然後默不作聲地蹲到某家住戶的空調外機上。
…………
收拾好自己後，回到私人據點的川上濟已恢復了一貫的氣定神閑；他翻出自己用于記錄的筆記本，在一片鬼畫符上繼續添磚加瓦︰
「比例還是要調，然後計量也是個問題。目前A組的實驗效果較明顯，B組較差。但是實驗樣品過少，因此無法排除個人差異……」
A組指的是川上濟，B組則是川上濟之前的藥物搬運工川條一夫。目前研究出的這版反C750在川條一夫身上效果甚微而在川上濟身上也只起到了部分作用。
不過川上濟本身就接受過反刑訊訓練，對這種藥劑有一定的抗藥性，所以這「部分作用」應該比表現出來的更有限。
同時，川上濟的體質特殊，很多藥物在他身上的效果和常人不同。這也是他為什麼非要用自己做實驗的原因。
因為這份反C750的最終使用者是他，如果川上濟用不了，藥物研制出來也沒什麼用。
「嘖，要不是因為體制原因……我干脆從米花町里選幾個幸運的犯罪者來實踐吧。」川上濟小聲嘀咕，「嘖，只有兩個實驗品，我就沒有寒磣到這個地步過。」
隨手寫了五六個可能更好的比例，川上濟把自己的筆記本扔到一邊，又吃了顆檸檬糖。甜味能將他口腔中的血腥味蓋下去。
稍稍休息了十分鐘，川上濟換上研究服，進入自己的臨時研究室。
…………
「感覺還好嗎？川條先生？」冥冥之中，川條一夫听到了輕柔的問候聲。
「不好，真的很不好！」川條一夫沒忍住哭出來，「我太後悔了，我為什麼要賣公司的藥物，黑市的人果然不可信，還有那個灰發惡魔，那個惡魔——」
提到把他綁來的川上濟，川條一夫忽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他渾身蜷縮，口里嚷嚷著沒人能听懂的、支離破碎的詞語。
啊，看來倒霉的小白鼠被嚇慘了呢。
川上濟伸出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後者毫無反應。
「C750的藥效還沒過去。」
灰發青年冷漠地觀察，他記了個時間，繼續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寫畫畫。藥物代謝速度同樣也要放在考慮的因素內，還是個比較重要的考慮因素。
事實上，這也是川上濟的特殊地方之一︰藥物在他體內代謝的比正常人要快很多。
「看來，B組01號的狀態不適合進行下一次試驗。」川上濟若有所思地咬著筆蓋，「那就……先拿A組01號試試第七版反C750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