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川上濟大致收集好所需資料，天色已經泛白。這點他已經習慣了，查資料本就意味著一個不眠之夜。
主要是川上濟查到一半沒忍住找了部剛剛上映的電影看。
電影和人工智能科幻未來有關，雖然劇情俗套但特效不錯。這部影片最大的投資商是美國的辛多拉公司。
在影片的結尾處還留了個彩蛋，隱晦地聲稱他們公司在幾年後會實現影片中瑰麗的場景。
瑰麗？也算得上吧，但和那些研究組雜志中序言里描繪的場景比起來還差很遠。
睡了幾個小時，川上濟不情不願地起來，因為他還有些日常事務沒處理。
川上濟在南洋大學的導師藤島誠治約他在今天上午見面，聊一聊他最新寫的論文。
其實不是最新寫的論文，川上濟很久前就完成了，然後一直把那篇論文放在電腦上的文件夾里吃灰。
在他因阿馬尼亞克接受審訊的這段時間，貝爾摩德代管了他「川上濟」的身份。而在代管階段，藤島誠治好巧不巧地聯系貝爾摩德，問她最近的研究有什麼進展。
貝爾摩德雖然能扮演他，但涉及這些專業知識僅靠演技是不夠的，就把他文件夾里的這篇論文發過去了……
所以說壞事情往往一串連著一串，這篇論文川上濟根本不打算發，結果貝爾摩德硬是給他找了個事情干。
嘖，明明一句「很抱歉導師，我最近有些忙，沒什麼產出。」就能搪塞過去的事情。
為什麼這篇論文不打算發呢？因為論文的題目是︰《近年來曰本謀殺率和自殺率的變化及原因》
雖然川上濟沒事的時候曾和蘇格蘭口嗨過曰本自殺率下降是建立在謀殺率上升的基礎上的，還口嗨得有理有據︰
一方面是因為怨氣這東西不發泄出來就會傷及自身，干掉別人後自己自然就沒那麼想死了；另一方面是在偵探的參與下警方沒那麼容易粉飾太平，把明顯是他殺的桉子定為自殺。
但口嗨和邏輯嚴謹的論證是兩回事，後者很可能被請去警視廳喝茶。川上濟不打算以這種方式在搜查一課里出名——他會被那個卷毛笑死的。
川上濟也大致知道導師要找他談什麼，無非就是寫得很好，下次別寫了。
整裝待發，川上濟看向窗外，季節已逐漸由深秋往初冬過度，因此天亮的時間延後了，現在外界是霧蒙蒙的深藍。
不是白天，適合走窗戶。
川上濟順手給綠蘿澆了三瓢水，又撒了點貓糧在他們正下方的窗沿上，然後順著牆壁到達地面。
在大概八點鐘左右的時候，川上濟到達南洋大學。
驚訝的是，導師覺得他這篇論文大體上沒問題，但是需要盡量寫得隱晦點，並要著重強調隨著科技發展刑偵手段的進步對這一現象產生的影響。
藤島誠治還建議川上濟最好再找廣田正己探討一下，並告訴他如果對犯罪心理學感興趣可以雙修。
由此可見，川上濟的這位導師也不是很簡單的人。
他們談完後，川上濟拿好東西，在校區里的圖書館找了個位置，直接開始修改論文。
順便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的產出的確不多。
川上濟打算今天就把論文改完，可惜夢想很美滿，現實很骨感。
圖書館雖然安靜，但對川上濟而言依舊有很多影響因素，他改到一半就不想改了，從書架上找了幾本小說
反正在阿馬尼亞克事件後，川上濟最近都會閑著，直至組織徹底確定他身份的清白。川上濟能消磨一天的時間在圖書館里。
可惜悠閑的看書時光沒持續多久，有人主動找上了川上濟，她坐在了川上濟對面。
「好久不見，宮島雅美小姐。」川上濟平靜地說道，「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找上他的人是雪莉的姐姐宮野明美。
這點很有意思，雪莉見到他像躲瘟神一樣，她的姐姐宮野明美卻主動過來了。
川上濟記得，琴酒好像警告過他，離宮野姐妹遠點來著？但是主動找上門和被主動找上門是兩個概念，這應該不是他的問題吧。
想到這里，川上濟模了模袖子里的錄音筆，在宮野明美開口前，川上濟已經把它啟動了，無論如何，留下證據很重要。
「你好，川上學長。」宮野明美說，「我有一些問題，能請教您嗎？」
她把「學長」這個詞咬得極重，似乎是提醒川上濟要吝守他的表面身份。
「是什麼方面的問題？」川上濟溫和詢問，「畢竟專業不同，我可能只能提供一些文書方面的指導。」
「我想問的，是關于您之前發表的那篇論文︰《社會影響導致的犯罪趨同性》。」
犯罪趨同性？川上濟回想了一下自己是怎麼通篇胡扯的，雖然頭頭是道也改變不了胡扯的本質︰
「好啊。但是不是在這里，圖書館里禁止喧嘩。所以我們最好換個地方，學妹。」
川上濟合上手中的書，他終于抬起頭，看向宮野明美。
後者表情表情平靜，但嘴唇緊抿，兩只手十指交叉相扣，臂肘擺在桌上——這是一個略帶防範的姿勢。
「那我們去附近的咖啡館怎麼樣？」宮野明美問道。
「如果你方便的話，宮島小姐。」
川上濟將書放回書架，他們離開圖書館。宮野明美說的那座咖啡館他也知道。因此，川上濟走在前面，略略領先宮野明美幾步。
兩人進入咖啡廳。
「一杯美式咖啡，學長你要什麼？」
「同樣，美式咖啡就行。」川上濟領著宮野明美在咖啡館的角落里落座。
「關于我的那篇論文，宮島小姐有什麼疑問嗎？」
川上濟抿了口咖啡，然後頓了頓，把那杯咖啡移到一邊，又不動聲色地往嘴里塞了顆檸檬糖。
忒苦，舌頭都麻了。
川上濟覺得審訊臥底時可以給他們灌這玩意。
「你在論文中提出，整個社會都在犯罪中學習，因此，在無數桉件上，它們呈現出驚人的一致性。」
「沒錯。選用復雜的機關，留在犯罪現場，甚至湊在警察面前蒙混過關——這種一致性很耐人尋味。
群眾從犯罪中學習的方式有很多︰最簡單的，目擊；比較不靠譜的，上網搜索；最權威最有幫助的，媒體。」
看見宮野明美專注的眼神，川上濟似乎忘記對方來找他肯定是有其他目的，他像是真正教導學妹的學長般，循循善誘地問道︰
「目前主流媒體對警方和偵探的態度怎麼樣，宮島小姐？」
「感覺……媒體在削弱警方。」宮島雅美猶豫地回答，「它們傾向于把偵破的桉件歸功于偵探。」
「沒錯。」
川上濟肯定了這一點，
「歸功于民間力量，而不是官方力量。這會讓人們產生僥幸心理——不一定在我犯桉時，現場正好有偵探啊？因為偵探雖然泛濫，厲害的就那麼幾個，他們甚至還有固定的活動地區，規避起來並不困難。因此，媒體反而助長了犯罪的發生。」
就拿以勵志成長為名偵探的小可愛工藤新一為例吧，川上濟沒忍住在心里吐槽。
雖然這家伙幾乎一周能遇到五六個桉子，但米花町絕對不會只發生五六個桉子。
那些沒被「遇到」的凶手們，會有機會因為詭計被戳穿而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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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520快樂∼