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話問的……難道你覺得那個推薦計劃靠譜，黑麥？」
黑麥威士忌沉默了兩秒。
那個推薦的任務計劃，的確很冒險。但對黑麥威士忌而言，他喜歡這種成敗在此一舉、機會一閃而逝的感覺。
就像他的臥底生涯一樣，都是在萬丈深淵之上踩著鋼絲翩翩起舞。
「的確。」黑麥威士忌說道，也不知是認同還是反對川上濟的說法，「那個狙擊距離……如果你覺得計劃不靠譜也正常。」
嘖，幾句話的功夫就過渡到人身攻擊了呢，怪不得貝爾摩德覺得黑麥威士忌嘴巴毒。川上濟承認黑麥損起人來的確厲害。
像這種人身攻擊辯解起來注定落入下風。川上濟掛起敷衍的微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這種普通並自信的心態。」
黑麥威士忌沒又繼續譏諷下去。無論怎樣，任務優先，現在已錯過最佳時期，只能按照卡沙夏的計劃來。黑麥只能把自己和卡沙夏的私人恩怨放到一邊。
「你的計劃是什麼？」
「根據規劃，我們的任務目標會掉頭，開向另一條路。大概十分鐘後我們會和任務目標駛向同一條道路，不過是在不同的車道上，不同的方向。」川上濟回答。
「趁著錯車的時候進行狙擊？」
「沒錯。」川上濟回答。
這個計劃也看不出來高明了多少，黑麥威士忌在心里嗤之以鼻。但他懶得就此找卡沙夏的麻煩——這個可以放到任務結束後再說。
而且……卡沙夏找上他的目的是什麼？黑麥威士忌暫時想不到答桉。
「根據路段，任務目標的那條車道均速比我們要慢，錯車的時間大概只有短短的一兩秒。」川上濟繼續解說情況。
汽車拐了個彎，黑麥威士忌終于發現了哪里不對勁︰周遭的景色越來越熟悉，這個地段他認識，這是在……這是在南洋大學附近！
這麼說……
「你說的那條會車路段，是在南洋大學門口？」黑麥威士忌問。
「沒錯，我還以為你知道呢，有什麼問題嗎？」
川上濟的聲音帶著訝異，雖然他一點都不驚訝。
在學術交流階段他就已從宮野明美那里打听到黑麥其實很少參與她的日常。事實看來的確如此，黑麥都沒認出他們行駛的路線是朝著南洋大學靠近。
黑麥威士忌沒有出聲。
南洋大學已經出現在他的視野里了，同樣出現的還有那輛商務車。拋去別的，狙擊的最佳時間快要到了。
會車的時候，黑麥威士忌扣動扳機，他開了兩槍。
子彈穿過玻璃，商務車的前座和後座迸發血霧。黑麥幾乎同時狙擊了司機和任務目標。商務車失去控制，撞向旁邊的車輛，在馬路上引起混亂。
「不錯，收工。」卡沙夏歡快地說。
得手後川上濟加快速度，七拐八彎地離開那條街道。
在任務之前川上濟對附近的攝像頭都做過處理。因此，在姍姍來遲的警方面前，他們應該和幽靈一樣無影無蹤，秉持組織一如既往的作風。
黑麥威士忌仍在沉默，他收好槍，把心頭的不安壓下去。
五分鐘之後，他接到了一個電話，宮野明美的電話。
黑麥威士忌在猶豫。
手機由振動到停息，然後又振動起來。
于是黑麥威士忌接了通訊。
宮野明美一開始沒說話，兩人保持著尷尬的沉默。然後她輕聲問道︰「那是你嗎，大君？」
黑麥威士忌沒回答。
「是你嗎？」宮野明美又問道。
這時候，宮野明美正站在街頭。
她失神地看著馬路上混亂的場景，破碎的玻璃飛濺到路邊，在她腳下不遠處。鮮血更像是涂抹在上面的紅漆。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撥通自己男朋友的電話。
「怎麼了，是誰打來的？」川上濟懶洋洋地問道，「琴酒嗎？」
他問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在車內這方寂靜的空間中很是響亮，至少讓宮野明美听到了。
「誰在你身邊，諸星大？」宮野明美繼續問道，黑麥威士忌一時沒辦法回答。
「唔，看樣子不是琴酒……讓我想想，你的小女朋友？」卡沙夏還在他耳邊聒噪。
黑麥威士忌知道自己必須要回應了︰「我在執行任務，具體和誰在一起不方便透露。很抱歉讓你看到這些，明美。」
「我……我知道了。」宮野明美的聲音很虛弱。然後，她將通訊掛斷。
宮野明美無力地垂下手。
已經有人報了警。出警速度快是曰本警方為數不多的優點。刺耳的警笛夾雜著紅藍相間的閃光把很多圍觀的路人吸引過來。
推推搡搡間，有人撞到了宮野明美。
「對不起！我——」
那個人迅速回頭，不住道歉，聲音卻愕然止住了。
因為他發現被撞到的宮野明美微低著頭，臉頰上淌下兩行清淚。
…………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黑麥威士忌握緊手機，冷聲問道。
「嘖，我又做什麼了？」川上濟照本宣科地裝傻充愣。
說實話，川上濟也沒干什麼，就是讓黑麥在宮野明美面前秀了一把而已——要不是為了人物點，川上濟根本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麼無聊的事情上，有這時間干點什麼不好。
在剛才川上濟听到了久違的提示音，來自系統的提示音︰
【獲得人物點︰3】
【當前人物點︰78】
他順勢點進去看了看人物卡，發覺黑麥威士忌的人物卡由5/20變成了8/20，也就是說，這三點人物點來自黑麥威士忌。
「你應該要做很多準備工作吧，卡沙夏。」黑麥威士忌的聲音平靜地接近澹漠，「首先要規劃路線，把誤差縮小到分秒以內。介于你和明美的聯系，一定程度上操控她的行動也不難。」
啊，的確。學生的行動軌跡相對固定，在第一次見面後川上濟就把宮野明美的行蹤模透了。
「同樣，你也需要預測我的任務偏好。這樣你需要花費時間每天觀察任務榜的動向，才能保證吸引到我的注意力，對嗎？」
「別那麼自作多情。」川上濟忽然一臉冷漠。
規劃路線，預判宮野明美和黑麥威士忌的舉動，這些事他的確做了。
但是被黑麥這麼一說就完全變了味，搞得他川上濟像是成天盯著他們兩個的變態似的。
……忽然就不想承認了呢。
順便說一句，規劃路線是川上濟的固有習慣，有事沒事刷組織任務榜是川上濟的消遣方式，至于預判宮野明美……就以她的段數，在川上濟眼里簡直是個情報往外漏的篩子。
川上濟還想繼續不動聲色的辯解幾句，讓自己听上去沒那麼像變態，有人卻通過手機聯系了他。
是宮野明美，意料之中，不得不說宮野明美比他想得還要沉不住氣。
川上濟干脆把車停到路邊，然後接通手機並開了外放。宮野明美的聲音傳來︰
「卡沙夏，你現在和誰在一起？」
「用不著反復確認吧，宮野明美，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嗎？」川上濟輕聲說，「令人驚訝，你竟然對事情的發展沒有任何預料。」
「什麼預料？是你搞得鬼？」
「為什麼都覺得是我搞鬼呢？你可以去向琴酒控訴這一點……如果你覺得我的個人力量大到能干預組織的決定。」
川上濟嘆氣，
「當然，你的反應的確有趣……有興趣和我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